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伽然从那一阵疯狂而混乱的爱意中抽离，她无声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感受到自己被江骁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许久。
她挣扎着抬起眼，看向哥哥的脸，说：“我帮你？”
“不用。”
江骁的嗓音还是哑的。
沾染着微妙的**意味，是时伽然从未听过的，有些陌生，也有些新奇。
她窝在哥哥的怀抱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种安静让时伽然想到了从前她过敏的时候，皮肤泛红发痒，所以她总是忍不住去抓挠，常常抓破皮肤，抓出一手的血，所以每次江骁都会抱着她，轻轻拍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
但有时候，时伽然受不了过敏的各种反应，痛苦难耐的时候，她会趴在江骁肩头，在上面留下一个深刻的牙印。
可是江骁从不阻止她，似乎心甘情愿受着。
他甚至一声不吭。
那时也像现在这样安静。
时伽然趴在江骁的胸口，听着底下逐渐缓下来的心跳，忽然说道：“哥哥，你疯了。”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
江骁沉默地抱着她，下颚抵着她的发顶，一动不动。
时伽然的声音轻轻的，“哥哥，你现在不仅亲了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还品尝了——”
话没能说完。
江骁已经抬起手按在了她的唇上，他垂下眸，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懂。
“别这样说。”
“品尝”这个词不好，仿佛给时伽然增加了一层“物品”的意味。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极尽珍惜。
时伽然神情懵懂，好像并不能意会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她眨着眼睛，甚至感到有些茫然，对于现在已经发生的。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时伽然甚至都没有思考过这算什么。
她没有拒绝，只是因为遵从了身体的反应，就像动物的本能，饿了需要食物，渴了就要寻找水源。
现在尘埃落定，她冷静下来，捏着江骁的手，说：“我饿了。”
片刻后。
厨房里飘出了食物的香气，时伽然坐在餐厅，能透过半开的厨房门看见江骁高大的身影，暖黄的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晕出一点模糊的浅金色。
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蜡笔小新，前情似乎是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交往了，于是小新的妈妈心声说道：“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辗转几秒，她转过身问：“你睡了没有啊？”
“上尾老师跟四郎，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吗？”
“绝对不会错啦。”
小新父亲回道。
“可是，你认为他们两个合得来吗？”
“天知道。”
困倦的小新父亲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敷衍地说。
“你很不负责任耶。”
……
在电视声中，江骁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去，洗手吃饭。”
“哦。”
时伽然去了浴室，她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都是些家常菜，没有江疏做得精致，但量大好吃。
“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江骁问道。
“很好。”
时伽然很随意地应了句。
“有什么想做的吗？”
江骁忽然问。
“卖烤肠。”
时伽然不假思索。
“……”
江骁竟然只用一秒就接受了时伽然的回答，说：“行，哥帮你烤，你站旁边吆喝。”
时伽然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一眼，“你会吗？哥哥。”
“你会？”
江骁挑眉。
“不会。”
时伽然理所当然地回。
“那不就得了。”
“不过，”时伽然撑起下颚，望着坐在对面的江骁，眼里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探究，“你真的愿意陪我吗？”
这听上去真的很荒唐。
延和大学王牌专业的学生，尤其是市状元进入学校，只靠发的奖金，交完四年学费剩下的钱也足够学生正常生活，甚至是比普通学生奢侈的过法。
不缺钱，也对她的未来没有任何帮助，实在是很没有意义，也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件事。
尤其是，对于光鲜亮丽的高材生而言，这似乎是不那么体面的。
时伽然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她知道，在时誉眼里这一定是丢人的，不得体的。
“你不是想吗？”
江骁给她碗里夹菜，下巴一抬，“别光说话不吃饭，边吃边聊，不是说饿了吗？”
时伽然注视着他的神情，似乎在观察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别的什么。
半晌。
她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忽然讲道：“那我还想和你做——”
那个字还没能说出口，但唇形已经能猜到是什么。
“咳咳咳。”
江骁猛地咳嗽起来，耳根也一下子红了，欲盖弥彰似的打断她，“先吃饭，别在吃饭的时候说些有的没的。”
时伽然眼睛弯起，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我是说做一些有爱心的事。”
江骁知道她是故意的，没有接话茬。
时伽然也不自讨没趣，消停下来，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江骁起身利落地收拾碗筷，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一切好似寻常。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伽然无法确定江骁是怎么想的，但她能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
在这之前，她只是想要试着得到哥哥的爱，但现在，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有别的事想要尝试。
——在有限的时间内。
也或许，接二连三的拒绝，终于成为了空气中的阴霾，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
延和又降温了。
天气变得阴冷起来，各科老师开始隐晦地提及期末考试的重点，图书馆的位置变少了很多，学生们不得不面临拼桌的情况。
时伽然这天刚考完科二，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没什么空位了，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了五楼，人才少了些。
她找了靠窗的长桌，坐在最边缘的位置。
学到平板提示低电量时，她才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一抬头，注意到自己面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个女生。
她头发很长，大约养得很好，看上去乌黑柔软，在明亮的灯光下带着隐约的光泽，因为低着头，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尽管五官看不真切，但仍能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图书馆内的暖气充足，女生脱下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件白色毛衣，有些单薄的款式，手腕上带着只腕表。
不知怎么，时伽然的目光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收回视线，没有继续看。
直到六点。
两个人的手机屏幕都亮了起来。
时伽然低头看见是江疏的消息，问她几点回家，快到晚饭的点了。
最近江疏不忙的时候都会下班过来给时伽然做饭。
她回了消息后，收拾着起身。
恰好这时，对面的女生也站了起来，不过对方并没注意到时伽然，径直往电梯走。
时伽然也紧随其后。
等到离开图书馆，时伽然听到女生拿着手机说道：“哥哥，我好了。”
时伽然往外走了一小段，一辆车缓速经过她。
没有缘由的，她忽然回过头。
车刚好停在图书馆外不远处，阴冷的天气，光是冷色，衬得女生皮肤格外白皙，她长相稠丽，是很明艳的类型。
男人从车上下来，她一见到对方眼睛便亮了起来，好像全世界只能看见那一个人。
她唇边轻轻勾起，明明是那样的长相，笑起来却竟然有些纯真。
男人轻车熟路地接过女生的包，说：“阿漾今天累不累？”
“不累。”
简短的回复，但女生仰着脸，带着明显的期待。
男人笑了起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吧，哥哥还以为阿漾很累，让阿姨炖了牛腩和海鲜粥，请了你喜欢的叶老师来家里做客，以及车里有给阿漾的礼物。”
“哥哥想哄阿漾开心。”
……
后面似乎还说了什么。
不过时伽然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往外走去。
公路上川流不息，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延和这座城市很大，或许正是因为太大了，所以形形色色的人们实在太多了。
时伽然站在十字路口前，周遭是车喇叭声、人声、机械播报声……一切喧嚣混杂在一起，她抬起眼，望着眼前这座城市，轻轻呼出一口气。
租房的大门打开，暖气迅速裹来，时伽然低头换鞋，江疏的声音已经从客厅传来，“伽然回来了。”
“嗯。”
时伽然回房间放好东西，出来很自觉地洗手去餐厅。
江疏看了她一会儿，问：“伽然心情不好？”
时伽然摇摇头，说：“只是有一点……”
话到这里，不知怎么，她忽地一怔，有一瞬的失神。
隔了几秒。
她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明显有活力许多，“不是，在想等考完驾照就可以去学校门口卖烤肠了。”
提及这个，江疏温和地问道：“今天考试怎么样？”
“还好，过了。”
“那在学校呢？”
“也还好。”
又聊了一会儿日常。
时伽然放下餐具，说：“我吃好了，哥哥。”
江疏“嗯”了声，“去吧，哥哥来收拾就好。”
时伽然回到房间，后背抵着房门，慢慢推上。
四周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不再有。
时伽然一动不动地发了会儿呆。
许久。
她慢吞吞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列表里有不少新消息进来，一长串的小红点，只有置顶那一栏里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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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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