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的教室弥漫着紧张的氛围，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与此起彼伏的背书声交织在一起。陆修和江晨坐在教室后排，桌面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像是两座小小的书山。
陆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知识点，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全国竞赛的疲惫还未完全消散，紧接着又要应对期中考试，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快到极限了。江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推过来一杯温热的咖啡：“先歇会儿，这样死记硬背效率不高。”
陆修感激地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次考试范围太广了，我总担心之前集训落下的内容补不全。”他皱着眉头说道。
江晨翻开自己整理的复习大纲，自信地说：“放心，我都给你标记好了重点。这段时间我们互相抽背，肯定没问题。”说着，他拿起政治课本，开始提问重要的知识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开启了“互助复习模式”。课间十分钟，他们会在走廊里快速过一遍历史事件的时间线；午休时，一人做题，一人检查，遇到难题就一起讨论。有一次，为了一道数学压轴题，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引来了周围同学的围观。但正是在这种激烈的思维碰撞中，解题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考试当天，陆修走进考场时还有些忐忑。坐在座位上，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隔了几排的江晨。江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神中满是鼓励。
试卷发下来后，陆修迅速进入状态。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那些和江晨一起复习过的知识点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遇到难题时，他会想起两人一起钻研到深夜的场景，顿时又有了信心。
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陆修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走出考场，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江晨。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知道彼此都尽力了。
“走，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江晨揽过陆修的肩膀说道。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两个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期中考试或许只是他们成长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但这段互相陪伴、共同拼搏的时光，却成了他们青春里最珍贵的记忆。他们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只要并肩前行，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几天后，成绩单张贴在公告栏的那天下着细雨，陆修的运动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他远远望见江晨被一群同学围在公告栏前，手中捏着的成绩单边缘微微卷起。
"陆修！"江晨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年级第一竟然是我们俩！总分一模一样！"人群顿时爆发出惊呼，几个女生举起手机对着成绩单拍照，水珠顺着公告栏的玻璃蜿蜒而下，却遮不住顶端并列的两个名字。
陆修快步上前，指尖触到纸张时却僵住了——他的英语比江晨低了12分，而数学和语文成绩却反超回来。记忆突然闪回考试时的场景：考数学时，他盯着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恍惚想起江晨熬夜整理的那本《竞赛延伸题型集》；写作文时，又不自觉用上了江晨标注的那些优美语句。
"其实我早发现了。"回教室的路上，江晨晃着湿透的伞柄，"你故意把擅长的文科分数拉高，好补上我数学的优势。"他突然收住脚步，伞面倾斜，将两人笼罩在同一片阴影下，"但下次别这么做了，我们说好要堂堂正正较量。"
陆修正要反驳，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喧哗。几个低年级学生举着手机围过来："学长！听说你们是双第一，能分享学习秘诀吗？"闪光灯此起彼伏，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秘诀就是——"江晨突然揽住陆修的肩膀，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在两人交叠的校服上，"永远不要单打独斗。"他从书包掏出皱巴巴的复习笔记，纸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轻轻颤动，"这些知识点，都是我们一起推导、一起背诵的。"
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公告栏前的成绩单被雨水晕开字迹，而比分数更清晰的，是少年们在并肩前行中懂得的道理：真正的胜利，不是用分数证明谁更耀眼，而是在相互托举的过程里，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夕阳的金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教学楼的檐角淌下来，在地面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江晨踩着水洼往陆修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交叠、拉长，像两条被夕阳揉在一起的绸带。
“你看那棵梧桐树。”江晨忽然抬手，指腹蹭过被雨水打湿的发梢，“上次我们在树下背单词，你说这片树荫能遮住整个夏天。”
陆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公告栏旁的老梧桐树正抖落最后几滴雨珠，巨大的树冠在夕阳里舒展成一把金色的伞。树底下的石凳还沾着湿漉漉的青苔，他记得上个月江晨在这里摔过一跤——当时两人抢着看一本借来的物理竞赛题集，江晨后退时没站稳，带着他一起跌坐在石凳上，题集飞出去老远，页码散得像只被打散的蝴蝶。
“那时候你非说‘惯性定律’能解释摔跤的原因。”陆修弯腰捡起片被风吹落的梧桐叶，叶面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落，在掌心洇出一小片湿痕，“结果被路过的物理老师听见，罚我们把惯性定律抄了五十遍。”
江晨忽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停在树枝上的麻雀。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封面是用透明胶带补过的，翻开时纸页发出脆生生的响声。“你看这个。”他把本子往陆修面前一递，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第一页就写着“惯性定律：物体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的性质”，下面画着两个摔在地上的小人，一个举着“惯性”的牌子，一个捂着屁股喊“疼”。
“这不是你被罚抄时画的吗？”陆修的指尖拂过纸面，能摸到铅笔划过的凹凸痕迹。那天晚自习，江晨把这本子塞进他手里，说“反正都要抄，不如画点有意思的”，结果两人在作业本背面画满了小人，被课代表当成“不良示范”在全班传阅。
夕阳越爬越高，把公告栏的玻璃照得像块融化的金子。陆修忽然注意到，成绩单上他和江晨的名字挨在一起，虽然都被雨水泡得模糊，却像两颗挨得很近的星。他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月考，自己的名字孤零零地挂在榜首，江晨的名字在中游位置，像条离群的鱼。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特装。”江晨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腰，语气里带着点狡黠，“抱着本书坐最后一排，谁跟你说话都不理，跟个老干部似的。”
陆修的耳尖有点发烫。他确实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小时候妈妈总说“学习好就行，不用管别人”，于是他习惯了一个人刷题，一个人啃难题，连吃饭都要找个没人的角落。直到江晨转学来，像颗小太阳似的撞进他的世界——会在他发呆时塞来颗糖，会在他解不出题时拽着他去问老师，会在下雨天把伞往他这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淋得湿透。
“那你还总烦我。”陆修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水洼，水珠溅在两人的白球鞋上，洇出星星点点的痕迹。
“谁让你物理那么好。”江晨蹲下来系鞋带，校服后领露出一小片皮肤，被夕阳晒得泛着健康的粉色，“上次我电路题错了一堆，你拿着我的卷子讲了两节课，连课间操都没去做。”
陆修忽然想起那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江晨的卷子上，红叉像排整齐的小旗，他讲得口干舌燥，江晨听得昏昏欲睡，头一歪差点栽进他怀里。后来两人在小卖部买汽水时，江晨把冰镇的橘子味汽水往他手里塞，说“谢啦学霸，以后我的物理就靠你了”，汽水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像条活泼的小鱼。
“你的英语也帮了我不少。”陆修望着远处的操场，那里有几个同学在打篮球，欢呼声顺着风飘过来，“上次英语演讲比赛，要不是你帮我改稿子，我肯定连决赛都进不了。”
江晨正用手指卷着银杏叶书签玩，闻言动作顿了顿。他记得陆修站在演讲台上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声音有点抖，却把稿子背得一字不差。下台时他攥着陆修的手，发现对方手心全是汗，却还是强装镇定地问“是不是很烂”。
“烂倒不烂，就是像在念课文。”江晨憋着笑，把银杏叶夹回笔记本，“不过比我强，我上次在全班面前读作文，紧张得把‘我的妈妈’说成‘我的马’，被笑了一礼拜。”
陆修忍不住笑起来，肩膀轻轻颤动着。夕阳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江晨忽然觉得，原来总板着脸的学霸笑起来，眼睛里是会发光的。
公告栏上的成绩单还在滴水，红色的分数顺着纸页往下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陆修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在意过排名了——不再是拿到第一时偷偷窃喜，也不是被人超过时暗自较劲，而是会在江晨解出难题时比自己做对了还开心，会在江晨沮丧时把错题本往他怀里塞，说“这点困难算什么”。
“你看那边。”江晨忽然指向教学楼的方向，几个同学抱着篮球跑过，影子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追跑，“以前我总觉得，学习就像打 solo 赛，赢了是自己厉害，输了就活该。”他转过头，夕阳正好落在他眼里，把瞳孔染成琥珀色，“现在才发现，两个人组队打怪，比一个人闯关有意思多了。”
陆修想起上周的晚自习。他对着一道数学压轴题愁眉苦脸，江晨凑过来说“试试用参数方程”，两人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直到窗外的月光爬上桌面，才终于算出正确答案。那一刻的欢呼差点惊动了保安，却比任何一次拿到满分都让人快活。
“我妈昨天还问我，为什么最近总跟你待在一起。”陆修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我说，跟江晨一起学习，好像没那么累了。”
江晨的手指顿了顿，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蛋糕，用透明塑料袋装着，上面还沾着点奶油渍。“给你的。”他把蛋糕往陆修手里一塞，“昨天路过甜品店，看见这个长得像数学公式的蛋糕，就买了。”
陆修低头看着手里的蛋糕，是用巧克力酱画的二次函数图像，顶点处还插着颗小小的草莓。他忽然想起自己生日那天，爸妈都在外地出差，是江晨拉着他在操场吃了同款蛋糕，说“函数图像的顶点，就像我们现在——站在最高处，却不是一个人”。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公告栏前的水洼里，映着两个挨得很近的倒影，像两株并肩生长的向日葵。成绩单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那些曾经刺眼的排名和分数，如今看来不过是些会被雨水冲淡的墨痕。
“走吧。”江晨拽了拽陆修的书包带，“再不走食堂就没饭了。”
陆修点点头，跟着他往教学楼走。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像两条紧紧缠绕的藤蔓。经过公告栏时，陆修回头望了一眼，那张被雨水泡透的成绩单还在那里，但他忽然觉得，真正的答案从来不在那张纸上——而在被银杏叶书签夹着的笔记里，在画满小人的草稿纸上，在共享过的汽水和蛋糕里，在两个少年并肩走过的、被夕阳吻过的每一步里。
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谁的名字排在更前面，而是你在我迷茫时递来的那支笔，我在你沮丧时说的那句“加油”，是我们一起把“我”变成“我们”的瞬间，是在彼此的托举里，看见更亮的光，成为更好的自己。
晚风拂过操场，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江晨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的晚霞喊“快看”，陆修抬头时，正看见绚烂的霞光里，两个少年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像要走向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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