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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跑调

九月的风还没褪尽暑气,卷着香樟叶的碎影漫进一芣城中学的教学楼,把高一(3)班的队伍染得暖融融的。沈栖禾抱着新发的音乐课本走在末尾,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天蓝色的书皮——这是她升入高中的第一节音乐课,也是她藏了整个暑假的期待。从初中第一次在礼堂唱《倒带》被掌声围住开始,音乐于她就像暗夜里的一点星火,而今天,她隐约觉得这星火或许能再亮一点。

音乐教室在教学楼顶层,推门的瞬间,不同于普通教室的气息扑面而来:墙面没有贴常见的励志标语,而是挂满了泛黄的五线谱,从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的片段到周杰伦《晴天》的简谱,新旧旋律在纸上重叠,像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角落立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琴盖敞开,象牙白的琴键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琴键缝隙里还沾着一点未擦净的松香,看得出常被使用;靠窗的位置摆着两排谱架,上面零散放着几本翻开的合唱谱,风从窗外吹进来,纸页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讲台上站着个女人,穿一件熨帖的浅灰色衬衫,领口系得整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道极淡的疤痕——像是被琴键边缘划到的旧伤。她正低头整理一叠按班级分类的乐谱,指尖划过纸页时动作轻柔,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得微微发紧,连垂在肩头的碎发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那就是黎疏淮老师,”发小裴清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们高一的音乐老师,据说特别厉害,以前是专业乐团的钢琴手,不过脾气有点冷,你等会儿上课别走神。”那时候黎舒淮就站在台上,没说多余的话,只对着话筒点了点头,声音清清淡淡的,却让台下喧闹的学生瞬间静了下来。

沈栖禾的目光在黎舒淮身上多停了几秒。她看着黎舒淮抬手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掠过耳垂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看着她拿起一支红色钢笔,在教案上写着些什么,字迹和她的人一样,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笔画;看着她偶尔抬头扫过教室,浅棕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却像能看透人心里藏着的小心思。不知怎么的,沈栖禾突然想起初中音乐老师的那架旧风琴——那时候她总在课后偷偷留下来,踩着踏板按出不成调的旋律,而眼前的黎舒淮,像把那架老旧的风琴变成了精致的三角钢琴,让她心里藏着的那点对音乐的喜欢,突然有了冒头的勇气。

上课铃响的瞬间,黎舒淮抬了头。她的目光慢慢扫过教室,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学生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纷纷坐直了身体。“我是黎舒淮,负责你们高一整个年级的音乐课。”她的声音透过讲台的麦克风传出来,没有刻意放大,却带着种特殊的穿透力,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仿佛远了些,“这学期的音乐课,我们不只是学唱几首歌、认几个音符,更想让大家找到自己喜欢的声音。今天第一节课,我们做个小互动——谁想上来唱首歌?不限曲目,清唱、带伴奏都可以。”

教室里静了足足五秒。高一新生刚从中考的压力里缓过来,大多还没适应高中的节奏,更别说在陌生的老师和同学面前唱歌。前排有个男生想举手,犹豫了半天又缩了回去;后排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却没人愿意当第一个出头鸟。黎舒淮也不催,只是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钢琴边,指尖轻轻搭在琴键上,没有按下去,却像已经有温柔的旋律在空气里流淌。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落在沈栖禾身上时,稍稍顿了顿——这个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怀里抱着音乐课本,手指紧紧攥着书角,眼神里藏着点跃跃欲试,像只想飞却不敢张开翅膀的小鸟。

就在这时,后排突然有人喊:“沈栖禾!你初中不是在文艺汇演上唱过《倒带》吗?还拿了奖呢!你上去啊!”

说话的是沈栖禾的初中同学,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冲她挤眉弄眼。声音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全班的目光瞬间聚到沈栖禾身上。她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朵尖一直烧到脖子,手指把音乐课本的书角捏得发皱,连耳朵都竖了起来,能清晰地听到周围传来的细碎议论声。裴清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别理她,不想唱就跟老师说,黎老师看起来不是那种会逼着你唱的人。”

沈栖禾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下意识地看向黎舒淮,刚好对上黎舒淮的眼睛。黎舒淮没有笑,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钢琴边看着她,浅棕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嘲讽,反而有种很轻的鼓励,像在说“没关系,想唱就试试”。那瞬间,沈栖禾想起初中毕业晚会的夜晚——她站在学校礼堂的聚光灯下,握着话筒唱《倒带》,台下满是掌声,连音乐老师都笑着冲她点头;想起暑假里,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这首歌,连转音的细节都抠了又抠;想起刚才黎舒淮说的“找到自己喜欢的声音”,心里那点藏了很久的勇气,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声响。“我……我想唱《倒带》。”声音还有点发颤,却足够清晰,传遍了整个教室。

黎舒淮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往后退了两步,给沈栖禾让出通往讲台的路,指尖轻轻敲了敲钢琴盖:“需要伴奏吗?我可以弹。”

“不用,”沈栖禾摇摇头,攥紧了衣角,脚步有些僵硬地走上讲台,“清唱就好。”她怕有伴奏会更紧张,也怕自己跟不上节奏,反而破坏了这首歌在心里的样子。

站在讲台中央,沈栖禾感觉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像细密的网,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看向黎舒淮,黎舒淮正站在钢琴边,没有看她,而是低头整理着谱架上的乐谱,像是在给她留出调整情绪的时间。沈栖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试着回忆初中时唱这首歌的感觉——那时候聚光灯落在脸上,温暖又明亮,她的声音清亮,连最难的转音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前奏在心里响起来时,沈栖禾慢慢张开嘴:“我受够了等待,你所谓的安排,说的未来到底多久才来……”

刚唱完第一句,她就慌了。大概是太紧张,气息没稳住,高音的地方飘得厉害,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调子偏了快半个音,声音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台下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像细针一样扎在心上。沈栖禾的脸更红了,声音越来越小,到“你总是要我乖,慢慢计划将来”那句时,几乎要唱不下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能听到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想象出同学们脸上的表情——大概是觉得好笑,觉得她不自量力。沈栖禾的眼眶有点发热,她咬了咬下唇,准备睁开眼说“对不起,我唱不好”,放弃这场让自己难堪的尝试。

就在这时,黎舒淮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很轻,却刚好盖过那些细碎的笑声和议论声:“别慌,跟着自己的呼吸走,不用管别人怎么听。”

沈栖禾猛地睁开眼,看见黎舒淮已经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没有丝毫责备,只有平静的鼓励。黎舒淮的指尖轻轻按在钢琴键上,没有弹出声音,却跟着她的节奏,轻轻点着头,像在帮她数拍子,又像在无声地说“加油,我在听”。不知怎么的,那股慌乱突然就散了,心里的紧张像被风吹走的云,慢慢淡了下去。

沈栖禾重新调整气息,闭上眼睛,把所有情绪都放进歌声里——她想起初中时被同学嘲笑“整天就知道唱歌,能当饭吃吗”的委屈;想起自己偷偷在房间练歌,怕吵到邻居,只能对着枕头小声唱的夜晚;想起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时,偷偷在心里许愿“希望高中能遇到懂音乐的人”;想起刚才黎舒淮站在钢琴边的样子,想起她清清淡淡的声音。

歌声里渐渐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不再是刻意模仿原唱的甜美,而是带着点倔强的执拗,连跑调的地方都像是在较劲——“终于看开,爱回不来,而你总是太晚明白……”她的声音越来越稳,越来越亮,把心里的不甘、委屈和坚持都融进了歌词里,最后一句“宁愿没出息求我别离开”,她几乎是咬着牙唱完的,声音有点哑,却透着股不管不顾的劲,像在跟谁赌气,又像在跟自己证明“我可以”。

歌声落下时,教室里静得出奇。刚才笑的人都闭了嘴,连窗外的蝉鸣都好像停了,只有风还在吹着窗台上的谱纸,发出轻微的声响。沈栖禾站在讲台上,头埋得低低的,等着听黎舒淮说“跑调了,下次别这样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连指尖都泛了白,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可黎舒淮却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两人距离很近,沈栖禾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点钢琴烤漆的气息,很干净,很好闻,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黎舒淮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你跑调了,节奏也有点乱,气息控制得还不够好。”

沈栖禾的心沉了下去,眼眶更热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拼命忍着没掉下来——她知道自己唱得不好,可被黎舒淮这样直白地指出来,还是觉得很难受。

但下一秒,黎舒淮的话却让她猛地抬起头——“但你的声音里,有股不服输的劲。”黎舒淮看着她的眼睛,浅棕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嘲笑,只有认真的肯定,“像被风吹弯却没折断的草,不管遇到什么都想往上长。这种劲儿,比完美的技巧更难得,别浪费了。”

那一刻,沈栖禾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开了。像埋在土壤里很久的种子,突然遇到了阳光和雨水,瞬间就发了芽,顺着心脏的纹路,慢慢往上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黎舒淮的发梢,给她的浅灰色衬衫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也像她刚才唱的《倒带》里,那些没说出口的坚持。沈栖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开心,因为被理解,因为那句“别浪费了”像一束光,突然照进了她心里。

“谢谢黎老师。”她小声说,声音还有点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黎舒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然后转身走回钢琴边,继续整理刚才没整理完的乐谱,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这句话对沈栖禾来说,意味着什么。

下课铃响的时候,沈栖禾还愣在讲台上,手里攥着那张带着雪松味的纸巾,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得发烫。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苏晓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惊讶:“沈栖禾,你也太厉害了吧!黎老师居然夸你了!我听我表姐说,黎老师教咱们高一整个年级,从来没这么夸过谁,顶多就是说‘还不错’。”

沈栖禾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偷偷看向讲台上的黎舒淮。黎舒淮正低头核对乐谱上的班级名字,把“高一(1)班”到“高一(12)班”的乐谱按顺序叠好,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什么珍宝。沈栖禾把“你的声音里有股不服输的劲”这句话,悄悄刻在了心里,像珍藏了一颗糖,舍不得化开,也舍不得告诉别人。

放学的时候,沈栖禾走在走廊上,手里还攥着那本没翻开过的音乐课本,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心里还在回味着黎舒淮说的那句话。突然有人从后面喊她:“沈栖禾。”

她回头,看见黎舒淮拿着一本薄薄的乐谱,快步走过来。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黎舒淮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罩住沈栖禾。“这个给你,”黎舒淮把乐谱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凉的,却让沈栖禾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里面有基础的发声练习和气息控制的方法,你要是喜欢唱歌,可以照着练。我们年级每周有两节音乐课,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不管是你的班,还是其他班的课,都可以找我问。”

沈栖禾接过乐谱,封面上写着《基础声乐技巧与练习》,是手写的,字迹和黎舒淮的人一样,干净利落。她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便签,上面用红色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唱歌不用怕错,怕的是没勇气再开口。——黎舒淮”

“谢谢黎老师。”她小声说,声音有点发颤,握着乐谱的手紧了紧,像是握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黎舒淮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向楼梯口——她还要去音乐器材室,确认下周给高一(7)班和(8)班上课要用的手风琴有没有问题。沈栖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低头看着手里的乐谱和便签,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那天晚上,沈栖禾把乐谱放在枕头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找到《倒带》的伴奏,戴着耳机,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唱。跑调了就重来,嗓子哑了就喝口水,按照乐谱里写的发声方法调整气息,直到最后一遍,她终于唱准了那个曾经跑调的高音,气息也稳了很多。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亮得像星星,脸上带着笑,和白天在音乐教室里紧张不安的样子判若两人。沈栖禾知道,从今天起,她的心里有了一束光,这束光的名字,叫黎舒淮;而她追逐这束光的方式,就是把那股“不服输的劲”,好好藏在声音里,唱给黎舒淮听,也唱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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