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前脚刚出锦衣卫,凌镜和陆川后脚便回来了。
陆川一进卫所,便察觉出不同来。
大家伙都对他展露微笑,热情无比,无关职位高低,而是真挚的。
往日也不见如此,实在反常。
不等他逮人来问,洪大夫便气轰轰的找过来了。
“你小子,现在就去人家姑娘家里提亲,明日便洞房花烛夜,陆家太远了,不方便你办差,届时你们两口子都给我住到锦衣卫来。”
陆川听得云里雾里的,“洪老,您在说什么,谁提亲成亲?”
洪大夫看他是这等反应,急得上手拧他耳朵,道:“你小子,年纪轻轻比老夫还耳背,我说,明日你便跟石榴那丫头成亲,把人给我娶进锦衣卫!”
关于陆川的终身大事,陆伯母已经不知到他面前哭过几回了,哀求他劝劝陆川,早些成亲,陆家就这一只独苗苗,若是出什么意外,那香火便断了。
凌镜脚下一顿,难得露出一丝兴趣来,好整以暇的看着陆川。
可他的表现放在陆川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川对此的解读是:我的女人,你也敢抢?
因此他结结实实的跪下给洪大夫磕了一个头,欲哭无泪道:“洪老,我和石榴姑娘之间清清白白,您老可别乱说。”
“那丫头不是你心尖上的宝贝吗?”
这用词……
凌镜忍俊不禁。
落在陆川眼里,就成了冷笑。
陆川现在挺后悔当初没答应洪老同他学医术的,不然现在他定能将洪老的嘴缝得一丝气也不叫漏出来。
“我的祖宗啊,您是我的亲祖宗,求您别乱说了。”
洪大夫以为他是跟人家姑娘好了却不愿意负责,生气的拍了他的头,骂道:“臭小子,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如何敢不对人家姑娘负责?”
陆川被骂得莫名其妙,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也不敢再去看凌镜。
这时,甲一甲二兄弟俩联袂而至,来给陆川解了围。
“主公,属下等有事回禀。”
“嗯,去书房。”
*
如今显国公府门开了,消息也流动起来了。
交好的人家和亲朋好友都纷纷上门来问候。
王氏才知道自个儿已经名满京都,成为万人唾弃的对象了。
家中突遭此变故,王氏大病了一场,还是朱重德无罪释放归家后才开始好转,闻得此消息,又气得病加重了。
“好,好得很,祸水东引,当真是好手段,好一个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即便我满京都去一一解释,人家也不见得再信我!”
秋安前头是跟着王氏管家的,说王氏不干净,那便也是在说她,遂也气得不行,朝着二房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星子。
“自个儿心里污糟,便以为旁人同她一般污糟,当谁都同她一般没见过银子似的,那西院里塞了一院的姨娘和庶子女,我们东院可全都是太太的嫁妆库房,谁稀罕那三瓜两枣的!”
秦嬷嬷眯着眼,冷声道:“太太自安心养病,此事交给老奴,既做得出初一,那可别怪旁人做十五了。
“秋安,去,叫上婆子们,去账房将所有账册都抬过来,账房也都叫过来。”
“石榴,去安排车马,与我一同到走马巷拜访故人。”
此故人说的是冯德海,正是如今伺候建彰帝的冯全的干爹,说来冯全还是跟他姓,得他栽培才有今日。
冯德海曾是先帝乃至建彰帝即位初期时最信重的内务府总管,如今已经退了,蒙得圣恩,能在宫外颐养天年。
秦嬷嬷同他是老乡,在宫中时,冯德海对小他十岁的秦嬷嬷多有照顾。
最后还认了秦嬷嬷做义妹。
走马巷的一处私宅中,冯德海背着手立在廊下,正逗弄着新买的鹦哥,乐得自在。
石榴跟着秦嬷嬷入了冯宅,引路的冯寿唤秦嬷嬷叫作秦姑姑,很是恭敬。
这不过是座三进的宅子,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且这位冯约摸很喜欢竹子,触目可及。
秦嬷嬷就当回自己家一般轻车熟路,一会儿便到了冯德海跟前。
冯德海已经是过了七十了,看起来却同秦嬷嬷差不多大,甚至还更年轻些,也不像宫里有些太监那般娘气。
反而是柔中带刚,还有些狠厉。
秦嬷嬷笑着招呼道:“兄长好兴致。”
“稀客,冯寿啊,速去泡一壶你姑姑爱吃的峨眉山白茶来。”
秦嬷嬷也不客气,径直坐下,石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看着秦嬷嬷,用眼神发问。
“叫声冯爷爷就使得,你也坐下,成日里端着规矩可不累得慌,我和你冯爷爷做了一辈子奴才了,早受够了。”
石榴忙喊了一声“冯爷爷”,便被秦嬷嬷拽着坐下来了。
“口不对心,既受够了,如何还在那府里煎熬,我若猜得不错,今儿也是为那府里的事来的吧?”
冯德海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嬷嬷。
冯寿提了茶壶上来,给各人斟一杯,便退到冯德海身后,给他捏肩。
秦嬷嬷借着喝茶掩饰了一下尴尬,讪讪道:“兄长还是一如往日般神机妙算,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冯德海也轻轻啜了一口茶,舒服的享受着冯寿的孝顺,缓声道:“你瞧,我过得如今可快活?这么些年了,恩也该还完了,照我说,待此事过了,你也退了吧,人啊,总要为自己活一阵子才知道这世间有多美好。”
秦嬷嬷轻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你这性子,若能改改,也许不用吃那么多苦头,行了,事我知道了,怎么做心里有数,你且先回去吧。”
一盏茶还没喝完,就被下了逐客令,石榴跟着秦嬷嬷乘车回了府。
马车上,石榴满肚子疑惑,连她都不知道秦嬷嬷找冯德海做甚,冯德海还什么都没问也就说知道了。
“嬷嬷,您什么都没跟冯爷爷说呢,他老人家怎么就心里有数了呢?
秦嬷嬷得意洋洋道:“你冯爷爷心智过人,就是跟那位号称智者的邑亥先生也能一比,何况我与他兄妹多年,早有默契。”
石榴一脸懵的跟着来,又一脸懵的跟着回去了。
*
是夜,王氏心疼石榴无辜遭殃,跟着去锦衣卫吃了苦头,近来也不让她值夜,叫她好好休息。
王氏在病中,早早便安歇了,石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如今她是一等丫鬟了,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一点灯,屋中那道人影也显了出来,石榴吓了一跳,一时间拿反了点灯用的火折子,烫了自己一手,随即又下意识的将火折子扔掉。
“啊……嘶……”
凌镜闪身过来接住,没叫火折子掉到地上,问道:“有无大碍?”
石榴正吃痛,没好气回道:“有没有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过了。”
凌镜想,被火烧的滋味,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
石榴建议,有心脏病的人不要轻易跟凌镜说话,否则容易被吓死和气死。
她在锦衣卫大牢里刚对他升起的一点好感,现在全没了。
石榴气呼呼的到床上坐着,语气不善的对他凶道:“下次来的时候可否提前通报一声,你这样怪吓人的。”
凌镜不知她为何生气了,明明是自己手笨将自己烫到了。
一时间又觉得新奇,如今少有人敢凶他,旁人对上他多是惧怕。
“好。”
应承的话便顺溜的自己冒了出来,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去哪何时还需要同皇帝以外的人通报过?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要休息了。”
石榴今天跟着秦嬷嬷出去跑了一趟,确实有些累了,赶紧下逐客令。
而且石榴怀疑凌镜是不是命里克她,自己碰上他总没好事。
“有一事,想来你感兴趣,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石榴打了个冷颤,又帮忙?
上次帮忙他可是让她去看了一晚上的死人呢。
“你姐姐,是朱重安叫人杀的,朱玉玲是朱重安的亲生女。”
之前显国公府被围,暗中自有锦衣卫盯梢,便是甲一甲二。
原本这两件事藏得隐秘,还是因为朱玉玲跑了,才让甲一甲二注意到。
彼时显国公府外围得跟铁桶般,朱玉玲能逃出去,势必是显国公府里有密道,这可引起了锦衣卫的兴趣。
甲一甲二顺藤摸瓜,不放过一丝破绽,一路顺着朱玉玲摸下去,倒是将这两件隐秘的事都摸出来了。
锦衣卫写情报,力求越细越好,连朱玉玲三岁时偷吃糖的事都写上了,何况这两桩。
凌镜原想着将此事告知石榴,也算还掉她一个人情,没想到洪大夫又来给他添债。
昨日经洪大夫这么一闹,陆川一查才知道锦衣卫里最近都在传石榴是他的相好,吓得他赶忙掐断谣言,并将源头捉起来赏了二十鞭。
那源头便是看守地字一号的牢头。
陆川喜欢应晴五年了,一直不敢说,这下子硬是逼得他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应晴,于石榴多有照顾是因为有旧。
他也不能说是因为主公,生怕主公再误会他,把他撕了可怎么好。
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洪大夫。
他还等着陆川把人娶进锦衣卫,天天做好吃的给他呢,那丫头三顿肉便降服了他的胃,手艺比厨房那老头还要好,若是娶不到,那他后半辈子如何对得起自己那口老胃?
这事闹得凌镜也知道了,陆川他且不管,洪老却是真难过了。
于凌镜而言,洪老既是爹娘,又是祖父一般的存在,平日里,只要是洪老想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弄来孝敬他。
“洪老很喜欢吃你做的饭食,日后你若得闲,但请你做些与他吃,此人情,我来还。”
有道是债多不压身,欠一个也是欠,欠十个也是欠。
石榴已经被这两个消息砸晕了。
“二老……朱重安为何要杀我姐姐?”
祝世界和平,我的读者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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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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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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