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的到来终结了仲晴挑出的闹剧。
付敏卉一眼认出了带走女儿的人是谁,司梦栏的忌日就在不久之后,四航会出现在这也是情理之中,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认识的,又发展到了哪一步。她这闺女的桃花真是一朵接着一朵开,花开花落缘未知,符合她期待的人自会来。
仲泽垣有着和她同样的担忧,一面是自己一手经营的人脉,一面是自己女儿的快乐,虽说心上在做选择,却也想好了如何回应自家姑娘想要的这份期望,所以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晴子就是太有勇气了。”
付敏卉为他打气:“有勇气是好事,你也别把事情想复杂了,我只知道我们的女儿现在学会了需要我们,这是好事。”能被孩子需要,是为人父母最大的价值。换个角度一想,她又异常的开心和满足。
仲延还有事要找岑文遥弄清楚,没跟父母一起离开。涔文遥不想让在场的有心之人把谣言越传越离谱,迅速给仲延找了一个安静的地。
仲延三步两步地堵到了涔文遥面前,涔文遥被迫和他面对面的对峙,他知道仲延想知道什么,也要断了仲晴的后路,仲延质问地看着他:“说吧,怎么回事?”
“谈烨有艾滋,他是自杀。”
涔文遥解释地对答如流,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回答,“仲晴试图救赎他,但失败了,谈夜是自己走向了毁灭。”
仲延的反应变得相对迟缓,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艾滋,瞪大的眼睛像是在说“你他妈在说什么”,转而慌乱无措地问:“那……晴……晴子。”
“谈烨爱她。”
这才是他必须要消失的理由,他需要退场给她新的开始,谈烨爱仲晴爱上了这个世界,所以也给了她等于世界的爱。
涔文遥见状苦笑,“他舍不得,晴子没事,他考虑的从来都只是她的未来。”他的话能给仲延下颗定心丸,但依仲延的性子,肯定会带仲晴重新去做检查,才能彻底放心。
仲延曾以为仲晴是被谈烨欺骗的那一方,可眼下的事实并不是这样,他呼吸有些苦难地问:“晴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涔文遥已处理了所有的知情者,还帮助常然成立收容所来掩人耳目,他也对这件事感到奇怪过,唯一的解释就是谈烨自己告诉她的,“可能从一开始,谈烨就跟她坦白了。”
仲延想不到晴子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看向涔文遥的眼色也顺带冷了下来。偏偏涔文遥此刻正好站在他的攻击距离之内。仲延从小学得是就是拳击,一整个连招打在了涔文遥胸口、脸颊以及下巴,眼镜酷炫地飞到了地上。涔文遥想躲都来不及躲,结结实实地挨揍个彻底,疼得直抽气,一下拉出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你他妈的不告诉我?涔文遥,你我都擅长等价交换,利益上我可以让,我只求一个关乎我妹妹安全的知情权。”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有可能关乎到我妹妹的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谈烨不爱她呢,又或者他的爱没有那么深呢?这里面只要稍有差池………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仲延只要一想到晴子会出事,浑身都在发寒,“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会让谈烨从A市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能帮你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两全其美不好吗?本来这一切都不该发生,我妹妹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在这自愈情伤。”
“我们都有自己不可触及的底线,就跟余盈盈于你一样而言,你舍得敢让她冒一点风险嘛?”
仲晴一脚都踏进了火坑了,仲延怎么能不后怕。他心疼妹妹的傻,又怪自己疏忽了对她的照顾,只能把愤都泄在了涔文遥身上。
涔文遥捡起了地上的眼镜,跟他解释再多也掩盖不住他利用了仲晴的事实,他说:“我有的我的目的。”
他一向都是利益比天高比海深,能让他妥协的只有余盈盈。仲延了解涔文遥,心里也清楚他会把握住度,不会让晴子出事,但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你想利用谁都可以,唯独晴子不行,”
“这件事就当是我对不起你,算是我欠你个人情。”
谈烨身后有涔文遥的庇护,就算仲延有心想查也恐怖查不出什么名堂,当然也还要排除一种情况,被查的那方有意泄漏。
周赐礼没挑在这个时候给仲延火上浇油,他选择帮谈烨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这个秘密也随着谈烨的离开被带进了坟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
仲延现在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打消晴子心中谈烨没死的疑虑,仲延也不是傻子,涔文遥突然转性告知他全部的真相只能说明一件事,谈烨没死,他意识到可能糊弄不住仲晴了,所以故意示弱求他帮助。
涔文遥料定了他会站在他那边,仅凭谈烨有艾滋这一件事就注定他不会让晴子跟活着的他有过多牵扯。
仲延说:“草,真是死都死不干净。”
涔文遥一副很命苦的表情,“是你妹妹太聪明。”他想不出是哪一步走错了,才会让她生疑,他没听到一点有关仲晴在调查谈烨死亡的风声,她带给了他很大的惊恐。
仲延瞪了他一眼:“废话,那是我妹妹。”
涔文遥看他还自豪上了:“…………”
仲延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没给涔文遥好脸色的离开了。
涔文遥也盼来了他等待已经的回信,周赐礼发信息告诉他,他找到了余盈盈。
惴惴不安了这么多天,他的心也找到了属于他的安定,涔文遥给周赐礼回拨了电话,周赐礼“喂”了一声,他看着眼前被保镖压住的余盈盈,话语轻佻得不行,“这么迫不及待?”想到涔文遥利用三三,差点把三三置于险境,这笔帐他得跟涔文遥清算,周赐礼欣然一笑,“我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人呢我帮你找到了,暂且扣个个把月,就当作是你利用三三的代价。”
余盈盈人来疯,听出他对面通电话的人是涔文遥,扯着嗓子喊“疼,轻点”,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涔文遥知道周赐礼不会伤着她的,还是不放心地说:“你轻点,她怕疼。”
“你的姑娘你自己哄去,我老婆还没追回来呢,凭什么帮你?你有本事就把人看好了,别来求我帮忙。”
周赐礼带着情绪化的口吻像极了仲晴,活灵活现,又特别生活,他身上重回了少年般的心性,涔文遥恍惚间以为跟他通话的人是她,他跟周赐礼说:“我好像能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仲晴了。”
漂亮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韧劲和自信,她站在那就能让人感觉到她鲜明流露出来的情绪,存在感这种东西不是人生来就能有的,仲晴有,涔文遥短短几小时内见识到了两次,他被她看的心虚,少有的对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姑娘竟然发怵了,不是仲晴的气场有多强,而是她的眼睛太干净,太纯粹了,他深有同感。
“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知道就好。”
“…………”
“三三知道了,是吧。”
仲晴会知道,周赐礼一点都不奇怪,没人能骗得过她,偏偏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欺骗,和被别人逼着做选择。这两样他都干过,只要不被她抓到证据证明背后推手有他的份,他都能很好得圆回去。
“她是真觉得我是个大慈善家。”
从仲晴醒来试探封乙和,他就料到她会发作是迟早的事,但没想过她会把日子挑选在今天,暴露于人前的冲动不像她会做出的事。涔文遥形容了当时仲晴拿着砖头冲过来的那个场景,周赐礼努力憋住了笑意,像她能干出来的事,他光凭想啊,眼神都温柔得荡着星光。
在他正开心的时候,涔文遥一盆凉水给他泼下,“仲晴身边又有新人了。”
周赐礼这回笑不起来了:“…………”
涔文遥继续补充:“是个弟弟,比你年轻。”
周赐礼咬牙切齿:“你可以闭嘴了。”
余盈盈不嫌累得在那鬼哭狼嚎的,周赐礼心烦得不行,又嫌她吵,他一手堵住了耳朵,往室外走去,同时朝身后的保镖做了个手势,他们松开了固定着余盈盈的手,她伺机就想跑路,走出去才发现她被困在了一座海岛上,能带她离开的只有悬在空中的那架直升飞机。
余盈盈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周赐礼,你他妈放我出去,我靠,我哪得罪你了,你这么整我?”
周赐礼冷着眼,“要是真想整你,我早就把你关进监狱了,还能容你在这边活碰乱跳?”想到涔文遥气他的话,他转而毒舌她:“你要是再不闭嘴,直接在这住一辈子吧。”最后又阴森森地反问她一句:“我和涔文遥还没有一较高下过,你期不期待?我可以试试,让你期待一下。”
余盈盈心慌得漏风,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分得清,周赐礼完全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她秒消音。
S咬着煎饼果子站在一旁看戏,她说:“妹妹啊,你也挺会跑的,找你呢是真不容易,老实待着吧,不然受苦的还是你自己。庄园里什么都有,你就当是休息了,好好在这待上一段时间吧,就当闭关了。”
涔文遥脸上写满了担忧:“你别吓她,她胆子小。”手上已经在清查周赐礼名下的海岛资产,里头还有周家专门用来培养人才的军事基地,要是找错了,他的小命都得丢里面。他要是真挑战周家的权威,周赐礼是不会给他面子的,涔文遥不敢有所行动,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你别仲晴那么土匪头子的做派,好吗?”
涔文遥也不是故意的,他纯粹就是看不得周赐礼这么开心。看他开心,他就忍不住要碎他两句,现在后悔莫及了也晚了。
“你那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叫眼拙,涔文遥,不过呢我不得不夸你一句,勇气可嘉,后果自负。”
周赐礼说完,挂断了电话。
庄园里走出来两个保镖,一人架着一个余盈盈的胳膊拖回了房间。前一刻还在盛气凌人的人这一刻就蔫巴了。余盈盈仗着有涔文遥在天不怕地不怕,就剩她一个人面对周赐礼,她不太敢在他面前多放肆。众所皆知,周赐礼的脾气不好,耐心也有限。一种想回到涔文遥身边的心油然而生。
她不就睡了他一下嘛…有什么好怂的………MD,再恐怖能恐怖到落在周赐礼手里。
余盈盈咕哝咕哝得骂着人。
阳光普照,这里一月的天要比A市温暖,远处走来一个像是刚采风回来的男人,他金发黑瞳,右耳下纹着一排五线谱,几个小巧玲珑的音符跳动在上面,连起来好像是一首钢琴曲,他耳朵里塞着有线耳机,走路都仿佛在跟着旋律打节拍,特别慵懒文艺范,
余盈盈垫着脚尖,伸长脖子地往那看,男人的手机垂落在手边,他跟周赐礼在面对面地聊天。她看到他的手机壳里塞着一张照片,因为他握手机姿势的问题,在浓浓的阳光下,两个细微的轮廓可见。
周赐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跟人说了一半的话就停下了,光是回头看了余盈盈一眼就把她吓得身体一抖,他面容静穆地跟对面的男人说:“以后我们就没有见面必要的了,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从此不要出现在三三的面前。”
男人走着走着又突然回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为什么要救我?”
“我要救的不是你,只是凑巧罢了。你要是死了,她会难过的,我不想看到她难过,总要给她留下点希望。既然路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活下来看看,总要亲眼看到她获得幸福你才能放心吧,别让你的离开变得没有价值。”
上天真的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他二十五的人生里他遗忘过很多很多事,唯独这段感情会被铭记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现在他想回到他们初遇的那一天,在通往大剧院门口的台阶上,他会一路向前走,而她因纷扰的回头,也只是在人群中和他的擦肩而过,比起他的幸福,他宁愿他们从未相识。
生离死别的罪都让她受了,他也不能让她的泪白流了,是啊,他是为他所爱的人离开的,从大火烧起来得那天起,他就接受了他和她不会有将来的现实,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她所有不幸的源头,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他翻转手机,静静地凝视着手机壳里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他能带走唯一和她有关的东西了,他也想给自己留下点回忆。
“那就证明给我看看吧!”
周赐礼的背影恰好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风一吹,声散没了,男人走向了她再也触碰不到的远方,仅因他露出的模糊侧脸让余盈盈怔住了。世界上相似的人有千千万,可能是她对谈烨的离世感到了遗憾,看谁都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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