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伊一行人大大方方的回了有情寺,见到无情和尚的时候,话还没说,他就摸着胡子笑嘻嘻道:“指邪盘出问题啦吧。”
张观乐惊道:“师傅,你这都能知道?”
无情和尚乐呵呵一笑,道:“那是。”
江寻弟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俩一问一答,他不懂怎么掩饰情绪,可能也不想,不耐烦三个大字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终于忍不住道:“大师,现在该怎么办?”
无情和尚摸着胡子,道:“不怎么办。”
何伊仔仔细细的盯着无情和尚,看了好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万蒹忍不住凑到他耳旁轻声问道:“怎么了?”
何伊猛的一缩,摸着耳朵道:“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想着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前几日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他心里烦躁的要命,但却不知为何烦躁。
林怜山恭恭敬敬道:“您还是快点吧,这事早些完结,您老也好了,却一桩心事”他这话说的礼貌至极,却让人觉得有几分阴阳怪气,但好像说的又是实话,让人是反驳不出道理。
无情和尚没管他,摆了摆手,甩了甩衣袖,高深莫测地说:“不用找了。”
何伊调笑道:“师傅,你要是想为祸苍生坏了我的英雄,我可不陪着你啊。”
无情和尚把头一甩,没有在意何伊的玩笑话,何伊暗暗感到奇怪,要是放在以前师傅肯定是要跟他斗个两三回合的。
终于在这种人目光的期许下,或者隐隐约约的烦躁之下,无情和尚终于大发慈悲的说出了真相“那梅在,你们不用找了,他已经被消灭了。”
“哎!?”众人齐呼道。
江寻弟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无情和尚,满脸得意道:“我乃这千年间是天赋异禀之人,区区探测不足挂齿。”
“那之前……?”
“大底是回光返照之类吧,被封印了那么些年终还是消灭了,我可要吃顿肉庆祝一下。”无情和尚仍是笑眯眯的,何伊听后暗想,这些年他来从不吃肉,说这假话做甚?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听到无情和尚说:“当然,虽然你们没有出太多力,但也奔波劳累了一番,之前定下的约定,我也不至于反悔,照旧照旧。”
说这话之后张观乐向无情和尚双手一拜,无情和尚惊道:“也不至于现在就要比。”
张观乐摇摇头,道:“并不是,我自知自己阵法技艺仍有不足,恳请大师能让我在寺中观摩学习两日”他这种姿态可算是少见。
江寻弟听后也不客气“我要的东西?”无情和尚乐道:“早给你准备好了,只是,起阵的材料还需你自己准备。”说完,便随手抛去。
江寻弟双手接住之后,也是一拜:“谢谢大师。”这句话算是他这么多天见到无情和尚说出的最礼貌的一句话了,顿了顿,又道:“诸位,再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想寺外走去,寒风凛冽,但他仍是一身劲装,走在昨晚下的雪上,背影无比的孤立。
林怜山愣道:“不是,这就走了?”在林怜山还在发愣的时候,张观乐大声喊道:“江兄,下次见到我请你吃饭!”
林怜山也慌忙道:“我也请,我也请。”
他们喊的无比大声,江寻弟脸没脸红不知道,反而搞得何伊浑身不自在,他也想这么大声的喊一句,但心里还是羞耻,不喊的话,反而显得尴尬,不过还好有万蒹,他也没喊,这尴尬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何伊不住开口道:“三万,你不喊吗?”他这人爱起绰号,但以往岁月中他也没多少朋友,也不常跟人亲近,怕惹对方不高兴也没喊过,但是何伊隐隐约约觉得他这么喊,万蒹不会不高兴。
万蒹轻描淡写道:“在下跟他又不熟。”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温和,这种表情配上那张脸衬的更加好看了,但何伊就是莫名的感觉冷冰冰的。
无情和尚咳嗽两声,道:“何伊呀,我特地准你一次回家,年轻人不要想那么多的心事,多玩乐玩乐。”
何伊听他这么说,也没多说什么乐呵呵的接下了,毕竟没人连玩都会不开心。更重要的是,那天他碰见何长后,心里总是有种不妙的预感,空荡荡的他总想着抽空回去看一下。虽然那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何伊自嘲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们一行人莫名其妙的下了山,走了段路后,何伊扭头看了一眼,无情和尚仍站在门口,像是在守望,何伊又莫名其妙的觉得他突然老了好多岁。
“你打算去哪?”何伊问林怜山,其实这种东西都不用问,一猜就知道。
林怜山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让那张俊美的脸都不由得冷了几分,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回乡。”
“看家人?”
“算是吧。”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作答了,像是逃避话题一般问,仍然担负着抱踏梅重任的万蒹“你打算干嘛?”
万蒹想了想,道:“跟何伊一起回家。”
林怜山挑眉道:“你俩关系可真好。”
何伊警惕道:“三万,你跟我回家做甚?”
万蒹跟他笑了笑,笑的格外好看,那张漂亮的脸都柔情了三分,然后万蒹将踏梅的猫爪,拍到自己的脸上,道:“帮你抱猫。”
何伊不服道:“就算我技术不行,踏梅也可以自己走。”
万蒹轻笑两声“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猫爪,在下舍不得。”
林怜山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感觉怪里怪气的,又说不上哪里怪,只当两人关系格外好罢了。
当林怜山走后,何伊才不给面子了,问道:“抱只猫而已,哪里用得着万三公子屈尊降贵,实在不行我给它添上点内力罢了。”
万蒹还是笑着,“那才叫屈尊降贵呢,看出在下撒谎,心情不好?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点出来?”
何伊看了一眼他的笑脸,冷哼一声道:“给你留点面子。”接着又毫不客气的说:“笑笑笑,成天笑,也不怕把你那张脸笑烂,成了烂桃花。”
万蒹愣了愣,好久才想出何伊讲的到底是个什么笑话,他逗弄道:“家父要求,不得不从,我也不想整天笑,笑习惯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是笑着的,何伊看着那张笑脸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毕竟万家家主对三个儿子要求之高,那是乡间邻里都有目共睹的。
“不过。”万蒹故意停顿的几秒钟道:“你讲笑话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何伊懒得听,道:“我们认识?不是说不认识吗?”说完,他将头发往后一撩,将领口的衣襟扯紧了些。这时万蒹才注意到何伊的发带上,还系坠了两个小巧的铃铛,声音很小,但混在那乌黑的发中格外显眼。
“冷吗?”万蒹问道。
“不冷,就是有点尴尬,别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就我们穿的那么少,你不尴尬吗?”紧接着何伊又反应过来,万蒹穿的那可是比他厚重多了,他尴尬什么。
就在何伊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万蒹体贴的问道:“听说何大公子有一灵剑,那是群雨山上一块精铁炼制。”
何伊点点头,配合的将话题延顺下去:“没错。”他拍了拍腰侧的剑柄,上面还系着一块飞鸟状的玉佩。
“取得何名?”
何伊笑道:“入世。”
万蒹又微微一笑,道:“我又听说何大公子有一玉佩,乃是多年前,一位大师打造而成,心情激动时,便会有飞鸟化出从玉佩中顺势而飞。”
何伊洋洋得意的将玉佩举给万蒹看,道:“没错,这是我爹多年前送我的生辰礼物,不过能大师怪可恶的,我不喜欢。”
“为何?”
“也没什么,只是我问他在我打斗之时,这飞鸟会如何?”何伊摸了摸鼻子“他说,飞鸟飞出之后,会根据所佩戴之人的心情而变化。当时我就想,如果遇上敌人,知道我心神不稳,怎么办?然后我就问了,那大师说反正我是天命者,又死不了,怕什么?”
“这大师的确可恶。”万蒹沉声答道。
“对吧?”何伊加快了两步,不再与万蒹并身而走,而是走到前面之后倒走,边走边笑着看向万蒹的脸。
“然后呢?”
“然后我把这大师打出去了。”
“……打的好。”万蒹感叹道,何伊眯起眼睛看向他,万蒹又问:“那为何还留着呢?”
“因为玉佩是好玉佩啊,确实好看,而且这么多年了,我也没遇到一个能与我打斗时,使我心神分神情绪激动的。”何伊嫌弃道。
何伊双手叠在后脑上,漫不经心地问:“你的呢?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般好。”
“万般都好?”
“你还挺会填词造句的。”
“你这算是冷笑话吧。”何伊笑道,紧接着又道:“令堂对你期望还真是蛮大的,较劲。”
“其实也不算。”万蒹无视了踏梅想要跳下来的动作“我与你同岁,当初出生的时候,我家父并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叫好,因为上面有两个兄长文武都占了,最后,为了凑对才想取了一个‘兼’字,又因我出生时有些虚弱,所以再添个草头,希望我寿命长安。”
“真的假的?”何伊疑道,紧接着又看向在万蒹怀里挣扎的踏梅,道:“你让它下来走走呗,反正又冻不死。”
万蒹闻言只好无奈的放它下来,踏梅刚一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在地上扬着尾巴,昂首挺胸的踏步起来,伸展了身体,便快步地走到何伊与万蒹两人的前面去了。
万蒹看着踏梅的脚印,感慨道:“这下可真叫踏梅了。”
何伊撇撇嘴,不屑道:“又不是红的。”
“也是有白梅花的。”
“我没想过,那就权当没有。”
“我院子里种着一棵白梅树,要去看吗?”
何伊想想,发觉自己与万蒹的距离感似乎确实拉近了不少,但这种突然之间的意识到,又让他不到不适。他看了万蒹一眼,没由的感到一种烦躁,但确实又不知从何而来,便没答话。
万蒹连体贴都没有,追问下去,这场雪下了昨晚几个时辰而已,但是地上积堆的雪花却格外的厚重,何伊突如其来的感觉万蒹就像是这路上积堆的雪一样。
一连几天下来,他们俩之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关系又拉近了不少。何伊想着想着便不知道怎么回事,拉着万蒹去到了何家,美其名曰是犒劳一下他这几天抱猫的沉重。
到了时,何伊才知道,万蒹那天算的命算的是极准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