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暴雨像天神打翻墨缸,将市郊公共森林浇得混沌。鹰嘴崖方向传来沉闷轰鸣夹杂土石崩裂恐怖声响,如大地痛苦呻吟,穿透雨幕砸在花店玻璃窗上。
叶筠站在窗前,脸色比天色更沉。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玻璃,眉头紧锁。脑海中,靠近鹰嘴崖古老竹林传来“阿青”——那根最高最壮总爱管闲事的竹子——撕心裂肺意念波动:
“痛!根好痛!石头在挤!在碾!山……山要塌了!小竹子!救救大家!”
紧接着无数嘈杂惊恐“声音”如决堤洪水涌入感知!
“水!地下全是水在乱冲!根要断了!”(湿地苔藓尖叫)
“跑!快跑啊!裂缝!裂缝在变大!”(岩鼠疯狂预警)
“撑不住了……孩子们……快离开……”(扎根山腰树龄数百年老栎树沉重悲鸣)
山体滑坡!即将发生规模巨大灾难!
叶筠猛地睁眼,瞳孔深处淡绿光华急遽流转,带着森林守护者凝重决绝。
“顾晏!”声音紧绷如弦,“快!通知护林站!鹰嘴崖方向,山体即将大规模滑坡!立刻疏散!快!”
顾晏从未见叶筠如此惊惶,那是洞悉毁灭命运却与时间赛跑的焦灼。毫不迟疑抓起手机语速飞快清晰向护林站发出最高级别预警。电话那头值班员小李起初带着被吵醒懵懂质疑:“滑坡?顾先生,气象预警没说……雷达上……”
“相信我!”顾晏斩钉截铁,目光紧锁一旁身体因高度感知微微颤抖的叶筠,“迹象非常明确!立刻行动!人命关天!”电话那头沉默一秒,随即传来椅子猛推和刺耳警报拉响声。
顾晏挂断电话刹那,窗外酝酿已久暴雨轰然爆发!天地间瞬间被狂暴水幕和震耳轰鸣充斥。更糟的是,叶筠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有人……在滑坡路径下方!溪谷边!他们没听到警报!”叶筠声音带着撕裂般焦急,“被困住了!不止一个!”
时间!最宝贵时间!
“我必须去!”叶筠眼神锐利如刀,“竹妖”守护意志彻底压倒一切。抓起雨披冲入末日雨幕。
“我和你一起!”顾晏紧随其后,语气不容置疑。前方是地狱,无法让叶筠独自面对。
“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顾晏一步不退,目光灼灼,“我能帮你看着背后!”
叶筠看着他眼中生死相随决绝,心头巨震。时间不容拉扯!“……跟紧我!”
两人如离弦之箭射入狂暴雨夜。世界颠倒泥泞没膝,狂风卷雨鞭抽打,能见度几乎为零。叶筠周身萦绕极微弱淡绿光晕,所过之处抽打枝条诡异地偏离,脚下泥泞似乎驯服些许。他紧拉顾晏在毁灭交响中开辟生路。
赶到鹰嘴崖下方,看到几名瘫在泥水里、上方是滚滚巨石和即将崩塌整片山崖时,绝望哭喊刺破雨幕!千钧一发!
“顾晏!退后!”叶筠一声断喝蕴含力量将顾晏推向安全处。自己则迎着灭顶巨石逆流而上!不再隐藏!不再顾忌!
磅礴古老浩瀚如海生命气息轰然爆发!叶筠整个人化作青翠流光!单膝跪地双掌猛拍大地!
嗡——!大地共鸣!
刹那间无数道粗壮如巨蟒、闪烁浓郁青翠光芒的巨大能量竹根破土而出!虬结盘绕瞬间在叶筠身前构筑成高达数米厚实无比的青翠根墙!
轰隆——!!!翻滚巨石携万钧之势狠狠撞上根墙!巨响震天!能量冲击波排开雨水!根墙剧烈震颤光芒黯淡裂痕蔓延!叶筠身体剧晃嘴角溢出一缕刺目鲜红!死死支撑!
巨石在距离被困者不到十米处被硬生生拦截停下!
紧接着鹰嘴崖主体轰然垮塌!泥石流巨龙咆哮而下!主路径被叶筠预警疏散更被顽强矗立青翠根墙阻挡分流!毁灭洪流被导向两侧山谷!被困者所在区域奇迹般躲过直接吞噬!只有边缘被泥浆碎石波及!
轰鸣渐息只剩暴雨肆虐,现场一片狼藉。那道散发柔和青光虽黯淡未散的巨大根墙,以及根墙前单膝跪地浑身泥泞嘴角带血扶着真竹子剧烈喘息的身影,在随后赶到救援车辆强光灯下无所遁形!
所有救援人员——护林员老李、消防队长、医生护士、闻讯赶来电视台记者……都看到这颠覆认知如神迹降临一幕!
时间凝固。暴雨冲刷泥泞冲刷叶筠苍白的脸,冲刷每个人脸上极致震惊茫然。世界只剩雨声和死寂沉默。
护林员老李,和森林打半辈子交道头发花白的老实汉子,手里对讲机“啪嗒”掉进泥水。张着嘴眼睛瞪如铜铃,死死盯着叶筠和身前缓缓消散的光墙。
“叶……叶老板?”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颤抖。脑海中无数被忽略细节瞬间串起!
那片最难治得铁锈病百年古铁杉,叶筠“看看”后奇迹般遏制病情萌发新芽?当时只以为他“专业”“懂植物”……
翅膀被兽夹夹断本该必死的苍鹰,被叶筠带回花店“照料”几天后竟能再次翱翔?纳闷用了什么特效药……
每次森林出现棘手病虫害或珍稀动物受伤,叶筠总“碰巧”找到源头“恰好”出现现场?总以为他心细运气好……
叶筠主动提出晚上“照应”森林说“喜欢动植物”?花店花园比森林公园精心养护区还生机勃勃?一周只开四天一天六小时?有时那么“呆”需要缓很久……
所有不合理“巧合”“专业”“热爱”……这一刻找到唯一惊世骇俗却合理答案!
他不是人!
他是森林孕育的生灵!森林守护者!
老李只觉一阵恍惚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原来萦绕森林深处让老护林员总觉得这里“有点不一样”“特别有灵气”的感觉并非错觉!源头就在这里!在这个每天清晨开门卖花午后竹林小憩,总带温和笑意的青年身上!
“天……天呐……”年轻消防队员喃喃自语,手中水枪忘了放下。
记者摄像机镜头忠实地记录一切——那道消散青翠光墙,强光灯下脆弱强大身影,救援人员脸上无法作伪的极致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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