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明知答案，但程让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因为宁晚晚？”
蓝汐点了点头。
“可，”程让敛了敛眸子，又问：“现实世界中，难道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了吗？”
蓝汐直直地盯着他，缓缓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他看到的那几张彩色信纸又算什么？
程让低垂着头，勾了下嘴角，想，他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蓝汐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自顾地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说：“学长，若有可能，你回去之前同我说一声。”
她的笑容坦荡：“我为你送别。”
程让没有回她，她便又朝他鞠了一躬，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皎洁的月光照亮她归程的小路，她的步伐轻快，偶尔还会蹦跳两下。
程让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怎么办？”他轻叹了一声，道：“A崽，被那个庸医说中了，小爷貌似真的回不去了？”
一个卡通男孩人物出现，他长在一双翅膀，飞在空中，最先强调了句：“主人不是庸医！”
他还想再说一遍，却被程让一个眼神制止。
男孩落在他的肩上，低垂着头，弱弱地说：“要不我再联系联系主人？”
“联系他有什么用？”程让关上房门，熄了烛火，边走边说：“进来之前他就强调过，能不能将人带回去，全看小爷造化，他无能为力。”
A崽飞在空中，望着收拾妥当、躺上床的程让，换了个提议：“那我尝试着联系下附属系统？”
程让冷哼了声，翻了个身，反问道：“要是联系它有用，小爷至于现在才找到人吗？”
A崽落在床头，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问：“那要怎么办？”
一片漆黑中，只有A崽的翅膀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程让的视线落在那点微光上，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了句：“查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吗？”
A崽摇了摇脑袋，更委屈了些：“没有。”
程让伸出手指，弹了下他的翅膀，吐出四个字：“要你何用！”
翅膀颤动了下，A崽转头看向程让，嘟着嘴，碧蓝色的瞳孔闪了下，他通体散发出淡蓝色光芒，消失在程让的视野内。
“脾气还挺大，”程让评价了句，翻身平躺在床上，脑袋枕着双手，面朝虚空问了句：“慕容昭的灵魂状态如何？”
并无应答声传来。
程让翘起二郎腿，耐心等着。
良久，Ａ崽的声音响起：“还在沉睡中。”
“严防死守，禁止他再读取我的想法。”程让闭上了眼，又吩咐了句：“另外，再寻具合适的躯体。”
“等慕容昭从沉睡中醒来，就把身体还给他吧。”
翌日，蓝汐特地起了个大早，跑到宁晚晚房间叫醒她，简单地梳妆一番后便拉着人上了街。
天刚蒙蒙亮，街上只有几个铺子开了门。
宁晚晚忍着困意，强撑着将眼睛睁到最大，陪着蓝汐进了家糖果铺子，买了七八种不同口味的糖果。
宁晚晚：“……”
她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纸袋，还没来得及启唇问上一句，便被蓝汐拉着去买了竹签和短木签。
宁晚晚：“？？？”
她张了张双唇，声音还没发出，又被蓝汐拉着进了家早点铺子，买了份豆腐脑和几根油条。
宁晚晚：“！！！”
她这次终于发出了声音，唤了声：“汐儿。”
蓝汐侧眸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拿过几袋糖果，催促了声：“小姐，我们快点回去吧。”
旋即大步离去，未再给予宁晚晚一个眼神。
宁晚晚低头瞥了眼手中剩下的糖果袋子，隐隐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回府时早膳已经做好，蓝汐先将买回的糖果、竹签和短木签送去了厨房，后拿着豆腐脑和油条将宁晚晚送到了膳厅，独自离开。
柳茵来时只看到了蓝汐离去的模糊身影，她探头看了眼厅内，问：“饭还没吃呢，汐儿怎么走了？”
宁晚晚呆站在原地，望着蓝汐离去的方向，答非所问地说：“嫂嫂，要不我们明日早膳吃油条和豆腐脑？”
起床气严重的程让接连两次被同一个人吵醒，难得的两次心情都还不错。
昨夜是期待和关切，今晨是惊讶和好奇。
他望着蓝汐手中的早点，嘴角微勾，问：“林晚风，你这是在给我送早饭吗？”
“我想学长可能吃不惯府里的膳食，便去府外买了点，”蓝汐低垂着头，微咬着唇，她偷偷地看了眼只着了件亵衣、披头散发的程让，声音越来越低：“学长，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程让捂嘴打了个哈欠，倚在门上，只挑了她的前两句给了回复：“林晚风，我来这里已经近三个月了，纵使曾吃不惯过，现在也该习惯了。”
蓝汐的头低得更低了些，应了声，转身欲走，却听到了很轻的一声笑。
她回眸望去，程让微侧着身子，嘴角微扬，又道：“不过，宁府的早饭，小爷确实吃腻了。”
晨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张不属于他的脸上透露着蓝汐所熟悉的张扬，恍惚间，她似看到了十四岁那年骑着自行车挡在她身前的少年。
她无声地弯起了眼角。
程让：“进来吧。”
他将门开得更大了些，转身进了屋。
蓝汐转身跟在他身后，刚迈进房门却被一声“汐儿”绊住了脚。
她侧眸望去，是采枝和另一位名为映桃的侍女，她微偏着头，面色似有些不善。
蓝汐与她只有点头之交，此番也只是客气地朝她点了下头。
映桃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些。
蓝汐不明所以，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偏头朝采枝笑了下，问：“采枝，你怎么来这了？”
“来唤小将军去用膳，”采枝朝前走了两步，边走边问：“你呢？”
蓝汐举起了手里的纸袋，朝她眨了下眼，说：“来送饭。”
她另一只手里还提着食盒，采枝的视线在她的双手上来回移动，最终停在了原地。
她狐疑地打量起蓝汐，满脑子的问号。
片刻后，她指了指自己，启唇问：“那，我回去？”
语气中有一丝丝的茫然。
蓝汐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采枝顿时更茫然了，但多年的习惯让她无条件地听从了蓝汐的决定，转身拉起映桃便回了膳厅。
映桃似还想争辩两句，却被采枝一个眼神堵住，直到走到无人处，她才挣开采枝的手，嘟囔起来：“她有什么可尊贵的，都是签了身契的侍女，她凭什么命令我们！”
“莫要乱语！”采枝厉呵了她声，面色严肃：“汐儿与我们不同，只要她想，随时都能成为主家。”
“可她现在还不是！”映桃仍是满腹怨气：“哪怕有朝一日，她真的成了主家，也不能肖想慕容小将军啊！”
“那可原是小姐的未婚夫！”
“不会的，”采枝当即将映桃的话堵了回去，十分笃定地说：“汐儿，绝对不会背叛小姐。”
此时房内，随意披了件外衣的程让刚咬了口油条，Ａ崽的声音却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老大老大，慕容昭的灵魂醒了！”
手中的油条落在桌上，程让望了眼空了的手，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出来。”
坐在一旁的蓝汐下意识地环视了遍房内，确定除了自己和程让再无旁人后，困惑地问：“学长，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程让瞥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Ａ崽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友情提示一下，老大，我现在出现，林晚风也能看到我。”
旁人的声音突兀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这种感觉着实怪异，程让顿时冷了脸：“我再强调一遍，别在我脑海里突然发出声音。”
“这是第二次了，”他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要冷上几分：“Ａ崽，事不过三。”
Ａ崽瞬间出现在两人眼前，卡通男孩振动着如蝉翼般轻薄、半透明的翅膀，停在半空中。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在胸前，极其绅士地朝蓝汐行了个礼，道：“我的第二位上帝，初次见面，你好，我叫Ａ崽。”
蓝汐望着他，目光有一瞬的呆滞，双唇微启着。
程让面无表情地拿起油条，又咬了一口。
蓝汐瞥了眼程让，见他面色稍缓，伸出食指，想戳一下Ａ崽的脸颊，却被他躲开。
他飞落在程让肩上，板着脸对蓝汐说：“上帝，请注意礼仪！”
蓝汐被他这副严肃的表情逗笑，她手肘搭桌，支颐望向他，问：“你就是305-A吧？”
“没错，”A崽拍了下胸脯，神色略有些得意，道：“系统305-A就是本崽，你那里的305-B是本系统的附属系统。”
“那是你让它锁了全部内容？”蓝汐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问：“包括我在现实世界的记忆？”
“怎么说呢……”A崽低下头，双手食指在不停地打转，支支吾吾地说：“虽然它是我的附属系统，但它不归我管。”
“就只是个叫法而已，严格意义上讲，在这个位面内，它的权限比我大。”
蓝汐挑了下眉，问：“也就是说，A和B只是为了区分主附？”
A崽朝蓝汐重重地点了点头。
蓝汐又问：“那305呢？”
“305是……”
Ａ崽下意识地想回她，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程让抬手撵下了肩膀，他瞥了眼A崽，在脑海中警告了他句：长点心吧！
Ａ崽瞪大了眼睛，当即捂住了嘴，捂了会又松开，重新落在程让肩膀上，面朝蓝汐，神色凝重：“很抱歉，上帝，我无权为你解答这个问题。”
蓝汐的视线从A崽身上移到程让身上，浅笑问：“学长知道305代表着什么吗？”
程让喝了口豆腐脑，神色未变，声音平静无波：“不知道。”
“学长，我还有一个问题，”蓝汐终于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她端正了坐姿，仍浅笑着，声音中却多了分戒备：“明明是同时出的车祸，学长为何晚我十八年进入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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