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人通知广州到了一件货,两人一起去提了,给陈建军打了个电话,把货带到了商场。
今天是撤货最后一天,也是最疯狂的一天。挑头去中博的积极分子自发成立了纠察队,在全商场进行强势巡查,监督所有商户的撤离情况。不仅三楼四楼都已搬空,连二楼甚至一楼都有不少商户在撤离。此时,几乎所有的货都已搬空,目之所及,全是空空荡荡的柜台和货架。为了表示绝不回头的决绝之心,积极分子开始打砸自己的柜台货架,有人一起头,商场里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每一声都听得人心惊肉跳!大部分商户并不舍得把柜台货架砸碎,因为到中博去,柜台货架还有用,不然,都要全部做新的,所以,一有人把货架柜台往楼梯口推,找扛货的搬下楼拉走,马上得到很多人的效仿,越来越多的柜台货架被死拖硬拽着往楼梯口靠拢。一时间,金属支架与水磨石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尖利刺耳的声音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来。随着楼梯口的柜台货架越聚越多,整个商场也随之空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在几乎所有柜台货架都被挪离原位后,只有一个人的柜台货架纹丝未动地停留在原地,那就是老郑的!这种景象在中原商场的历史上简直是旷古奇观:整个商场三楼,一片狼藉空空荡荡,老郑本人连同他依旧固守在原地的柜台货架,如茫茫大海上的一块孤岛,显得是那样的另类与刺眼!而老郑依然像每天一样,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带着老花镜,不紧不慢地配着货,丝毫不理会周边乃至整个商场正在和已经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及从四面八方投掷过来的成分极其复杂的目光!
而扛货的抢手程度,每天都在被推升至新高!因为货架和柜台需要好几个人抬,所以,显得人手更为稀缺!以前这些低着头耷拉着肩溜着边儿走路的乡下人终于扬眉吐气一回,路不仅横着走还都趾高气扬,平常对老板们唯唯诺诺的态度,竟然完全掉了个个儿,反过来是老板们掏着高价笑脸乞求他们。经过这几天,扛货的已经尝尽甜头,现在是货少了不搬,货重了不搬,价格低了不搬,扛货价格几乎每天都在大幅上涨,传说有扛货的已经一天能挣一百多!此时,正是河南麦收时节,往年,这些在外打工的乡下人雷打不动都要回老家收麦,今年居然没人回了,老家麦田里熟透的麦子都不要了!
因为堆积在楼梯口的货架柜台太多,运下去竟然成了奢望,今天又是最后一天,好多人都失去了把柜台货架运回去的希望,正好此时,有人来收柜台货架,众人异口同声地要把柜台货架卖掉,收柜台货架的人被这个阵势吓住,收购价瞬间崩塌,掉到二十块钱一个!
孤零零守在原地的,除了老郑,还有他正对面的小霞两口。因为周围的柜台货架都没了,他们对照着老郑的位置,待在印象中小蔡的柜台处,脚边放着一箱货。
“小霞,”陈建军笑着从电梯口直走过来,“商场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俺商场搬家了呀,”小霞笑着说,“今天最后一天!”
“我听说了,”陈建军笑着说,“要搬到中博是吧?”
“是,”小霞笑着说。
“那往后买东西要往那边去了,”陈建军笑着说,“比这边不方便啊!”
“就是,”小霞笑着说,“也都这样说,本市的外地的,都说往后买东西不方便了!”
“习惯习惯再说吧!”陈建军笑着说。
“也都这么说,”小霞笑着说,又笑着问:“这个货怎么弄走,陈老师?”
“弄到楼下吧,”陈建军笑着说,“我骑车带走。”
“你搬吧?”小霞笑着对老公说。
“我搬呗,”小齐弯腰抱起箱子。
“现在连个扛货的都找不到了,”小霞笑着对陈建军说,“这一件货人家看都不看!”
三人说笑着一起下了楼,陈建军带着货走了。
“咱咋弄?”小齐问。
“回家吧,”小霞说,“商场啥都没了,还回去干啥?下午两点抓阄,没咱的事儿吧,也过去看看呗!”
两人快到家的时候,小敏打来电话,说中午和赵迅小六光军去他们家吃饭,下午一起去中博抓阄。小齐两口准备了酒菜,小敏一群人刚到,小蔡也不请自来了。吃饱喝足,大家一起去中博,走到半路,就不见了小蔡的身影。
说是两点开始抓阄,一直等到三点才公布说改在晚上八点,一群人只好又回到燕庄,小齐又准备酒菜招待,吃喝好后,又在八点前到了中博,还是让等。这时,抓阄一直被后推的原因也悄悄散播开来,原来是核心成员对抓阄方案一直统一不下来,有的主张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尽量公平地抓,有的则坚持他们领头的把好位置瓜分过后,再由大多数人抓阄。主张前面意见的是陈福祥,虽然他是最先起头的,算是大领导,但支持他的人几乎没有,从李兰开始,下面一帮人都要求先瓜分好位置。
意见迟迟统一不下来,抓阄时间一推再推,小霞两口等得实在不耐烦,又想着不管什么方案都没他们什么事儿,就不愿再傻等,先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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