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天容雪深没必要来了,因为江曜要去A大陪孔霜参加假面舞会。
一年一度毕业季的假面舞会是A大百年来的传统,不仅限于毕业生参加。有的老师还会带自己的伴侣一起来跳个舞,在年轻人中找找年轻的感觉。
昨天情形复杂,孔霜想问但没机会问容教授,江曜是他什么人。容教授对待江曜的举止像是兄长,她猜可能是表兄弟之类的。
“不知道容教授舞会带不带老婆过来,听说他老婆很漂亮,感觉容教授条件那么好,老婆肯定漂亮又有文化。”
作为学生哪有不八卦老师的。孔霜心想她今晚要是跟着江曜,指定能见到容教授的妻子。
容教授找到了失忆走散的弟弟,应该会带家里人过来见个面,然后接回家吧。
江曜也这样觉得。他在礼服口袋里准备了一个红包。
如果容雪深带家里人过来,可能也要带小孩来,向家里人介绍他后,他得给小孩红包,这是本地的习俗。
容雪深应该会说他们是兄弟,但一想到容雪深要和别人说“江曜是我弟弟”,江曜就窝心了。
江曜不想当弟弟,弟弟是要人照顾的,是长不大的小孩。
他爸妈不喜欢小孩,江曜出生后基本都是给保姆带的。有时候保姆不给饭吃,江曜就哭着给妈妈打电话,第二天换了个新保姆,妈妈还是在实验室里,十天半个月也不来看他一眼。
江曜忍不住问孔霜:“容雪深……他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
孔霜如实回答:“人冷,工作忙,是push型的导师。他大部分时间好像都住在实验室里。我导师比他大十多岁,对他能力评价挺高,但容教授不喜欢社交。”
听上去很忙的样子。江曜心想。容雪深小时候就不喜欢和人交往,社交对他来说浪费时间。这样都能找到老婆,看来容雪深应该很喜欢他老婆。
-
江曜当孔霜的舞伴是有任务的。
孔霜的前男友看到孔霜来了,等待已久的他迫不及待上来,拉着孔霜的手,说些“宝贝原谅我”“不要分手”之类的话。
他今天打扮得像个温润的护花使者,还准备了孔霜最爱的黄玫瑰。他长得还可以,但自认为自己是孔霜见过最帅的男人。
孔霜没多少情绪地看他一眼,“放手,别拉拉扯扯,我们已经分手了。”
前男友抓着不放,舞会上人很多,大家说说笑笑,他们这边的动静反而没人注意到。
“霜霜,我和她只是小时候邻居,认识很多年了,我和她那天真的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不是也有个竹马吗?我可从来没有计较过。”
这些车轱辘话说了又说,孔霜听腻了。她也有竹马,可她不会让竹马摸她腰啊。
前男友:“你不是说我是你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吗?我们和好行不行,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在来舞会之前,江曜问孔霜他什么时候出场合适,孔霜说在他前男友说自己长得最帅的时候。
江曜听完沉默了,居然有人自恋到这种程度,不太可能吧。
事实证明,孔霜看人真准。
江曜摘下面具,绅士手虚空搂着孔霜的腰,对孔霜前男友礼貌一笑。
前男友眯起眼睛打量突然出现的江曜,“这小白脸是谁?”
热恋期夸自己的伴侣长得最帅情有可原,现在让孔霜说出那句话,她只想吐了。
“看你的反应,也知道我新交的朋友长得比你帅比你年轻吧,哎呀,别把自己整得像小丑一样。”孔霜说。
前男友恶狠狠瞪着江曜和孔霜:“你找个包养的小白脸来恶心我?”
孔霜阴阳怪气“噢哟”一声,“你这话啊千万别让容教授听见。”
前男友本就是个自大自负的大男子主义者。他感觉自己极其没面子,低三下四和孔霜道歉,居然还要被一个比他帅比他高的小白脸恶心。
“听见什么了?这小白脸给钱什么事都能干,还不知道多脏。”
江曜捏紧拳头,这人嘴巴长东西了,欠揍。
没想到前男友越说越过分,这样还不肯灰溜溜地认输跑了,孔霜恼怒了,“你别在这里发癫。他是我朋友,是容教授的弟弟。你赶紧滚。”
容教授的弟弟,他们学院的那个冷厉的教授?前男友半信半疑,以为是孔霜故意吓唬他。
舞会的师生越来越多了,他暂时走开了,一直盯着孔霜和小白脸那边。
没想到,容教授一进舞会就走向了那个小白脸,把小白脸手里的酒拿走了,给他倒了杯果汁。
这么熟稔的相处,前男友不得不相信孔霜说的话。同时心有余悸,还好自己说的那些话没被容教授听到,他还想进容教授的项目组。
江曜十年前喝酒没了,容雪深看见他现在拿起酒杯,眼皮直跳,“这里的酒不好喝,果汁好喝。”
大部分人都拿着酒杯,江曜信他就有鬼了。
他看向容雪深身后,没有其他人跟来,怎么回事?
容雪深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在看什么?”
江曜不说话。十年前他是哥哥,在容雪深这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才是老大。可是现在容雪深以年纪小为由让他喝果汁,他竟然无力反抗。
兜兜转转回到了那个问题——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的认知还没有重构起来,他迷茫,下意识躲避容雪深。
孔霜看了眼容教授在手上戴了一年没摘下来的戒指,“老师,你今天没带师母过来吗?”
容雪深拧眉:“哪个师母?”
暗戳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的江曜:“……”
容雪深老婆不止一个?那他红包是不是准备少了?
容雪深问他掏红包做什么。
等下,十年后应该也不能一夫多妻吧。江曜感觉他重生后脑子没以前灵活了,雾化了一样,周围环境太陌生了。
他对容雪深咕哝:“……给你的孩子。”
师母,孩子,容雪深知道了,这说的不是哪个教授的老婆,说的是他自己。
“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你觉得我结婚了?”容雪深看向江曜。
什么我觉不觉得,我哪里知道?江曜只是默默地把红包收了回来放进兜里。
不用破费了。他现在穷得叮当响。
容雪深把手上戴了十年的戒指撸下来,放在江曜手心里,“这是个装饰品。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今天以后就有了。江曜,跟哥哥回家吧。”
这个人是怎么无耻地自认哥哥的,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吗?江曜面无表情反驳:“我感觉你不是我哥。”
容雪深好整以暇地笑:“哦?你没失忆了?”
孔霜凑过来,惊喜万分:“天呐宝,你想起来了?是怎么想起来的?”
江曜感觉自己被做局了。孔霜这架势像是要问他好多事情,大概是想八卦老师。江曜不想提以前的事。
容雪深心思还是这么阴得人看不懂,他到底看没看穿我失忆了?江曜琢磨。
应该没有,毕竟我演技这么好。
于是江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起来。
容雪深看了孔霜一眼,家里开酒店跟人打交道多的孔霜立马上道了:容教授这是暗示她该走了,留给他们二人世界。
走之前,孔霜把前男友卖了:“对了老师,千万别让袁易进你项目组。”
容雪深教学和科研工作繁忙,他对学生的了解停留在学习科研能力层面,袁易拿过国奖,在学院导师眼里算个好学生。
“怎么突然提到了他?”容雪深问。
江曜带着恶气:“他骂我小白脸。”
容雪深:“那他确实不能进我项目组。”
江曜发现孔霜已经走了,现在只剩他和容雪深两个人。他抬头看向容雪深:“你怎么不走?”
容雪深在江曜旁边的高脚椅坐下来,闻言笑一下,“我今晚特意来找你的,我走哪去儿?”
江曜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挲两下,端起来喝了一口。
原来容雪深没有结婚,那他那个伟大的猜想全错了。还好上次没打电话说这种事,指不定要听见容雪深笑疯了。
容雪深给自己也倒了杯果汁。他现在更想喝酒。但
他要是喝了酒,江曜怕是会鄙视他监守自盗。
“你怎么陪孔霜来舞会了?”
彼此欲言又止的时刻,容雪深找了个适合开口的话题。
“霜姐前男友自恋到以为自己是最帅的,霜姐让我来打脸。”江曜言简意赅。
说完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这话题没有往下接的必要。
气氛干到不行。
两个人身后的舞池切换了交际舞的旋律,容雪深把右手伸出来,放在江曜抬手就能搭上来的高度。
“我们去跳支舞?”
周围人来人往,上百双眼睛。江曜抿唇,“不太好吧,两个男的,怪怪的。”
容雪深扯唇笑出声:“我们小时候在家里练过交际舞,互相踩脚还少么?我还是跳女步算了,你来不来?”
江曜迟疑着,手突然被抓住,容雪深的掌心干燥温暖。江曜想起来那碗小米粥。
他被容雪深牵着走到了舞池里。
江曜看到周围有两对男生跳交际舞,现在观念开放了,不是十年前两个男生谈恋爱要被骂脑子有病,送去精神病院的年代。
容雪深现在比他高半个头。江曜跳男步需要搭他的腰,手放在他肩上。这样的动作,他这个矮点的人来做未免太滑稽。
他们小学有交际舞课,有毕业典礼的舞会,老师给每个人分了舞伴,要求他们那天都好好跳。
小学男女比例失调,多出来两个男生没有女舞伴。需要抽签,看谁倒霉。江曜就是倒霉的那个,没有女舞伴。容雪深和别人换了签。最后他俩在毕业舞会上一起跳了舞。
那时容雪深比他矮点,自然屈身于女步了。
“你搭我腰,随便了。”江曜说。在舞池磨磨蹭蹭不好看。反正也不是他们这一对男生跳舞。
容雪深一点都没推脱,掌心扣住了江曜的腰,江曜差点原地蹦起来,低下头去看他的手——怎么感觉那手掌带电?弄得他麻麻的。
容雪深垂下视线,敛住眼里的情绪——原来腰是江曜的敏感区。
两个人身体随着舞步时不时摩擦,江曜浑身不自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他抬头看见容雪深这张和十年前相差不大,只是眼神拓深了,线条更坚毅的脸,他想起来和容雪深好歹还认识了十多年。
小时候他做噩梦还抱着容雪深睡觉了。想到这里,那股不自在的感觉没那么浓郁了。
总比和一个陌生男人跳舞好吧。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摸腰,虽然容雪深只是把手搭在上面,没有其他动作,但一支舞的时间里,他感觉腰那里越来越热,像长出了第二颗心脏。
音乐一停,江曜就推开了容雪深,离开舞池去喝了一杯果汁。身上那股不适的感觉才消散了。
容雪深跟过来,说,“最晚下周五你身份证和户口本之类的证件就办好了,九月份可以去城南报道了。”
冷不丁的惊喜,江曜喝果汁的动作顿了,心脏仿佛在原来习惯了十八年的频率上多跳了好几下。
“你,为什么——”
他查过,像他这种“黑户”□□件相当麻烦,要接受一系列的调查和盘问,可能还要被送去非自然人类研究所。
而且他都没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容雪深怎么未卜先知,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事做?哪怕是一个教授,要和政府交涉也会很棘手。
江曜喝果汁太急,唇边沾了一粒橙子的果粒,容雪深用指腹捻去它,动作细腻温和。
他撩起眼皮,深沉的眼眸锁定江曜,他轻轻笑:“我是你哥,对你好需要时间和理由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