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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只能以平淡收尾

纷扬大雪刚刚停歇,日光透过淡薄云层,道观飞檐的积雪折射着稀薄晨光,木质楼梯在人群踩踏下发出年轮舒展般的吱呀声。

徐书海随着人潮缓缓地从楼梯拾级而上。

当那张对折整齐的十元纸币坠入功德箱时,铜钱形状的光斑正巧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徐书海挺直脊背,双手合十,举至眉间,向着奉祀主位庄重地拜了三下。

“抽签。”志愿者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晨雾。

“不是要摇吗?”她此前听闻求签需摇签筒,让签条在竹签的碰撞声中择主而出。

“现在都改抽了。”

那签筒中的竹签凉凉的,她指尖游移在竹签丛中,最终从签筒中间抽出一根。

志愿者接过签,头也不回地说道:“86。”

一旁的女志愿者随即从签板上熟练地取下 86 号签条。

徐书海接过签,眼神瞬间黯淡。

这时,志愿者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个。”

解签处的青砖墁地沁着刺骨寒意,蜿蜒队伍在朔风中拧成一条战栗的灰绳。

徐书海望着前方攒动的人头,那些羽绒服帽檐下露出的年轻面容,或咬着拇指指甲,或反复摩挲手机边缘,将焦虑碾碎在十二月的霜气里。

徐书海睫毛上结了层薄霜,视线掠过漆色斑驳的窗棂。

“我问的今年能上岸吗?”

当她递出攥得温热的签文时,解签师傅的圆珠笔在签文上戳出黑洞,便立刻将签递了回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考不上。”

一瞬间,徐书海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的考场里撕碎试卷,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有上与不上,无关分数多少。

她踉跄后退时,羽绒服擦过窗框,青铜风铃突然奏响。

徐书海转身离开,积雪小径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呜咽,第八十六号签条在寒风中展开,“席已散堂中,寂寞恐难看;若得重欢,只待一轮月上”。

她将签条塞进衣兜时,指甲在“席已散”三个字上抠出新月形凹痕。

仰头上望,自嘲:席已散,还怎么待?徐书海啊徐书海!

人来人往间,客堂暖光里浮动的尘埃,此刻看来都像是从香炉中逃逸的魂魄。

大家都有所求!

于是,徐书海跟了进去。

售卖祈福纸的奶奶脖颈缠绕着褪色红绳,当她拍打黄纸时,徐书海注意到老人指甲缝里嵌着经年香灰。

她走上前去,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轻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祈福的。”

徐书海面露困惑,又问:“我不太懂,这是干什么的?”

奶奶皱了皱眉,提高音量说道:“告诉你祈福用的。”

“要一个求父母健康的。”徐书海礼貌递出二十元纸币,从奶奶手中接过黄色上表筒,转身走到最里面排队写表文。

“写你父母名字,男左女右,写地址。”写表文的师傅笔走龙蛇。

徐书海伏在桌子上,拿起笔,手却有些颤抖。

写好后,师傅接过表文,熟练地将其放进上表筒,仔细封口。

徐书海心疼那二十块钱,但来都来了,总要为自己求点什么,心一狠,回到售卖点,将二十块钱拍在桌面上:“要一个求事业的。”

还没等白发奶奶伸手,她已自觉拿走黄纸和表筒。

重新排队到她时,师傅不解:“你这个是?”

“我又买了一个,求自己事业的。”

“姓名地址写了吗?”

“没有。”

师傅指了指:“在这写你名字,在这写地址。”

写好名字后,徐书海犹豫:“地址写哪里?我自己家还是现在住的地方?”

“写你现在住的地方。”

“我是租的房子。”

“写快递能收到的地方,”师傅说这话时,毛笔尖正滴落浓稠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成马来西亚的海岸线,接着微笑道,“神一下子就找能到你。”

徐书海笑了笑,写好后递给师傅,说道:“我想求事业、财富,能不能再加一句保佑我能实现职业梦想。”

师傅停笔抬头,问道:“你的职业梦想是什么?”

徐书海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作家,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师傅将毛笔在盛放墨水的塑料瓶盖里蘸了蘸:“加油。”额外送上一句鼓励。

屋内嘈杂声不断,但徐书海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她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师傅,只见他戴着白色口罩,右耳上的吊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左手无名指处的玫瑰色戒指亮眼,这抹亮色在这有些昏暗的客堂中显得格外温暖。

跪拜时,升疏的火焰吞噬表筒,木鱼每敲击一次,徐书海后颈的寒毛便与殿外风铃共振,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青烟凝视她的命运。

每当上表筒发出“爆”的响声,徐书海随着师傅向殿内鞠躬行礼。

中午前就走完了一套流程,比她预计的早。

从道观出来时,徐书海因面容稚嫩而被门口摆摊的解签阿姨纠缠,几次里礼貌回绝,却助长对方气焰,跟了一整条街。

阿姨就差把收款码怼到她脸上。

人善总是被人欺。

“您别可着我一个人薅啊!”十字路口前,徐书海突然爆发的呵斥惊落檐角冰棱,阿姨落荒而逃。

出租车门关闭的闷响里,坐在后座的徐书海那张阴郁的脸与一秒钟前判若两人。

推开家门,玄关处散落的退稿信在穿堂风里轻轻颤动。

这是一间四十几平的两居室,屋内家电齐全,但到处都堆满了书,书架上的书层层叠叠,有的还散落一旁,显得有些杂乱。

客厅里,餐桌被放置在中央,林木正坐在餐桌旁嗑着瓜子,瓜子皮在她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回来了?”林木啐了一口瓜子皮。

徐书海走过去,有些沮丧:“我今年可能又没戏了,求的签不好,怪不得今天早上起床变成了三眼皮。”

林木往嘴里扔瓜子,满不在乎地说:“你那算什么,我还有珠唇呢。”

“珠唇是什么意思?”

她笑嘻嘻回答:“就是……喝汤的时候比别人先烫嘴。”

徐书海被逗笑了,嗔怪道:“去你的。”

林木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你这不挺好的,该上班上班,空闲时候搞搞创作,现在还写吗?”

徐书海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按下桌上那个绿色鳄鱼玩具的牙齿,鳄鱼瞬间低头咬住她的手指,她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般,喃喃道:“它点头了。”

“木姐,宇姐最近怎么样?”徐书海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捧着水杯,微微晃动脑袋,好让那暖暖的水汽均匀地敷在双眼上。

林木耸了耸肩:“那家伙可逍遥了,朋友圈里全是他穿着花衬衫、大裤衩的视频,不过你也不看朋友圈,说了估计你也没印象。”

“他什么时候从马来西亚回来?”

“明年春天吧。”

徐书海嘴角微微上扬:“你们什么时候旧情复燃啊?”

这话像是戳到了林木痛处,她起身走到穿衣镜前,佯装整理着头发,说道:“就从来没有过那回事儿。对了,你下周末确定回家是吧?那我可就不来找你了。”

林木走到门口,开始穿鞋。

徐书海则一只脚踩在凳面上,脸上挂着慵懒笑容,朝着林木点头、微笑、挥手。

“下周下雪,你回家多穿点。”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徐书海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仿佛被这关门声震落一般。

徐书海回到卧室,书桌前,日历上2025 年12 月 20 日被红笔醒目地画了一个圈,旁边写着:三十而立。

桌子下面,藏着厚厚的退稿,她随意抽出一摞摊到床上,一张高中迎新大合照滑落。

那是高一迎新晚会刚刚结束的学校礼堂,全班同学兴高采烈地围在舞台上照大合照。

原本是周安林和吴嘉品站在舞台中间,徐书海被人群挤到了第一排最右边角落。

摄影师的一句:“最右边同学,站上去。”

徐书海便有些窘迫地站到第二排,离中间位置更近了一些。

这时,站在三排中间的周安林向右跨出一大步,恰好站在了徐书海身后,她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摄影师喊道:“好,别动,来 1,2,3。”

全体同学齐声高呼:“茄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毕业十二年了。

什么都变了!除了……工资。

徐书海从纸堆里抽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她拿起红笔,在“作家”后面加上“、”以及“拥有体面工作”。

又想到,那些讲课的人常说许愿要许最迫切的愿望。

果断划掉:作家、拥有体面工作。

反而在后面补上一句:好好活着!

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急了。

与此同时,日历上那个红圈正在渗出淡淡锈迹,仿佛2025年12月20日是个会流血的伤口。

她想到了一句自怜的话。

先辈发明了句点,每一处停顿,便是一次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怎样,岁月开了个口,时间便一往无前——

接着,她补上了那个句号。

——而我只能以平淡收尾。

两周后的的一个雪天,缆车碎片散落在雪谷,如同数朵凋零在雪地里的残花。

血泊之中,徐书海指尖那片雪花尚未融化,来者皮靴碾过雪地的声响已近在咫尺。

最后的视野里,山谷轮廓恍惚化作签筒形状,而漫天飞雪,皆是未及抽取的命签。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雪花将她覆盖。

《昼夜的第十篇》构思了好多年,始终不知该何时让她与大家见面,但最近开始感受到强烈的有关相见的力量,希望各位小伙伴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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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只能以平淡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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