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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天都总是暖得格外早,三月初,梨花便开了个遍。

也刚出天都,春雨便落了下来。马车车轮轧在石板路上,带着雨露打湿轮毂,宋霁璟并指挑开挂帘,极目望去。

雨雾弥漫,攀附在指尖。起初是蒙蒙小雨,到后来越下越大,直到出了仙境,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雨天,宋霁璟不喜欢,甚至是发自灵魂深处地厌恶。依稀记得,他第一次走进宋府就是雨天,淅淅沥沥地,下得不痛快,看的他心烦。师傅离开他的那日下着雪,幽冷入骨,雪落在脸上化成水混在泪水里,冰冷地要结冰,那也像是雨天。

宋霁璟面不改色,收回手指。

此行目的地在江北,是他那未曾谋面的故乡。

车内安静得出奇,贺殊途阖着眼,坐在宋霁璟对面,怀中抱着那把灰黑色的剑。宋霁璟觉得无趣,伸手将他摇醒。

“你去过江北吗?”宋霁璟问。

宋霁璟眨眨眼睛,此刻更像是个期望回到家乡的孩童,眸光闪烁清纯童真。

“未曾。”贺殊途答。

“只是听闻江北岱州,以梨花林著名。”

宋霁璟点头,想起自己还留了一片地在岱州,待此案了结,定要去岱州待段时间。

“还听闻,江北饥荒时,大人当掉自己的东西发给饥民们赈灾,江北一直流传着大人的盛名。”

宋霁璟淡淡一笑:“那种时刻,说什么也要出手救人的。”

“济盛公的名号,大人当之无愧。”

宋霁璟一愣。当初江北饥荒之时,自己抱着银子奔走各地,一路兜兜转转,等到兜兜转转回岱州时,身上银两所剩无几,此刻再留在人间也只有挨饿的份,他将所剩的所有银两全部发给岱州各村落,干干净净地回来天都。

后来听闻,江北响起了济盛公的名号,一时间,天南海北,传的沸沸扬扬。

宋霁璟心里一咯噔,心想,原来这济盛公,竟是自己?

江北的雨,柔软而略带磅礴,带着些许冷气,扑面而来。

贺殊途率先下车,接过骅南手上的油纸伞,缓缓撑开。墨色的眸子轻轻抬起,盛得住江北的雨,三月初的江北尚冷,宋霁璟搓搓手,拢了拢衣衫,伸手扶着贺殊途的小臂走到伞下。

宋霁璟偏头去看贺殊途的眼睛,而贺殊途也毫不避违地对上那双眼睛。

自贺殊途入府,不到半月,宋霁璟越发觉得这把刀光滑了不少,没有更利或许不到时机,没有更钝是他宋霁璟不允许,这把刀更光滑了,更顺从了,也让宋霁璟更安心了,有时看他实在顺眼,甚至有意让他去顶替骅南的位置。

不行。宋霁璟在心中否认了这种想法。

马车停在距案发凶宅二里外,此行没有选择御剑而是马车,是因为了解案情后,璟王下令众人装扮成草民,不许御剑,不许显露仙气。

众人虽不解,但老实照做,除了宋霁璟和身边二人,其余手下皆穿着蓝色粗布衣,背着箩筐带着草帽,袖口暗藏匕首。

前些年江北饥荒,江北经济节节败退,饥荒结束,当地百姓抓紧时间振兴当地经济,但各地派去的精壮劳动力早已抽走,仅凭当地百姓振兴江北,缓慢至极。

那时正值明殊新帝上位,许是对江北这片风水宝地窥探已久,刚上位没多久,就下令大力振兴江北环境。明殊终究是个喜爱风花雪月的伪君子,江北的经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刚挣来的银子便被各地知州调去买些名贵草木,将江北的名贵草木通通运往京城,此行耗费大量年轻劳动力,没过多久,江北老幼,统统被向南流放。

至此,江北这带,成了明殊帝的后花园。

经济没法发展,江北商人多数北上,江北百姓穷得揭不开锅,夏天又赶上大旱,秋天又发洪水,一时间,民不聊生。

这块宝地,已经被折腾地变得贫瘠。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逢魔遇佛,皆为度化。

宋霁璟握着伞柄,一步步走近那间坐落于郊外的宅子。

推开宅门,吱嘎吱嘎地响着,手下的人早已在这里候着了,见璟王来了,直直行礼。

“大人,这里的是宅子里全部的活口。”

宋霁璟顺着目光看去,水缸旁晕坐着两位姑娘,一位半蒙着面,一位歪着头看不清眉眼,浓妆艳抹,脸颊白得像鬼,朱唇红得像血,妆容被雨水染地脏乱。

“大人,这对姑娘是宅里的妓女,一位名叫妖艳仙,一位是青楼里的头牌。”

宋霁璟蹙眉,想走上前,却被贺殊途拉住,他回头,贺殊途冲他微微点头,意思是让我来。宋霁璟垂眸允了,看着贺殊途走上前,双指微动,接着用带着雨滴的匕首拍了拍那姑娘的脸。

三秒后,两个姑娘一齐醒来。

第一眼便看见贺殊途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愣住几秒,紧接着便是陷入恐惧之中,立刻扑跪在贺殊途脚下!

“大人……大人饶命!”

“小女家贫,总想着为家里人分担些,想着……多些银子总没有错……小女,也是受人蒙蔽啊……”

“大人!小女懂得知错就改,求大人饶命!”

贺殊途恶心地皱眉,想踹开紧紧抓住他衣袍的那位姑娘,想起宋霁璟还在身后看着,强忍着重新盯着那姑娘。

贺殊途扬声问,那气势就是连宋霁璟都愣了愣:“赵潜洺出逃那天晚上,宅里发生了什么。”

他特意规避了赵潜洺遇害这一事实,只是说他出逃,只是为了让两位姑娘听得明白些,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公子……出逃了?”一位姑娘愣得呆傻,缓缓回头去看跪在她身后的姑娘。

骅南垂着眼,遮掩不住眼里的怒气,他一向行事果决最烦拖泥带水,眼下这两个忸怩作态的姑娘,他差点就一把刀抹了这俩的脖子:“我们是问你宅里发生了什么,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回答啊!”

宋霁璟闻声,立刻说道:“骅南,不会说话就去喂马。”

骅南一听瞬间蔫了,本就怕被宋霁璟抛弃,这句话如当头一棒,他退了退,撑着伞退到宋霁璟身后。

宋霁璟轻步走去,径直走到两个姑娘身前,停住脚步,将伞稍稍倾斜,让雨不至倾洒在二人脸上。

就是这片刻的、突如其来的偏爱,让二人错生出获救的感觉,几乎是一瞬间,那名名为“妖艳仙”的姑娘急急开口。

“大人,两周前赵公子在江南的钱庄刚刚开办,赵公子欢喜至极,那夜在府里开办的正是庆功宴。”

“小女贱身,不得在宅内落脚,只是弹了几篇曲儿,跳了几段舞,便离开了宅内。”

“离开宅内后,我们在后院聊闲天,远远便听见马蹄声,小女猜……那便是赵公子的马车。”

“酒过三巡,好端端的宅子竟然突然失火,火势太大一时间扑不灭,一些公子……看见我们这些下人,生出用活人灭火的意思。”

骅南呼吸一窒。

“推着我们就扔进了宅子,我们二人被其中一位公子所救……剩下的人……”

姑娘哽咽得难以说话,只能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地。

“当夜来了哪些人?谈了什么?火究竟是因何而起?赵潜洺带走了什么人?”

“来的都是各地钱庄的大东家,小女见识浅薄,众多东家中只认识一位……”

“谁?”

“那位是赵公子的旧识……京城俞氏,俞启公子。”

“俞启……”宋霁璟默念道,目光灼灼,回头道,“骅南,去查,越清楚越好。”

紧接着那姑娘又说:“谈了什么……小女不知,那夜听到的只有公子们的欢笑声,小女不懂……公子带走的,应只有手边的下人。”

宋霁璟:“他为何乘马车离开这里?”

另一位姑娘开口:“这所宅子离城太远,常常有公子乘车回城取东西的情况发生,我们作为下人,不好过问。”

宋霁璟静静听着,片刻后开口:“此上所有,可保证全部属实?”

女子紧贴地面,声音轻柔而又清晰:“小女……以这条贱命担保,此上所有的所有,全部属实。”

“好,我信你,”宋霁璟微微一笑,点头道,“来人,带下去吧。”

身后的贺殊途抬手一挥,属下走上前押着两位姑娘,一把拽起,带入了偏房。

宋霁璟抬眼望去,这是那日举办庆功宴的宅子,此刻已经化为灰烬,空中楼阁般只有丝丝缕缕的木头支撑住房屋,摇摇欲坠摇摇欲坠,在风雨中,像是立刻就要坍塌一般。宋霁璟纵身一跃,感觉被什么挡了一道,他蹙了蹙眉,挥挥手破开结界,进了宅子里,贺殊途收了伞,紧随其后。

这场火放的蹊跷,没有人看到是何人放的火,也没有人看到这些人去哪里了,甚至,没人看到这里发了一场大火,熊熊火焰烟雾滔天,滚滚浓烟顺着风向飘到城中心去,这才有人报了官。

等到人赶到时,整屋子的人凭空消失,只剩快要烧成灰的宅子。

一地的碎木,一地的脏污,金色的墙壁烧成焦黑。

宋霁璟踢开碎木,耳畔传来轻响,环视四周,快速出手,袖中暗匕飞箭般飞出,正中墙壁!

宋霁璟蹙眉:“谁!”

几秒间,身后护卫已然拔剑出鞘。

贺殊途默默眨眨眼,对宋霁璟说道:“大人,是只灰鼠,”他愣了下,迅速看向宋霁璟,“宅子已经烧为灰烬了,竟然还有灰鼠活着,这样看,宅子中必有免于火烧的暗层。”

宋霁璟与之对视,了然一切。

“掘地三尺,挖。”

用不了灵力的仙,与常人无异。宋霁璟站在房檐里,抬头看着房檐下雨滴凝结成柱,贺殊途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看着看着,雨柱哗啦一声洒落在脚下。

半柱香前,公廉府送来消息,出逃的赵潜洺已确认遇难,伤痕分布均匀,整个躯体几乎体无完肤,刀痕很深,倒不至一刀毙命,伤口处泛着青紫,有七窍流血而死之迹。

宋霁璟轻轻叹口气,宅子烧了人也凭空消失,没有目击者,唯一的线索还没查明白。

毫无头绪。

他轻轻偏头,看向旁边的贺殊途。

贺殊途眉眼微垂,还保持着低头看雨滴的动作,神色与目光如两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一般。

雨雾里,宋霁璟开口。

“你说,是鬼还是仙?”

贺殊途听见了,不答。此刻他脑中连连闪过许多。

天灾,**,情杀,仇杀。

“大人!”叫声远远传来,贺殊途抬头,看见跑进院里的骅南。

宋霁璟迈了出去,贺殊途连忙撑伞跟上去。

“大人,俞启失踪了。”

宋霁璟一愣:“什么叫失踪了?”

骅南不知如何开口,扭捏片刻:“京城俞府上,俞启已带走全部东西,厢房空了,我的人一路打听,俞府说俞启是出城了,想必就是来了江北。”

“再往外追去,一路找不到一点踪迹,像是有人刻意抹去踪迹一般。”

宋霁璟暗骂一声,又疑惑地问道:“俞府上还有何人?”

“俞府上下,有俞启和俞家主母,俞二公子投身朝堂,现在只剩尚且年幼的俞三少。”

宋霁璟:“请来。”

骅南顿时懵了:“大人,俞三少才四岁,拨浪鼓都摇不明白。”

宋霁璟掐着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宅里那已经掘地三尺,没挖出什么东西,倒是挖出一扇横在地面的门。乍一看还以为是张床板,直到骅南一剑劈开,才知道这地道的入口。

贺殊途扔了火把进去,烧得墙壁明晃晃地耀眼。半天,宋霁璟弯腰准备钻进去,但碍于洞口狭窄,他身形虽不算高大,但进洞也十分费劲,以至于速度慢了许多。

垂在身后的手忽然一热,宋霁璟没回头,但确实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他轻轻挣扎了一下,握住他的那只手松了松力道,但始终没有松手,松松地锢住宋霁璟略带冰凉的手。宋霁璟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向后退了半步,用衣衫挡住这一动作,缓缓向地道中走去。

三月的江北还吹着凉风,地道里凉得入骨。宋霁璟缩了缩,只感觉到身后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他心想,这人也真的是不知廉耻,走到如今紧要关头,竟还能开这种幼稚玩笑。

宋霁璟皱着眉,看着贺殊途拾起火把,替自己照亮脚下的路:“你做什么,松开。”

贺殊途先是装作没听到,片刻后骅南领着人也下了地道,此刻再说什么也不合适了,宋霁璟抽不出手,只得用另一只手掐了掐贺殊途的虎口,他想挣开,却被贺殊途攥得更紧了。

神情认真,语气却轻佻。

“大人,情况尚且未知,切勿走散了。”

宋霁璟瞳孔微缩。

柔和的火光勾勒出贺殊途的眉眼,这也是宋霁璟第一次跟贺殊途离这么近,几乎是贴在那胸膛上,宋霁璟微微抬头,眼前那眉眼虽说凌厉如刀刃,但也带着些戏谑,是个一笑百媚生的英气胚子。

宋霁璟看着火光跳跃在他深色瞳孔中,这明明是用意不明的动作,可在贺殊途眼里,他看见了望不到尽头的寒。

分不清谁的心跳更快些。

贺殊途勾勾唇,将火把塞进宋霁璟手里,还嘱咐别烧着手,做完这一切,他大步跨到宋霁璟身前,想牵着宋霁璟向前走。宋霁璟没反应过来,任他牵着走了几步,等缓过神来,这些许动作便都被骅南和那群人全部看在眼里了。

宋霁璟:……

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前贺殊途的话,话音带笑。

“往地下走,难道不轮到我带路了吗?”

话音刚落,贺殊途扬手,一抹放射强光的魂球跃在指尖,短短几秒,贺殊途将魂球抛了出去,在四周墙壁打着滚,顺着地道飞奔出去,为众人开辟出一条明亮的路来。

“放心,贺某护着大人呢。”

宋霁璟这次完全回过神,看着相握的手,心口泛起不可名状的感觉,他张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二十六里开外,俞启私宅内。

宅里所有窗子都被封住,昏暗的屋内,桌前亮着莹莹亮的烛光。二人对立而坐,神情淡然。

坐在南侧那人率先开口,声音发颤:“……俞兄,这样真的可行?”

那人抿了口茶,淡淡开口:“放心,软弱官府能请来仙人吗?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官府追不上来。”

“那……为何不点灯?”

“啧,这宅子我空置许久了,贸然开窗不是惹人注意吗,”那人停顿几分,“赵兄,先前你我商议的事,可还作数?”

“必然作数,宅子烧了,人也死了,天下大钱庄已然落入你我之手,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晚些收入囊中也不晚。”

“我在江北还留了两人,都是跟在我身边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意外失火,宅里所有人命葬于此,我离开宅子是回府取票号,结果路上遭遇山匪不幸遇害,这一切就极为合理。”

俞启蹙眉,有些生疑:“官府的人也不傻,这样说,真有人信?”

赵潜洺大手一挥:“他们又不是仙,调查不出头目就只能拿个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就此了结,如今官府软弱,吞并天下钱庄正是好时机。”

“俞兄,你我现在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我合作,静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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