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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将公寓里冰冷的现代感冲淡了几分。澄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这几天积攒的粉丝信件和礼物。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放松精神的仪式,在这些纯粹的喜爱与善意中,短暂地汲取一些力量。

礼物五花八门,昂贵的奢侈品、精心制作的手工艺品、真挚的长信……她一一细致地看过,偶尔会因为某句有趣的留言而微微勾起嘴角。作为公众人物,她享受着被爱戴的光环,也深知这光环之下隐藏的脆弱与危险。

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在一个装满彩色手工折纸的玻璃瓶里,一颗用明黄色荧光纸折成的星星,格外醒目。那颜色,鲜艳、温暖,带着一种近乎刺目的熟悉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扭曲、拉长。窗外的喧嚣褪去,眼前奢华却空旷的公寓景象如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十年前夏家老宅后院那个闷热却充满草木清香的夜晚。

战前的氛围已经紧绷到极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修和东城卫的其他人在进行最后的设备调试和战术核对,低沉的交谈声和仪器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夏天在一旁努力想活跃气氛,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雄哥和死人团长在屋里忙碌地准备着晚餐,仿佛想用这最后的晚餐,填满所有离别的空隙。

她独自站在院子的角落,看着夜空,试图找到一颗星星,却只看到厚重的、仿佛预示不详的云层。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很轻,但她能分辨出是谁。

夏宇走到她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些轻松的话来打趣她。他只是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给你的。”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疑惑地接过,打开。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坠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形状的挂坠,材质特殊,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泛着温暖的黄色光泽。

“这是……?”

“临时做的,材料有限,别嫌弃。”夏宇摸了摸鼻子,视线有些飘忽,但很快又落回她脸上,变得无比专注,“你以后肯定会是颗大明星,最亮的那颗。”

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触碰到她的皮肤,让她微微一颤。他的指尖无意间划过她的后颈,带着灼人的温度。

“黄色代表希望。”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浓烈的情感,有担忧,有不舍,有嘱托,还有一丝她当时无法完全理解的、近乎绝望的温柔,“等我回来,看你怎么把希望变成现实。”

他没有说“我爱你”,也没有承诺“一定会回来”。所有沉重的情感,都被压缩在这句看似轻松的话语和这颗小小的黄色星星里。

那一刻,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头,将那颗星星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澄猛地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将那颗黄色的纸星星捏得变了形。胸膛里心脏狂跳,那股熟悉的、被时光稀释了的酸楚再次汹涌而上,几乎让她窒息。

十年了。希望没有变成现实,现实是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隐藏。这颗黄色的星星,像一把钥匙,轻易就打开了她小心翼翼封锁的情感闸门。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颗被捏皱的纸星星轻轻抚平,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玻璃瓶中,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傍晚时分,风铃声响彻“时光旋律”唱片行,A chord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没了往日刻意维持的轻松,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他甚至连伪装用的快递盒都没拿。

老陈从柜台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

“澄呢?联系上了吗?”A chord的声音有些沙哑,直奔主题。

“加密频道已接通,她在线。”老陈指了指柜台下的通讯设备。

A chord抓起耳机戴上,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情况不太妙。”

澄清冷的声音从耳机那端传来,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听不出任何波澜:“说。”

“两件事。”A chord语速很快,“第一,西区事件调查有进展了。不是意外,是内部清洗。‘清道夫’计划空降的新负责人,代号‘屠夫’,上任第一把火就是肃清内部,把所有他认为‘立场不坚定’、‘效率低下’的老人全部调离或边缘化。西区那个废弃联络点,就是他用来测试新队伍效率和忠诚度的‘考题’。”

耳机里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澄冷静的分析:“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渗透和情报源,很可能大部分已经失效。未来的行动会更加难以预测。”

“没错。”A chord脸色难看,“第二件事,更麻烦。关于那个新型探测器,‘灵嗅’。”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牺牲了一个埋得很深的‘影子’,才换来零星信息。它不是大规模扫描设备,更像是……某种精准定位的‘猎犬’。”

“具体原理?”

“不清楚,高度机密。但传闻它并非探测能量波动本身,而是通过捕捉异能者在使用或抑制异能时,对周围环境产生的某种‘微扰动’来定位。就像猎犬不是看到猎物,而是闻到气味。”A chord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而且,‘屠夫’已经拿到了使用授权。第一次实战应用,很可能就在近期,目标极有可能是我们某个相对稳定的据点,用来立威。”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一个作风强硬、不按常理出牌的新对手,加上一个原理不明、可能极其致命的新武器。他们赖以生存的隐藏体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要战,我们便奉陪。”澄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晰而冷静,没有丝毫犹豫,“但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A chord,我们不能坐等‘灵嗅’找上门。”

“你的意思是?”

“既然‘屠夫’想要立威,我们就送他一个‘机会’。”澄的语调平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把我们那个已经暴露、但对方尚未确认的B7备用据点信息,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泄露给他的新团队。但要确保信息看起来是他们自己‘努力侦查’的结果。”

A chord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钓鱼执法?你想让他们扑个空,打击新团队的士气,同时消耗‘屠夫’本就紧张的公信力?”

“没错。而且要快,在他们动用‘灵嗅’之前。”澄肯定道,“另外,通知所有核心节点,启动‘深度蛰伏’协议。非必要,不联络,不活动。我们必须假设,‘灵嗅’有能力找到我们。”

“明白!”A chord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压力之下,澄的果断和谋略总是能让人安心,“我马上去安排,保证把这出戏给他唱足了!”

计划周密而迅速地展开。

A chord手下一位擅长伪造和信息传递的北城卫成员,精心炮制了一份关于B7据点的“内部评估报告”,报告中暗示该据点仍有低级别活动,但防守松懈。然后,通过一个复杂的信息链,将这份报告的“碎片”巧妙地“遗落”在“屠夫”新团队一名急于表现的行动队员必经之路上。

如同预期的那样,这份“意外之喜”被迅速上报。正如澄所料,新官上任的“屠夫”急需一场漂亮的胜仗来树立权威,几乎没有任何深入核查,就批准了针对B7据点的突击行动。

行动时间,定在次日凌晨四点,人类最为困顿的时刻。

是夜,月黑风高。B7据点所在的老旧工业区内一片死寂,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数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厢式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训练有素的特勤队员鱼贯而出,迅速而精准地包围了目标仓库。

通过远程监控设备和潜伏在制高点的观察员,A chord和身处公寓、紧盯着屏幕的澄,实时观看着这场由他们亲手导演的“好戏”。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已锁定,突击组就位。”通讯频道里传来行动指挥官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兴奋。

“破门!”

“轰”的一声轻响,仓库侧门被爆破索强行炸开。全副武装的队员如同潮水般涌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在空旷的仓库内部疯狂扫动。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预想中的抵抗,没有惊慌失措的异能行者,甚至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留下。只有积了厚厚灰尘的地面,以及一些早已废弃、锈迹斑斑的机器零件。仓库空旷得能听到队员们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的回响。

“报告……仓库内部……空无一人。”

“重复,仓库内部清洁。”

“搜索周边!扩大范围!”指挥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恼怒和一丝慌乱。

后续的搜索徒劳无功。这个据点,早在“清道夫”计划启动初期,就已经被澄下令逐步废弃转移了。他们扑了个彻头彻尾的空。

远程监控画面前,A chord忍不住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漂亮!这下看那个‘屠夫’怎么收场!”

澄的嘴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冷静。她关注的焦点不在这次成功的戏弄上。“注意他们撤离时的秩序和反应。”她提醒道。

画面中,特勤队员开始无序地撤出,彼此间几乎没有交流,气氛压抑而沮丧。可以想象,回去之后,等待着这支新团队的,将是“屠夫”何等的雷霆震怒。

就在大部分人员开始登车时,异变突生!

工业区入口处,一辆伪装成市政维修的工程车,属于北城卫的“幽灵车队”,因为“突发机械故障”,恰好堵住了主干道。这使得“清道夫”的车队不得不缓慢绕行。

而就在绕行路线的某个隐蔽角落,一个穿着深色工装、身影矫健的人(正是小夜)利用这个短暂的混乱和视线盲区,如同狸猫般贴近了车队末尾一辆负责技术支援的车辆底部。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一个纽扣大小的微型追踪器被磁吸在了车架内侧。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

次日,不出所料,关于“清道夫”行动组劳师动众却扑空,并且因“意外”导致交通堵塞、颜面扫地的消息,在A chord的有意引导下,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虽然公众并不知晓,但在相关系统内部,“屠夫”和新团队无疑成了笑柄,其公信力和行动效率受到了严重质疑。

“唱片行”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追踪器信号稳定,已经成功潜入他们的内部网络。”老陈盯着屏幕,语气却没有丝毫喜悦,“但是,我们也有损失。”

A chord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怎么回事?”

“是阿杰。”老陈叹了口气,“他负责在更外围监视,确保小夜的行动不被反向追踪。但在撤离时,为了避开一个突然出现的巡逻队,他从一处废弃厂房的二楼窗台跳下,右腿骨折,伤势不轻。”

阿杰是北城卫的老成员,性格沉稳,擅长追踪与反追踪。

“人怎么样?”A chord急问。

“已经转移到C2安全屋,小方在给他处理。没有生命危险,但短期内无法行动了。”老陈回答,“而且,C2安全屋的医疗条件有限,如果感染……”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一次成功的战术欺骗,代价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友重伤,和一个安全屋的暴露风险增加。这就是他们面临的现实,每一次与敌人的周旋,都可能付出鲜血的代价。

澄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确保阿杰得到最好的救治。C2安全屋进入静默状态,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明白。”A chord应下,揉了揉眉心,“另外,根据截获的零星通讯,‘屠夫’在内部会议上大发雷霆,但并没有因此收敛,反而更加激进。他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取得‘战果’,并且正式申请启用‘灵嗅’。”

“灵嗅”这个名字像一片巨大的阴云,再次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他们成功挫败了一次常规行动,但逼出的,可能是对方更凶狠的獠牙。

澄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瓶五彩的折纸星星上,那颗黄色的星星依旧醒目。她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瓶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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