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后的第一周，寒流突然来袭。南方的冬天向来温和，但今年却反常地寒冷，气温骤降至五度左右，湿冷的空气像是浸透了冰水，让体感温度更低。校园里的学生们都裹紧了羽绒服，缩着脖子行色匆匆地穿梭在寒风中，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小小的云雾。
"崔雪，妳冷不冷？"陆御然推开实验室的门，带进一阵刺骨的寒风。他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滑落，"我刚来的时候顺路买的，快趁热喝。"
崔雪从办公桌前抬起头，鼻尖冻得微微发红，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她接过奶茶，冰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陆御然的手，立刻被对方温暖的大手包裹住。陆御然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指腹因为常年握笔和打球而带着薄茧，粗糙的触感却莫名让人安心。
"有你真好。"崔雪捧着热奶茶，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奶茶的香甜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她小啜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这一幕恰好被刚进门的黄子文看见。他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捏着嗓子凑到陆御然身边，手指翘成兰花状，"小陆啊～人家的手也好冰冰，帮人家捂一捂嘛～"他的声音矫揉造作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陆御然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脸上写满了'莫挨老子'，"男人多一根苦一生，你切了就会找到帅哥给你买奶茶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卧槽！"黄子文本能地捂住下身，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他灰溜溜地逃走了，背影写满了悲壮。站在旁边的曾文诚和冯凯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驱散了些许寒意。
然而，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陆御然这几天被一个棘手的编程问题困扰着——学弟妹提交的代码明明单独测试都没问题，但整合时却频频报错。这些细小的bug像冬天的寒气一样无孔不入，消磨着他的耐心。屏幕上的代码行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模糊，红色的错误提示格外刺眼，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又错了..."陆御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本整齐的发型被他揉得乱七八糟。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窗外天色渐暗，再过一小时就要去补习班上课。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让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还没搞定？"崔雪凑过来，担忧地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她的发丝垂落在陆御然肩膀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陆御然摇摇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今晚补习班下课再回来弄吧。"他叹了口气，收拾好书包，动作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迟缓，"今天晚上妳回妳那里住吧!我可能要熬夜继续工作，外面太冷，就别特意跑来我家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崔雪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动，最终只是点点头，"别太拼，真的不行就明天再处理，晚上早点回家休息。"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显然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今天晚上在补习班教课时的陆御然依然心不在焉，心里总是想着那几行该死的代码。平时生动的物理课今天讲得干巴巴的，连最调皮的学生都察觉到了异常。黑板上的公式写得歪歪扭扭，完全不像他平时工整的板书。
"老师，你没事吧？"下课铃响后，一个男生关切地问，眉头紧锁，"你今天好像很累。"
陆御然勉强笑笑，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他匆匆收拾教案，纸张因为他的急躁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原本留学生下来加强的他今天也难得准时下课，"今天比较冷让大家准时回家，大家路上小心，明天见。"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像是被抽走了活力。
晚上十一点，校园已经安静下来，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在寒风中摇曳。陆御然提着便利店的便当回到实验室，塑料袋子在他手上发出窸窣的声响。系馆的暖气早已关闭，冰冷的空气让他不得不时不时搓手取暖，呼出的白气在电脑屏幕前形成一小片雾气。
"滴答、滴答..."墙上时钟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当时针指向十二点，系馆的钟声准时响起，沉闷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陆御然终于按下保存键，疲惫地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眼球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
"先这样吧..."他自言自语道，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喝水。关掉电脑后，实验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应急灯的微弱绿光提供些许照明。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到家躲进温暖的被窝，把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抛在脑后。
推开租屋处的门时，陆御然愣住了——屋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线从门缝中漏出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直到听见卧室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谁？"他轻声问道，他心中担心该不会是小偷吧？不过自己一个穷学生好像也没什么好偷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他慢慢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随着他的靠近，被子里突然钻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两颗脑袋直接磕在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崔雪眨巴着眼睛，脸颊因为被窝里的热气而泛着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
"你怎么来了？"陆御然惊讶地瞪大眼睛，手中的便利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崔雪裹着被子坐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头发因为静电而微微炸起，"天气这么冷，一个人睡觉多冷清啊！"她歪着头，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来找人一起窝着睡～"她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御然的心突然软成一团，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他放下背包，俯身捏了捏崔雪的脸颊，触感柔软而温暖，"等我洗个澡，我也要钻进来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像是怕惊扰了这个美好的梦境。
热水冲走了部分疲惫，但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被眼前的景象逗笑了——崔雪把自己裹得像只蚕宝宝，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几缕不听话的发丝。
"有这么冷吗？"陆御然笑着关掉顶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橙黄的灯光为房间蒙上一层温馨的滤镜，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他刚钻进被窝，崔雪冰凉的脚就突然贴到他大腿上。陆御然"嗷"地一声弹起来，差点滚下床，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崔雪！"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恶作剧得逞后咯咯直笑的女孩，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对不起嘛～不小心的～"崔雪眼中却丝毫找不到任何的歉意，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她故意拖长音调，显然是蓄谋已久。
陆御然无奈地摇摇头，重新躺下。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把崔雪的脚抓了过来，用自己的手帮她暖起来。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崔雪冰凉的脚丫，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背。看到陆御然的以德报怨，这次崔雪老实了许多，乖乖缩在他身边，像只餍足的猫。
"所以你刚刚回实验室解决错误的代码了吗？"崔雪关心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玩着陆御然的衣角。
"还没...只解决一部分，剩下的明天再说。"陆御然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说点别的吧！别谈这些烦心事了。"他不想让工作的烦恼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天，声音在黑暗中小声回荡。虽然上次在崔雪家也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但那晚两人紧张得像两根木棍，整夜都没敢动，生怕碰到对方。今晚才算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一起睡觉，亲密而自然。
陆御然侧过身，将崔雪搂进怀里。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他故意将嘴唇贴近她敏感的耳后，呼出的热气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你脸红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愉悦，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才没有！"崔雪立刻否认，但通红的耳根出卖了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幸好黑暗掩盖了她发烫的脸颊。
陆御然轻笑，调整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崔雪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让他忍不住低头轻嗅，鼻尖蹭过她的发丝，痒痒的触感让崔雪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快睡吧。"他轻拍崔雪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然而，半夜时分，陆御然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偶像剧里温馨相拥而眠的场景都是骗人的——崔雪的睡相简直惨不忍睹。
先是突如其来的一脚正中他面门，力道大得让他怀疑是不是被足球砸了。接着被子被全部卷走，崔雪像个春卷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突然感受到寒冷的空气，陆御然瞬间清醒，他在黑暗中摸索，想要拉回被卷走的被子却无功而返，只能无奈地看着崔雪在床上完成了一个完美的360度旋转，动作流畅得像是体操运动员。
"唔...红烧肉..."崔雪含糊地梦呓着，一脚又踹了过来。这次虽然被早有防备的陆御然接下了这一脚，但也把他吓得够呛，睡意全无。
陆御然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想要盖上被子大概变成一种奢望了。说好的一起睡觉比较温暖呢？陆御然一点都没感觉到。他默默穿上外套，蜷缩在床的边缘，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他看着占据了大半个床的崔雪，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为崔雪的睡颜镀上一层银边，她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暴行'。
半梦半醒间来到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为房间带来温暖的光线。
"昨天晚上睡的真好呀！"崔雪迷迷糊糊地醒来，伸了个懒腰，手臂不小心打到陆御然的胸口。她发现陆御然正顶着两个黑眼圈，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色阴影。听到她的声音，陆御然用一种极其哀怨的眼神看了过来，像是被虐待的小动物。
"你怎么了？"她揉着眼睛问道，声音因为刚睡醒而软糯，"我们这么熟了你还紧张得睡不着？"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看起来无辜极了。
"妳真的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陆御然试探性地询问，声音沙哑。见到崔雪真诚地摇了摇头，他幽幽地说，"你晚上睡觉...挺活泼的啊。妳知道我为什么穿着外套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外套，证据确凿。
崔雪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我、我踢你了？"她的声音因为羞愧而越来越小。
"不止。"陆御然掰着手指数，像个控诉恶行的受害者，"抢被子、说梦话、转圈...最后还差点把我踹下床。"每说一项，崔雪的头就低一分，最后几乎要埋进被子里。
"对不起嘛！"崔雪羞愧地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我室友以前也说过我睡相差..."她的耳朵红得能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御然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坏笑道，"没关系，以后多练习就好了。"他的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带着恶作剧的意味。
"什么练习...谁要跟你练习了...啊！"崔雪的抗议被一个吻堵了回去，剩下的声音变成了含糊的呜咽。
阳光越来越暖，窗外的冰霜开始融化，水滴顺着窗玻璃滑落，像是冬天的眼泪。这个冬天，似乎没那么冷了。床上的两个人闹成一团，笑声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回荡，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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