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戒备一贯森严,只是今时今刻气压低得完全超越了往昔。
司伯鹤并未选择从大门进去,而是走的使用最少的西门,他决定以最无声无息的方式抵达金銮殿。他在宫墙外稍远处一条暗巷里等了一段时间,总算等来那抹熟悉的白影。
戚楚弋过来拉着他便往皇宫内掠去,顺便说起一些令他暗道“果然如此”的信息。
起因是方才过来的路上,他们看见一身着暗红衣服的高大男子拎着两个身材滚圆如球的人健步如飞,臂力真真极好,他回过一次头,戴着白色面具的脸朝他们咧嘴森然一笑,随后往皇宫方向飘远。
男人身上藏不住的阴煞之气,几乎是一瞬,司伯鹤就想到天牢那个暗杀者,心中立时有所猜测,于是他便让戚楚弋去皇城某几个大臣家中探查了一番。
此刻已近午时,那些大臣竟都不在府内小睡,反而一个个失了踪迹。
结合刚刚那个男人的行进方向和气息,他几乎是无法控制地便构想出了一番比较血腥的图景。
姜昭月她……
他难得扶了扶额。
倘若这男人真是当日被派去击杀戚楚弋的那位杀手,那么此行也一定由女主授意。姜昭月不惧身份暴露,差遣这人抓走那些大臣,根据他之前上朝的印象,那失踪的尽是平素最为贪腐的几位,其他的他们没去检查的估计也如这般。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女主多半是要威逼利诱或者杀鸡儆猴了。
他有所预感,以姜昭月嫉恶如仇又心狠冷情的手段和作风,他们若不赶紧去皇宫,指不定那些人全都要身首异处。
那怎么能行呢!他们要死也要先等找好接班人才能死啊!要是现在就让他们跟这世界say goodbye那朝廷岂不是真得兵荒马乱动起来!再说,无论这些人如何如何狠毒,如何如何该死,那也不能全让女主手里沾满杀孽。正如戚楚弋所说,一个人身上沾染的因果不能太多,因此该交给律法来管的东西还是交给律法来好。
他努力运着气,一脸凝重道:“戚将军,我们再快点。”
树木房顶倒退如片片金绿瓦砾,两人发丝往后被风吹成倒流瀑布,戚楚弋扭头看他,嘴角带着笑意:“可是陛下自己说的。”
“是,是啊。”
他刚答完,肩膀和腿弯就搭上一双手,顿时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失去自主行动力。他被戚楚弋抱到怀里失去重心,连忙揪住面前那块白色衣领,只觉浑身被碰到的地方都稍微有些发热,不由呐呐道:“你又嫌弃我的轻功。”
戚楚弋微微勾唇:“臣不敢。”
坏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分明就是嫌弃了!不然干嘛不让他自己飞而是偏要抱着他!
虽是心有诽诽,可司伯鹤一双眼睛尽皆被这人太过好看的侧颜所占据,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人又一次完美避开禁卫军——按理来讲虽然现在是走的冷冷清清小西门但大白天禁卫军在皇宫中的存在感不应该这么low,然而大将军收敛气息的功夫太强他们也没办法,至于禁军统领那更是没有踪迹。到了平时商议朝事的大殿门口,那里四个守卫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他们一人放倒两个。
他们屏住呼吸到了门口缝隙,由于无人通报,因此里面隐约传来没有被故意掩盖的说话声。
“谢大人,付大人,仇大人……大人,几位若不死……之手实在可惜……大人这样瞪着本宫,是想拿……说事?依本宫看来,尔等即便不为自己,也应……考虑……”
“唔唔唔唔——!”
“……”
司伯鹤心中长叹一气,女主大大不愧是江湖儿女,虽说三观大多情况下都比较正,但涉及大事时,果然也避免不了有些过重了的杀心。
“诸位既这般不屈,那便再怪不得……”
似乎听见了什么拉开弓弦的声音。
“!!!”
上午那次开门杀瞬间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不再耽搁,他砰地一下推门。然而除了远处一片黑黝黝白花花黄黢黢的模糊色块闪过以外还什么都没看清楚,眼睛就被遮完了,一点光源都看不见。他握住眼睛上那只手,忍不住使劲往外掰,寻思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口中道:“戚将军……”
“稍等。”
他乖乖放开了自己不住扒拉的手。
戚楚弋捂他眼睛捂得紧密,对正前方稍远处站立的人冷冰冰道:“郡主不觉他们丑陋?”
同样冷漠的女声:“是丑陋。”
这话什么意思?所以到底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空气沉默半晌。
只听一阵“撕拉”和“空空”声响过,司伯鹤瞬间联想到一块猪皮被剥落然后抖上三抖的画面。想来应该是女主把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姜昭月面色不改,左手夹捏紧握住的已经搭好的长弓冷箭并未放下,反而从倾斜对着地上那堆蠕动的黄白黑色人体变成垂直对准门口二人的姿势。
她淡淡问道:“大将军进殿何不先差人通报?”
戚楚弋手上再次收紧但未用太大力,他一字一句道:“姜小姐,你想让陛下看见他们这般丑态?”
姜昭月手一抖,似有无措:“陛下?不,我。”
什么什么,可不可以让我看看,这好奇心它就是要乱蹦啊控制不住。
司伯鹤手往后盲摸到一条长而笔直的大腿,他本意是想拍拍他让他要不还是放开自己,然而他尚未拍下去,胸前便又箍上来一条手臂。戚楚弋似乎有一瞬呼吸变得紊乱,而他手下那块肌肤也不再冰冰凉凉,立马老实把乱摸的手拿了回来规规矩矩放好。
突然就莫名想到“上个世界那样必须走人设当个装那什么的惯犯其实也蛮好的,有王霸之气嘛”。他自己是真没有这种东西,好不容易找机会装起来还会觉得特羞耻。就是因为没那个爱好,所以此刻才被蒙了眼睛也不易挣脱。
一阵裂帛迎风之声过后,戚楚弋终于将他放开,他甩甩头,定睛一看,大殿中间那块地上有两团红布盖住的突起,是被绑缚住的圈圈人体,由于那块布范围太大,因此现在只看得见一双双没穿裤子的毛腿露在外面,肤色不均,他们耸动挣扎半天也没挣出一步来,也没人发出除了“唔唔”以外的声音,应是被点了哑穴,周围散落好些绫罗绸缎残破版。
“……”司伯鹤眼皮一阵乱跳,一个原因是他觉得有些污染眼睛,另一原因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女主真的有够变态,抓了人要把人衣服震成碎片让他们失去尊严、精神崩溃,点了哑穴兀自一个人说着话、察着言观着色却又不准他们张嘴反驳,还用能杀人的武器指着他们,让他们恐惧得无以复加却又不痛快把箭射出去。
红衣服的中年男人打量完司伯鹤,朝龙椅下静立的女孩努了努嘴,抱臂怪笑:“这就是你那位心上人?”
姜昭月盯着几人,并未作答。
司伯鹤轻咳一声,正色道:“两位可知,有时眼睛所见亦并非真实?”这姑娘不是npc角色,不一定会被世界意识修改想法。
所以,女主大大!你那心上人已经彻底没啦,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赶紧把爱情线删了去勇敢挑战事业吧!
姜昭月长躯一震,垂着头像是在沉思,良久,她看向他,嗓音艰涩地摇头:“我知道,您不是他,您是贺公子。”
她素来相信一些话本中的幻想类存在,想起在街上遇见的那位语带善意的公子,查探发现京城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再有她本能入宫成为陛下的妃子却突然杳无音信一事,何况当日她记住了贺公子的下半张脸,同陛下一见,切切实实的一般无二,屏儿又与她说了陛下身上有哪些巨大变化,还莫名给她掌了摄政之权,如此种种怎能不让她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通以后,既然那位公子有让贤之意,她便顺水推舟下去。
连皇位明面上的主人都暗自同意,那她还有什么可惧?百姓也不会反对她,那么需要处理的,就只剩下这些大臣了。先拿下那些作恶多端的,真拉拢不成,屠杀又有何难?对她来讲,那些廉政爱民的官员,才是大麻烦,对他们,她不得不徐徐图之。
面对这盏她心目中为她指路的明灯,以及这张每看一次便越发喜爱的脸,姜昭月扔了弓箭,“咚”一声便是跪地。
“……!”
女主你干嘛要下跪?!
司伯鹤懵了一秒,立刻拉上戚楚弋跳开,然而姜昭月又换了个方向,竟是非要执着地追着跪他。
躲着躲着他干脆藏到金柱后面,只探出一颗脑袋,尴尬道:“姜姑娘,你先起来。”这封建糟粕什么时候停止啊受不了了!
姜昭月看向他,沉声道:“公子送我、送黎民百姓一个天下,自是当得起这一跪。”
那红衣男人冷眼看着他们,也没上前阻止。
司伯鹤挠了挠脸颊,心中颇感不自在,一来他本就对成为掌权者没兴趣;二来他根本没办法停留在这个世界;三来就算他不介入,女主迟早也会干这个事,虽说手段可能出些差错,但她也是有这个命运倾向的,他只是帮她提前了一点点然后又简化了一点点流程而已,真的没必要跪啊。他要是纯古人也就算了,可他不是,此刻看着一小姑娘这么坚定认真地要谢他,真是说不出的酸麻滋味。
他扒着柱子,看向她的神色不禁掺了些许复杂,道:“姜姑娘,很多事本就分属命运馈赠,本就属你生来值得,不必过多感激他人。可否告知在下,倘若天下遭逢祸事,百姓陷于危难,你待如何?”
姜昭月眼中隐隐燃起火焰,她捏紧拳头坚定道:“人将我奉于金殿,我还人一片朗天。真到那种时候,定是我要为人先站人前。世上从没有人能独自成军,所谓一人足以匹敌千军万马,都不过是利用他人的崇敬与信任而已,反过来亦如是。”有百姓的信任和力量,她何尝不是一人也足以拦得万马千军!
司伯鹤笑道:“你看,有多少人能如你这般?莫说行为,多的是人连口头好听的承诺都作不出来。”
姜昭月点点头,看他旁边:“将军,当日让叶叔叔杀你实乃我之过,将军若要怪罪,我不会退缩,只求别拿走我这条命。”
戚楚弋根本没有要理她的意思,那日这位叶姓男子没有死追着他杀,陛下又救他及时以至于他什么伤也没受,再查清姜昭月是因为什么要杀他,心中虽觉可笑却并不记恨,这么多天早就忘了这回事。
因此他随意道:“郡主的命还是留给这个天下为好。”
姜昭月便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摆站直。
司伯鹤看着女主,想到什么,干脆问080:“你说我要不要给她留两本关于现代国情的书(今译古版),加快进程让他们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真正成功的社会主义那就是人人平等、人人互相尊重、人人能得其乐的,他还是很欣赏赞美的。
080但凡有人形能喝茶,这会儿都要喷了,它震惊道:【你要不要重新思考一下你在说什么东西?那种书的内容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拿去行动的吗?!历史是需要在时代洪流中慢慢演变的,你不能随意插手太多呀。这里起码还得等一千年才能废掉**主义中央集权制,哪能是因为两本书就立刻变好的?】
“以人治高于法治,让皇权冲击一切,由父权体系去压死普通人的一辈子,这样的制度必须还要再经历千年吗?”那这些人其实还是很惨啊。
080简直跟那什么代天道行法旨似的冷酷道:【社会的基本规则并不由一人短短几十年就能打破。女主犹是如此,她终究也只是思想稍微先进一些的古旧时代女子,与命运对抗的权利,她没有,也不可能有。你别担心了,据我推算,这里一部分人那么野蛮成性自以为是,多半是因为道德教育的缺失,女主又不傻,等她把教育与文明弄好,社会风气自然会开始改善。】
“好吧。”
司伯鹤看完女主的决心,便也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拉上戚楚弋就要离开,他们刚到殿门口,远远又传来女孩的声音。
“贺公子!”
“嗯?”
“我没有母家,没有父家,没有夫家,我只有我。朝廷不会因外戚动荡,不会因后宫混乱,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们为何要毫不犹豫否定我?只因为我是个女人吗?”
司伯鹤并未对此作何解释,他站定脚步,没有回头,只温声道:“那郡主,何不做出一番事业,让他们看看你的能力,让他们想想,该不该因你是女子便要看不起你、不信任你。”这个世界没有天灾,只有**。这姑娘只要信念不倒,一定能让曾经痛苦难过的大批人生活得到改善。
于是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听了这句话,姜昭月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泛起名为激动和兴奋的红:“多谢公子。祝公子……两位幸福。”看着那一青一白两道般配极了的背影,她心中默念道:贺公子,谢谢你。
其实她还知道,那个人应该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虽是为此伤感,可先不谈往世不可追、来世不可待,这还算是她在下达那个决定时便预料到的事情。
不知为何,她想过一两次,始终认为如今的贺公子和戚将军像是天生就会相遇相知相爱的,命中注定的伴侣。
她衷心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悄悄咪咪飞出皇宫,马上就要到达五味楼了,司伯鹤猛然停下,脑子里贯穿了一件事:不对啊,跑这么快干嘛,咱一开始回皇宫可是有目的的!
因此他暗戳戳地又一次敲080:“系统,你的力量现在很强?”
【我一直都很强的好吗。】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那系统,可不可以帮我变化一次天象?就这一次。”
【……】
“求求你啦,求求你嘛。”
【噫你居然这么说话好恶心……到底想让我干嘛?我是正经系统的啊,不会胡乱影响自然节律的。】
“意思是可以了?”
【不然呢?你都可怜兮兮求我了,不可以也得可以。】
“系统你最、哦不你太好了。”
080一阵嫌弃无语,它完全听得出来,司司那句卡壳不就是被身边的男人迷了心智吗?都夸不了它最好了,留着这词夸某人呢,可恶。
……
京城的晚霞从来灿烂,不过今日或许还能称得上盛大辉煌。
从地面仰望天空,以人眼来看,云朵堆叠成一只火红的凤凰,自圣禅寺飘动到皇宫,那样大的体型,尾羽、双翼、头颅,每一厘外圈不免沾上一丝太阳的金色华彩,如此摄人心魄,这般艳绝之景在天上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傍晚时分,刚好有月亮自它落下的地方升起,到它的喙前,就此形成“凤凰衔珠”之奇观。
古人总归还是有信仰,他们虔诚供奉天神,在现实主义的后人看来或许仅是愚懦。司伯鹤看着动乱背景下为异象天空而激动落泪的人们,忽然发觉他们似乎也挺可爱。世上人类若是没有一个共同而极致的信仰,还真难在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上将他们团结起来。
如今凤凰在皇城上空涅槃造势完毕,姜昭月当皇帝定然更是顺利。毕竟无论在哪里,天下人的舆论都是一柄杀人捧人都无需见血的利器,只看它是针对别人还是自己。
黄昏时刻,两人相携坐在一棵蓝花楹上,司伯鹤晃晃腿,撑着脸偏头微笑:“戚将军,我现在不是皇帝了。我无房、无业、无金银,比之乞丐也无异。”
戚楚弋专注地看着他,道:“陛下就是陛下,即便退了位,在臣心中仍是臣需要效忠之人。莫说陛下此刻并不狼狈,即使真到了乞丐窝,臣也会将陛下寻回好生将养。”
“……若我走了,你却寻不到呢?”
“不会的。只要陛下还存于此世,臣就总有寻到陛下的一天。如果真的生生错过,上天入地我也会找到你。陛下不是说,人都是有灵魂的吗?”
“嗯……”
“那就对了。只要魂在,臣对陛下的执念便永无断绝,陛下即便主动想要离开,臣也是不会允许的。”
没想到一句玩笑竟也让这人认真至此,司伯鹤瞬间愣怔,心下有些失神。这样一句句一串串让人格外肉麻的话,他都是怎么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
想了想,他抱住他的腰,一头扎进这人怀里,闭上眼胡乱拱了会儿,仔细嗅着那股总让他定神安心的气息,口中不禁软了声音:“将军大人,我不想当孤身一人的乞丐,还是请你收留我吧。”
戚楚弋将他揽住,摸摸后脑勺,嗓音轻轻:“不是收留。”
“嗯?”
“不是收留。我们回家。”
小雨酥酥尚未回天,他们又一次相伴走向长街。
“馄饨——刚出锅的馄饨嘞——”
“公子公子买伞吗,我这伞晴能遮阳阴能遮雨,很便宜不贵的,只要十文钱!”
远处烛火端坐笼中闪闪烁烁,摊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花伞的,卖帽子的,还有卖篮子、糖人、香囊、竹笛什么的。除此之外,几个乡下大叔摆了好些花草编织的小玩意出来,望去即是花花绿绿迷人眼。
这个时间已经有许多人在摊子上吃米面餐食了。
司伯鹤也饿得发慌,他就辰时吃了一碗甜粥,此刻很难不被各种美食香味引诱。但戚爷爷在他们出门前就说了要等他们回府才会吃晚饭,他也就只能眼馋一会儿,装作不在意地收回本欲送给各种小吃摊的虎视眈眈眼神。
所以他们古人为什么很多时候只吃两顿饭,真的能饱吗!
戚楚弋最是知道他想什么,见他面色淡淡实际忍不住眼睛乱飘去盯食物的模样,好心道:“喜欢便拿。”
司伯鹤假意矜持,根本不伸手:“谁付钱?”
戚楚弋掏出钱袋,一指勾住上面的线轻轻甩了甩。
于是他拿了好多吃的。
戚楚弋拎了一袋暂时还没漏水的鱼苗,见他专心地只吃那油纸里的滚烫板栗,其他的买到手却是碰也不碰,无奈地收走了这些还没开封就已慢慢变凉的。
吃了几颗以后,司伯鹤思考两秒,笑吟吟拿起一粒往大将军唇边递去,见他不张嘴,便用那板栗在他嘴角点了点,等他咬住之后,他想把手收回,却被一股温热包裹,见这人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舔自己手指,他立刻像是被烫到屁股的猴子一般,心中一跳直想逃开,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抓住肩膀摁进这人怀里。
他还是很想要脸的,戚楚弋没有用劲,他便轻而易举挣了出去,恍恍惚惚摸着头顶,道:“啊,刚刚又淋了雨,我头发、头发好像湿了。”
戚楚弋也没戳破他,淡定道:“莫急。回去沐浴,臣替陛下擦。”
他声音逐渐微弱:“你的也湿了。”
“嗯,陛下也想为臣擦头发?”
“是、是,是想。”他确实非常乐意,但是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没透露而这人这么懂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