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指腹磨过陆茴的头顶,在发丝间揉了揉。
“坐上来。”
荀练之轻声说。
陆茴把脸埋在她膝前,摇了摇头。
“上来也可以抱着我。”荀练之说。
陆茴这才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慢腾腾地挪上沙发,从侧面搂住她的身体,将脸贴在她的颈窝上。
即便在暖气旺盛的屋内,荀练之的肌肤也仍然有些冰凉,很好地镇静着她发烫的眼角。
荀练之的手托上她的下颌,慢慢地顺着脸颊摸索,最终抚上了那双肿胀的眼睛,隔着薄薄的眼皮,用手指的温度帮她冰敷。
“……怎么会这么想?”荀练之说道,声音轻得恍若一声叹息。
陆茴往她身上钻,抱得更紧了一点。
“喜欢我,”荀练之说,“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陆茴把脸埋得更进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荀练之:“我说在医院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信吗?”
陆茴不死心道:“第几次在医院?”
“第一次。”荀练之说,“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
陆茴小声哼哼:“怎么可能……”
荀练之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锁骨前那团脸颊越烧越烫,像块热烘烘的烙饼一样贴着她。
“那你……”陆茴声音越说越小,后半句让人听不清。
荀练之低头靠近:“什么?”
陆茴:“……那你喜欢我吗?”
荀练之失笑:“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进我的家门?怎么会一次次让你送我,怎么会让你这样抱着我?”
陆茴:“……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太小,荀练之连听带猜,才听懂了她的话。
“当然。”荀练之摸了一下她的脸。
陆茴:“那我们明天去看花吗?我们明天去约会吗?”
荀练之:“当然。”
陆茴:“那我们今晚要一起跨年吗?”
荀练之:“当然。”
陆茴又说:“今天晚上我是和我妈的一个朋友一起吃饭的,她那个朋友年近五十,看着我长大,算是我一个长辈,她喜欢男的,前后包过几十个男大学生。”
荀练之笑出了声:“……好。”
陆茴抱紧她,委屈地问:“那你以后还要去相亲吗?”
荀练之:“我一次都没有去,以前没去过,以后也不会去。”
陆茴眼睛不红了,偷偷地抬眼瞥她。
荀练之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有,”陆茴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荀练之却笑着摇头:“不回答了。”
陆茴赶紧自己被耍了,但被耍也开心。
“就只有这些吗,”荀练之问,“你瞒着我做的事?”
陆茴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两声。
荀练之:“真的吗?”
“有,”陆茴耐不住她问,“……还有。”
荀练之:“有什么?”
“……”陆茴:“我以后告诉你。”
荀练之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她将投影屏调了出来:“你想怎么跨年?”
陆茴摇头:“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跨年,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那放一个跨年晚会的直播吧。”荀练之随意地点开一个链接,安静的室内响起了主持人女中音播音腔的声音,不仅不显吵闹,反而更添一份柔和与温馨。
“不对。”陆茴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要给你做一点吃的。”
“……”荀练之:“我吃过东西了,真的。”
陆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桌角的垃圾桶——里面歪着一根速溶代餐的包装条。
荀练之叹了一声:“把你买的蛋糕拿来,一起吃吧。”
“好。”陆茴走进了料理台。
“不是拿蛋糕吗?”荀练之无奈道,“为什么把小锅拿出来了?”
陆茴将喷了油的小锅架在火上:“做点夜宵。”
被这么一问,陆茴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她用荀练之的东西用得非常熟练,甚至荀练之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她的这种行为。
很快,料理台的方向响起了“滋啦”的声音,油烟被滤去后,煎蛋的焦香味扩散出来,带着蛋香和热意,慢慢地逸满客厅的一角。
如陆茴所料,投影屏上放映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因为她全副精力都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完全听不清投影屏上的人在说什么。
两人一人一只勺,一起分完了那块三角形的蛋糕。
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陆茴心脏“嘭嘭”跳着,在衣摆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悄悄伸向了荀练之放在身前的手心。
陆茴的指腹刚碰到荀练之的掌心,荀练之就发现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了然地对上陆茴扑朔的眼神,五指穿插进陆茴的指缝,很自然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跨年晚会的音频被当作了背景音,在主持人的倒计时中,时间终于来到了新一年的第一秒。
陆茴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她离荀练之越来越近——或许荀练之也有在向她靠近,两人几乎是互相倚靠在了一起,衣服的另一侧,不断地传来热烘烘的暖意。
陆茴贪婪地汲取着荀练之身上的温度,一时管不了其他。
突然,她听到荀练之问:“今晚就在我这儿休息吗?”
陆茴回神:“可、可以吗?”
荀练之神色如常:“又不是没有住过。”
“好,好的。”陆茴犹豫着,就要起身,“那我来收拾客卧吧,不好麻烦你……”
两人十指仍然交握着,陆茴虽然想站起来,但舍不得松开;荀练之也没松。
她看着陆茴,问:“你要住客卧?”
陆茴脑子空白了几秒。
“也可以。”荀练之说。
“等等……”陆茴说。
有个答案在她心里呼之欲出,但她仍然不敢说出来。话语在舌尖一转,变成了——
“那我睡沙发吗?”陆茴问。
荀练之一本正经地点头:“也可以。”
陆茴脸颊通红:“……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主卧吗?”
荀练之意味不明地说:“主卧的床有两米二宽。”
陆茴生怕她继续打趣自己,赶忙说:“我睡。”
荀练之笑出了声。
陆茴:“……”
……
尽管已经极力克制自己、尽管两人之间至少空出了一米,但陆茴还是忍不住频频向另一侧投去目光。
她不知道荀练之睡的怎样,但她自己大概很晚才舍得入睡,并在第二天清晨,又早早地醒了过来。
而且由于精神亢奋,她毫无困意。
睁眼的那一刻,陆茴就很清晰地知道她睡在荀练之的家,而且睡在荀练之的身边,所以她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位置——
还好。
姿势非常规范地睡在原地,既没有把别人挤下床,也没有乱七八糟地抱着某个人。
第二件事,陆茴看向了身侧。
荀练之睡在靠窗的那一侧,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大床的中间,此时和陆茴的距离不足半米,面对陆茴侧睡着,胸口的起伏平缓安定。
她半张脸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脸颊边缘被镀上了一层从窗帘缝隙中透入的晨光,细密的眼睫安静地垂在眼前,显然还在熟睡。
陆茴怕惊动她,一动也不动,甚至也不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以免她察觉后醒来。
起初,陆茴还僵直着身体,偶尔睁开一只眼睛看一看,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荀练之的影响,她也重新染上一点困意。
于是,在日光东晒的休息日早晨,陆茴放松着精神,再一次和身边人一起,陷入了懒洋洋的睡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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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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