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一行人走了,云野望着天边流云,没来由地想起了沈子轩。
恰在这时,那边的奏报递了进来,倭寇已退,沈子轩立的功劳很大。李煦准备派人传话,云野求了李煦,亲自去了。
见到沈子轩时,她愣了愣,绕着他转了半圈,“不错啊,混得有模有样了。”
沈子轩唤了一声:“师父。”
“我来看看你,另外,陛下让我问问你,是想留下,还是跟回去任职?”
沈子轩笑了:“我还能选吗?看来是沾了师父的光。”
“真是长大了,敢打趣你师父了。”
“师父又不会和我计较这个。”
云野被逗笑:“你的意思是,师父比你先生大气,他小气,你不敢在他面前说这话?”
沈子轩讨饶道:“师父,好师父,您可别跟先生提这个。”
“真这么怕你先生?”云野笑得更欢了。
“您是不计较,先生是会真罚的。”
“好了,不告诉他。”云野收了笑,“想好了吗?”
沈子轩沉默下来。云野有些诧异:“你不会真想留在这里吧?”
“嗯,我想留在这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可能要好多年,都得守在这地方。”
“我不小了,师父。”
沈子轩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愿意。京都繁华,但我却没什么施展拳脚的地方。”
“我不像师父和先生,能想出那么多良策,但在这里,我是真能为百姓做些事的。”
见云野仍皱着眉,他上前一步:“师父和先生教了我那么多,我也想在这儿一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况且,您也不希望教了这么久的徒弟,是贪图富贵的人吧,”
“师父,您成全我吧。”
云野道:“臭小子,既然你有这份心,我尊重你。”
看着沈子轩,云野又想起了顾清远,辗转思忖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开。
她知道了,自己对这世间有很多同情,却从未有过归属感,没有归属,自然也生不出深切的爱。
她佩服他们,心里却感到可惜,没人会笨到一直不开窍,可偏有人一直这么笨,不愿意开窍。
他们心里揣着别的东西,有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无关紧要。
即使那些,是旁人看了都替他们觉得可惜,他们也会一直笨下去。
最终,云野还是独自一人回了京都,又一年新年,宫宴的喧嚣散去,她踩着薄雪去找赵静兰。
院里的红梅落了一地,屋内火盆正旺,赵静兰正守在旁边,手里翻烤着红薯。
见她进来,赵静兰起身走过去,伸手为她掸去肩头的雪,笑着问:“大人,这都这时候了,怎么还过来?”
云野搓了搓手,看到落在火盆边的红薯上:“来看看你啊,烤红薯呢?给我一个。”
她咬着温热的红薯,又想了一件事,含糊开口道:“他还是忘了,该给你补的礼。”
赵静兰笑了:“顾大人临行前送来一整套首饰和几身衣裙。”
“去年的补了,今年呢?”
赵静兰点破道:“大人,您是想顾大人了吧?”
云野抬眸看她,片刻才道:“他陪了我太久,忽然离开了,真的不适应。”
“我也想顾大人。”
见云野看过来,赵静兰轻声道,“他和大人一样,都是我的恩人。”
云野皱眉道:“你不要总把这个记着,日子不要过的这么苦。”
“我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有您一直照拂着,怎么会苦呢?”
云野没再接话,只叹了口气。
……
在李煦统一天下后的第九年,距京都两千多公里的益州郡。
军队的驻防营寨如往常一样戒备森严,但是没人能想到,一场偷袭即将到来。
一场阴谋的叛乱在爆发,没人知道这场叛乱是怎么开始的?
顾清远知道,或者说,这场叛乱本就是他无意中促成的。
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正是那叛军暗地里的主谋。
谢无跪了一夜,顾清远就在屋内站了一夜。
天刚亮透,院外便有人进来,脚步匆匆,压根没看跪在地上的谢无,冲到屋门前拍着门板:“大人,上面派人来了。”
顾清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你先去应着,我换件衣裳就来。”
拍门的人:“您可得抓紧,来的怕是位大官。”
顾清远应了声“嗯”。
片刻后,房门打开,他已换了件干净的外衫,准备迈步往出走。
谢无强撑起身,踉跄着拦在前面:“别去。”
两人对视,他们都清楚这一去将意味着什么,谢无的事迟早会曝光,届时顾清远将会是被问罪的第一人。
顾清远只淡淡道:“跪回去。”
“你难道不明白?将来他们会…”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里响起,顾清远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颤,语气却冷硬如铁:“跪回去。”
谢无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颊迅速泛红,他回头看顾清远,脚步未挪分毫,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顾清远静静看了他片刻,没说什么,侧身绕过去,谢无去拦,可跪了一夜的腿早已不听使唤,刚走几步就不行了,跌倒在地上。
顾清远闻声转过身来,即使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冷声问道:“你知错吗?”
“我犯了什么错?”谢无反问道:“是我渴求平等的心思,还是这犯上作乱的恶念?”
顾清远冷冷看着他,开口道:“都是。”
“可我觉得自己没错。”
谢无道:“前者,本就是您教我的,后者……我不信您从未动过心,情难自禁,这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您。”
顾清远只道了句冥顽不灵,便转身离去。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自始至终没再回头。
谢无望着他的背影,缓了一会,强撑着站起身,去找人,他的手下都在城门口守着,他怕顾清远就这么被带走,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谢无忍着痛苦,踉跄地走过十三条街,拽住街角一个小弟,声音发沉:“把眼下能召集的人都带上,跟我去劫个人。”
“好,大哥。”陈文应声,转身便去叫人。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顾清远被叫过去,直接坦白了所有。
那官员听得脸色煞白,知事态已非同小可,忙不迭差人往京都传信,又将顾清远请进了囚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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