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连小声的讨论声都消失了,他们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如此便使得在中间的少年格外突兀。
黑色卫衣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了头。在时越阡这个视角,看到覃瑾分明的下颚线,以及被头发遮挡住盖有阴影的左边脸。
他的脸上有一道血痕,是覃母长长的指甲留下的。
头顶的灯光很亮,但覃瑾半边脸在阴影里。那条红色的刮痕红得刺眼,他懒洋洋地抬起头,搭配着扬起的笑,有几分邪性。
时越阡看着他握成拳的手收进裤兜里,随即退后一步说:“母亲,你要让客人看笑话吗?”
覃母浑身发抖,她似乎很痛苦,眼睛发红地看着覃瑾。
“是不是你?你毁了我的计划。”
覃瑾还是那副表情,“不是我哦,你何不问问父亲?”
覃母抱着头,声音尖锐地打断他,“是你,是你和怀殊那贱人害的。”
这是覃家的家事,人虽然爱吃瓜爱八卦。但覃家最近的事实在没人想参与,逐渐的,已经有人相约地离开。
一个胖胖的男人小声说一句晦气,猛的拉住女伴要离开。
时越阡刚好站在他后边,男人一推时越阡,胖胖的身体又撞到时越阡,时越阡便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几步。
这般来,站在外围的时越阡就来到了覃瑾他们面前。
时落崎冷冷一瞥,对覃家的丑事漠不关心,也不该关心。
他收回视线,站在他前面的时越阡突然向前走了,时落崎伸手就想把弟弟拉回来。
“小畜生,我生你有什么用?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是谁?”
全然不顾母子情分,就好像她从来没爱过覃瑾一样。
覃母抱着脑袋摇,嘴里吐出的话恶毒难听。
她把头发抓得凌乱,形象全无,整个人疯魔癫狂一般。
抱着头摇的动作使她看到了谁,猛的转回身,恶狠狠地盯着人。
少年的外貌实在好,即使满眼懵懂,可周身的矜贵气质与生俱来一般。
白瓷细腻的皮肤,樱粉的唇,茫然地闯入,如一只绵羊落入狼群。
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少年,覃母一瞬间想起来,她让私家侦探跟踪覃瑾拍到的。
照片里的覃瑾和少年看起来关系亲密,冷心冷情的覃瑾对少年却不同。
覃瑾很喜欢这个少年,甚至为了少年不惜威胁违背她这个母亲。
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令覃母恐慌,害怕。覃瑾逐渐不受她控制了,可覃瑾怎么能不听她的话。
一定是外人教坏了覃瑾。覃母不相信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所以一定是这个少年和怀殊,对,是他们对覃瑾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覃母神经质地发抖,下一秒就朝时越阡扑过去。
时落崎慢一步,眼睁睁看着覃母两步冲到时越阡面前。
时越阡有一瞬间的迷茫,睁圆的眼睛看着一晃就到身前的覃母。
覃母怒气冲冲的,又尖又大的声音骂道:“是你,是你祸害我儿子,是你勾引我儿子。”
时越阡并不认识覃母,愣怔似的,条件反射反驳:“没有,我没有。”
女人显然已经精神不对,那只打过覃瑾的手高高扬起,指甲上的美甲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星点的光。
只是手在半空中被人钳制住,时越阡眨眨眼看去,是一身低气压的覃瑾。
他的身体被人拉了向后退,退到一个熟悉的怀里。
时越阡仰脸,小小声喊:“哥哥。”
时落崎搂着他看向对面的两母子,在时越阡面前的温和收敛了个干净,俊美的男人黑眸萃着寒冰,凌冽危险。
时落崎嘴唇轻起,吐出的话冰冷:“我弟弟,你们覃家碰不得。”
覃瑾强势地掰着覃母的手放下,讥讽地说:“母亲,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你该不会以为,现在的覃家,有能力得罪时家的小少爷吧?”
覃母努极质问:“覃瑾,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覃瑾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
明亮的大厅,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也站得远远地观看。
覃母嘴唇抖动,气得捂住心口。
覃瑾像躲避什么似的放开她走远。
远处观看的人在私语,眼睛看着这边。
或许是围观人的目光,或许是覃瑾太淡漠的眼神,也或者是蓦然出现的怀殊。
那是一个眼生的少年,生得俊美,气质冷清。清瘦的少年不知何时走进大厅,正于一旁静静地看着。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覃母,又疯了似的怒吼。
覃瑾无所谓一般,声音不大,却够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覃家保镖听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母亲回去休息。”
几个保镖走上前,默默地开始架住覃母要离开。
这时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步调不急不缓,还伴有清晰的木制品与地面的触碰声。
一道充满力量的声音传来,但不难听出其中饱经沧桑的年迈感。
“还嫌不够丢人!”
老人手握着黑色拐杖,一身休闲的衬衫。他头发花白,眼角皱纹明显,但眼睛炯炯有神。
呵斥声陡然让在场的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他,包括覃母。
显而易见,这是覃瑾的爷爷,覃老爷子。
令时越阡惊讶的是,与覃爷爷一起出现的,还有顾凌洲。
男人跟在老人身后,熨烫的昂贵西装包裹住强劲的肌肉身体。英俊的脸上神色不明,如一只猛兽,蹲坐在原地盯着猎物的猛兽。
成熟男人的气质,一举一动之间是高冷矜贵,禁欲不可攀。
男人眼睛里的淡漠在看到时越阡时被很好地隐藏,他缓缓向少年走来。
时越阡仰头,嘴角抿出小梨涡,甜甜一笑,“顾哥哥。”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顾凌洲的,但可怕的是,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大佬,此时眉眼柔和,低低地应一声少年。
磁性好听的声音叫少年阡阡。
先前注意着覃瑾一家的人,纷纷移到那个亮眼的少年身上。
时越阡一向低调,时父时母和时落崎为了保护他,也很少让他露面。
时家不像顾凌洲一样是到这一代富的,时父的爷爷那一代,在本地就是顶有名的企业家了。
再加上时越阡的母亲,乃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富豪唐家长女。
时越阡是时父时母的独子,在时母母家那边,这一辈的小孩也很少。
他是真真正正的,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
但可能是天生性格的原因,时越阡和圈里的富二少玩不到一起。他年纪小,现在还在上学,所以,如果不是和时家关系过分好的,是认不得时越阡的。
顾凌洲的一声阡阡,众人不禁猜测这是哪家的孩子,能得顾凌洲这般温柔地对待。
这样一来,他们也才发现,那少年被时落崎护在怀里。
时落崎是什么人,虽然现在还是时父当权。但当年时落崎被时父收养后,不仅没像外人所猜测那样,在时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养子。
反而,自时落崎毕业后,时父安排他在公司实习。时父经常带时落崎出席重要的邀请晚宴,也是那时开始,背地里的不好的议论声才开始消停。
照时父的意思是,时落崎可能是未来的掌权人。
在时父的逐渐放权下,早已没人敢置喙时落崎的身份。
时落崎为人低调,为人处世亲疏有距。
他和顾凌洲皆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自身传不出半点绯闻。
倒是他们二人,有传言两人不合,颇有点针锋相对的趋势。
现在,那个少年被时落崎如此护着。时落崎又是个出了名的弟控。
少年容貌昳丽,眉眼弯弯,笑如艳丽玫瑰的少年。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他们想到了方才覃母的话,还有覃母没落下的巴掌。
再看时落崎黑沉的的脸色,可怕的弟控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
时落崎倒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本来覃母对时越阡的冒犯就让他生气。现在又来了个觊觎弟弟的顾凌洲。
心情降至低点,微眯眼不悦地看着顾凌洲。
咚咚的两声,把众人的视线又吸引回去。
覃爷爷已经退休好多年了,在把覃氏交给儿子后,他便找了个地养老。哪知,自己的儿子不仅在生意上不行,做出的事也令人不齿。
覃爷爷转头看到怀殊,目光幽深,心思难明。又看向闹了一出的覃母和覃瑾,无奈叹气。
“是我没教好远景,叫他成了如今这般,不顾妻儿不顾家庭的混账。瑾儿,自从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你后,我一度自责,因为对你们不问不顾,万想不到做爹做母亲的会对孩子下手。”
覃爷爷低声咳嗽,对想来搀扶他的管家摆了摆手,“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真要让覃氏一起陪葬不成?”
不知道又是哪句话刺激了覃母,她突然指着覃爷爷,“陪葬又如何?当初要不是你们,他怎么可能死?你们都该为他陪葬。”
打哑迷一般,时越阡听不懂。
覃爷爷又叹一声,“虽不议死者,但你就肯定,他当年不是自己放弃了你吗?”
覃母目眦欲裂,“不可能,你胡说。”
“这么多年,你不可能一点没调查到,其实真相你比我清楚。”
随着女人的哭喊声远去,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顾凌洲侧头,疏离地说:“她冒犯阡阡的事,我会从覃远景那里讨回来。”
时越阡觉得没事,拉了拉顾凌洲的衣角,“顾哥,我……”
“阡阡,任何人都不能欺你一句。”
男人低头看他的眼睛让他无法再说出话,他怎么没发现,男人的黑眸里,浓烈的爱恋之情像是要化为实质,倾覆而来,要把他圈禁其中。
好熟悉的眼神,好像过去的日日夜夜他都看过这样的眼睛。
时落崎看他也是这个眼神,那种克制的晦涩眼神,如现在一模一样。
过往一幕幕地回播,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有时落崎,有怀殊覃瑾。
时越阡眼睛睁大,回忆的冲刷下,他颤巍巍地捂住心口。
不敢置信。
不能理解!
所以……明明他们看他的眼里,那里面的情意已经到了难以遮掩的程度。但是他没察觉,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联想过。
在这前一个小时时,他才得知怀殊喜欢自己。他因为怀殊的表白而不知所措地逃开。
是因为怀殊挑明了,怀殊的喜欢给了他另一种猜测的方向。
所以他再难以忽视他们的爱。
所以他那根被隐藏起来的神经,终于发挥了作用。
爱意早已浓郁。
一朵柔软的小白花,它盛开在冰原上。花朵被一层冰壳包裹,这一天,冰壳碎裂了。
它真正长大了。
覃爷爷叫了管家耳语几句,接着远处观看的人便被请离开了。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覃爷爷被人搀扶着离开。
大厅一时只剩下五人。
时越阡捏捏手指,小心环顾四周。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身后站着时落崎,左前方站着怀殊,正前方的覃瑾正在朝他走来。
头顶还放着顾凌洲的手。
[系统,呜呜呜我可能马上就要见证修罗场了。]
好学系统检索修罗场是什么,沉默一会儿,还是给单纯的小宿主提醒,[这修罗场有可能是你的。]
时越阡撇嘴,这是事实吧。
他虽然对某些方面迟钝,总抓不到重点。
但现在,他左瞧瞧这个主角,右看看那个主角。他们全部注视着他,对其他三人视而不见。
[呜呜呜……小受竟是我自己。]
一声叮咚的提示音响起,接着,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一板一眼地说:[判断正确,任务进度百分之五十。]
电子音消失了好一会儿,时越阡都还在呆呆的,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长长的眼睫持续眨动,有些无措和不安,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头脑卷起风暴,好一会时越阡才结结巴巴问系统:[刚刚,刚刚你说什么……]
紧张的小少年喉结滚动,又听系统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播报。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
时越阡试探问:[什么意思?]
[你已经找到主角的真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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