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轻轻推动，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慕白芷脑子还有些发懵，车子已经停在了雅居的门前，周围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
江舟见她醒了，轻声开口“我叫了警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当时你在睡觉没和你说。”
“......”意识渐渐回笼，慕白芷揉揉眉心，“没事，早就该报警的。”
两人挤过层层人群，便看到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中年女人，身边撒着散落的纸钞，红彤彤的惹眼。
“这是我女儿的钱，我拿怎么了，我生她养她拿几个钱怎么了。”
周围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员上前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却被她发疯般地甩开，叫声越发撕心裂肺，
“没天理啦，欺负我一个乡下老太太，她爸爸病了需要住院，她弟弟还要结婚，她一分钱也不出。”
“被碰我，我还不信没人能来主持公道！”
女人越骂越难听，江舟明显注意到身边人的身子在轻轻颤抖，余光瞟到慕白芷脸色白的吓人，手掌轻轻握住，带着热量与温暖，终于缓解了那浸透骨髓的冰凉。
“受不了就去车上休息吧，交给我。”她说着，捏了捏慕白芷骨节分明的手指，凉的吓人也瘦得吓人，没有一丝丝的肉感。
“我没事。”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疼痛总能让人维持清醒，她迈步靠近警员注意到了她上前来阻拦，简单交流了几句，警员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我们这也没什么好办法，她确实有您家的钥匙，而且这种钱的问题，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强行带走。”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江舟已经开口，“怎么不能直接带走，她私闯民宅毁坏他人财务先不说，单说她现在的行为，完全构成妨碍公公治安的情况。”
“可......”警员还想说什么，慕白芷已经绕开两人，俯身蹲在了女人身前，声音冷漠而冰冷，
“别号了，你也不嫌丢人，说吧你要多少。”她真是受够了这一天，江舟还在，事情不想闹得太难看。
“你爹手术费，三十万不四十万，还有你弟弟的彩礼，三十万，还有......”
“你......”慕白芷在这座城市打拼多年，有些积蓄但这些已经几乎是她存款的全部，嘴唇气的发抖，口腔内的软肉被咬的生疼，已经血肉模糊，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有人却比她还要快。
身子被人拉起挡在身后，抬头便见到那半长的，仿佛要融化在阳光中的金色发丝，江舟的声音已经响起，
“手术费？可以，让医院开证明，我......她可以承担一部分，至于彩礼？”江舟眉眼冷冽，唇角勾出参杂着嘲讽的冷笑“你们是废物吗，你儿子是没长腿还是没长手，没钱结什么婚。”
“还有你之前的行为已经可以被认定为盗窃，你如果不想......”话没说完，嘴巴却被捂住了，有些愕然抬头，看到的是慕白芷带着哀求的目光，愣了愣她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了下来。
“手术费我可以给你，还有每个月四千的生活费，至于其他的没有。”
江舟还想说话，奈何慕白芷已经头也不回地上楼，怕再出事她也只能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房间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仅有的几件装饰品碎了一地，床垫被子大概是觉得里面可以藏钱而被拆得零碎，沾染了灰尘斑斑驳驳得很难看，抽屉全部被打开里面的东西翻的凌乱不堪，视线一扫，江舟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躺在地上的粉色橡胶制品。
“......”默默移开视线，江舟倒也并不奇怪，人终究是有**的生物，而对于慕白芷这种多年带着女儿独居的来说，使用这种小玩具总比出去乱搞来的好。
“看来是把屋子整个都找了一遍。”慕白芷扯着嘴角冷笑，“我说之前怎么丢了把钥匙，还以为掉到哪去了，现在看应该是上次被偷走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眉头拧巴着，江舟脸色黑了下来，她扫了眼凌乱不堪的室内，想要收拾估计需要很长时间，天色不早今晚应该是没法住了。
“今天住我那里吧。”她发出了邀请，“等明天联系家政来处理。”
“......”慕白芷没有搭话，二人出来关上房门不去看那一地的鸡毛，江舟也没搭话，打开自己家的房门，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经飞奔着扑了上来，身子正虚的慕白芷哪里扛得住这个，身子一歪便要摔倒。
江舟赶忙去扶，不知为何腰上却是一痛，一时不查三人便已经摔成一团，作为肉垫的她疼得直抽凉气，也不知是撞到哪里了。
“江舟，江舟你没事吧。”慕白芷有些惊慌，一手抱起女儿一手去扶江舟。
“没事没事，撞到了而已。”摆手站起身，江舟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转头看向一边抱着妈妈手臂怎么也不肯松手的小丫头。
应该是被吓得狠了，小丫头眼睛哭的已经肿成了灯泡，小脸也脏兮兮的，看得人心疼。
江舟心软了一大片，她是最看不得小孩子这样的，用胳膊顶了顶慕白芷的腰窝示意她去哄哄孩子，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悄声关门，她下楼准备出去觅食，就以她的手艺，应付一下早餐没问题，但想要正经做饭还是别指望了。
那个中年女人在得到给钱的承诺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开，警察看双方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的趋势便遣散人群，准备离开。
江舟刚好下来随意搭了几句话，刚准备离开，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个毛绒绒的大脑袋，二狗子。
只见这人贱嗖嗖地凑了上来，像条找到主人的萨摩亚在江舟身上蹭来蹭去。
“怎么样，和爸妈说了？”随手rua了一把手感柔顺的头发，江舟把这家伙脑袋推开，随口问道，
“妈说她知道了，会注意一些的。”江辰嘿嘿傻笑着，打量起自家姐姐，目光难免在锁骨之上那明显的牙印处停留，其实痕迹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淡了很多，但那一口咬的实在是太狠了，江舟的皮肤又好，还是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姐......你和嫂子，苟合了？”
“？”二话没说抡起巴掌把这贱飕飕的家伙拍开，江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再说什么叫苟合，不会用词就别用，是不是又欠揍了。”
这货也不闹，只是嘿嘿傻笑，看江舟的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姐，你那个啥带没带啊。”
“啥？”江舟歪头，不明觉厉，再看这人贱嗖嗖的模样便察觉不对，奈何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手里被塞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后，气的她想要打人，结果这人已经早早跑远，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叫道，
“哎呀姐别害羞吗，家里又不反对这个，还有记得戴伞啊，虽然两个女生不会怀孕但还是要注意卫生......”
“滚啊！你姐我是直的，直的好吧！”气急败坏地将这花花绿绿的东西甩向那道背影，江舟真恨自己腿没那个孽障长，转眼已经窜出去那么远，抓不住了。
“江辰！你最好这辈子别被我抓到！”气的跳脚，江舟却也无可奈何，看着这一地的花花绿绿沉默片刻又伸手一个个捡起来，并不是她真想做什么，而是不能给辛苦的环卫工人添麻烦。
拎着手中的打包盒，江舟推开了自己家的房门，慕白芷带着小丫头缩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数说些什么，可能是有些惊恐过度，母女两人眼圈都有些红，注意到江舟回来，慕白芷站起身，从手中接过袋子。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江舟摆手示意不用放在心上，伸手拉过椅子招呼着。
诱人的香气在屋子中蔓延，她买的是三人份的吃食，拆开包装还带着余温，江舟满意点头，“这家我平常总会去吃味道很不错。”
小丫头也是饿了，闻到香味便屁颠颠地跟在妈妈身后，江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可爱的不行。
慕白芷没什么胃口又不好意思拂了江舟的面子，草草吃了几口便坐在椅子上发呆，视线不自觉地扫过身边女人的衣领，不知何时江舟换上了高领的卫衣，将那个明显的痕迹遮挡起来。
面色不自觉地红了，她急忙又移开视线，鼻尖浮上一层薄薄的细汗，那个牙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退，这段时间她可能都要穿高领衣服了。
晚饭后，江舟也懒得收拾，把剩下还有一半的餐食胡乱收拾一下塞进了冰箱，高领卫衣是她刚换的，如果不是自己家的那个孽障，她都快把身上有个牙印的事情给忘记了。
抱着衣服钻进洗手间，拉开衣领看着依旧十分明显的牙印，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血液干涸凝固后的痕迹。
“这家伙属狗的吧。”低声嘀咕着，门外却忽然传来的带着轻微沙哑的女声，是慕白芷。
“江舟，你要洗澡吗？”
“......”江舟怔愣，伸手拉开厕所门，折腾了一天尽管已经是初秋还是感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原本还没注意，慕白芷提起便更觉得难受，沉默片刻她点头。
“嗯，身上出了汗，衣服也脏了，洗个澡。”
“我.....”慕白芷轻咬嘴唇，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开口，“我帮你洗。”
“啊？”江舟愣了一下，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好在她反应迅速抓紧洗手池，眸光还有些懵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不自觉地深呼吸却察觉到清冷的檀木香气闯入鼻腔，很好闻却并没有在任何一种香水中感受过。
“我－－”似乎是才察觉到话语中的暧昧，慕白芷脸色倏然爬满绯红，薄唇微动慌乱地想要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你那个伤口，虽然不深，但沾水很容易感染，更何况那还是......”
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想来想去这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问题，谁也不知道江舟究竟会作何想法。
抓抓半长的金色头发，似乎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江舟看着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女人，“下次把话说明白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弯的在觊觎我这张脸呢。”
慕白芷的脸不自觉又红了红，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最终也只当是愧疚以及紧张。
身后忽然传来了慕星瑶的声音，“妈妈要帮江阿姨洗澡啊？那是不是要看光光了。”
思绪被打成了结，慕白芷觉得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几个呼吸，女儿简单的一句话让原本还算正常的话题生生增添了引人遐想的朦胧。
偏江舟还不在意，看了眼锁骨上的伤口感叹这人多少还有点良心，又笑着打趣小姑娘，“大家都是女生，你有的我也有，没什么好害羞的。”
“唔。”慕星瑶点着小脑袋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到客厅开始翻腾书包，慕白芷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喊了声记得写作业，便也不再去管。
“你还是好好陪陪她吧，小姑娘今天估计吓坏了。”江舟说着，已经转身往浴室走去，手却被人抓住，触感一片冰凉，抬头便见到慕白芷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双神色莫名的眼眸。
“怎么了？”捏了捏慕白芷冰凉纤细的手掌，皮肤白皙却能隐约感受到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不知哪一次做饭时留下的伤口，热量缓缓传递，终于让那冰凉稍有缓解。
“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没事没事。”江舟并不在意地应着声，却又注意到慕白芷那格外认真的神色，最终只是无奈笑着摇头，就以这女人一板一眼的性格，自己拒绝的话估计能让她纠结一整晚。
“好吧，那就麻烦慕总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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