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都问到这个程度了，程让自然听出了她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按常理来说，她昨晚恢复记忆时便应该开始怀疑他的，毕竟在现实世界中，他们并不相识，他不应该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可她警惕的重点，似乎有点偏？
程让抬眸看向她，直接道出她的臆测：“你怀疑我是系统虚构出的人物？”
蓝汐并未直接回他，而是说：“毕竟那场车祸或许能撞死人，但还不至于牵连到车主。”
确实没有牵连到车主，甚至，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那撞了人、做了错事的车主一直在袖手旁观，任由她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
程让敛了下眸，再看向蓝汐时，神色中染上了几分漫不经心，他问：“你我在现实世界中素不相识，系统为何要构造出我这样一个人物？”
蓝汐抿了下唇，莫名觉得，他突然之间，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Ａ崽振动着翅膀，从程让的肩头飞落到桌上，提醒地唤了他声：“老大。”
“抱歉，”程让揉了下脑袋，低声说：“我心情有点不太好。”
他这句话让蓝汐的警惕之心消失了大半。
“是我多心了。”她垂眸，轻声解释了起来：“系统封锁过我的记忆，我刚才只是怀疑它从中窥探出了什么，才……”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足够程让从中察觉出些微信息，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蓝汐身上，带着些许探究之意：“林晚风，你似乎不止是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
放在桌下的双手紧张地勾在一起，蓝汐避开他的视线，竭力维持面上的平静，说：“学长从小到大都是风云人物，我们一直同校，自然不可能只是知道而已。”
明显是搪塞之语，但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对此，程让向来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与之相较，他更想借此事取得她的信任，以便日后能将人带回。
“我确实是程让，你大学同院同专业的学长，因为你来到了这里。”这句话是事实，但接下来的，程让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至于为何晚你十八年，这得问Ａ崽。”
“他将我唤醒之时，已是慕容昭身亡之后。甚至是你的存在和身份信息，也是他告诉我的。”他顿了顿，薄唇微勾，为自己寻她找了个正当理由：“他还说，你能带我回去。”
蓝汐蓦地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下意识抬手保证：“我一定尽快找到送学长回去的办法！”
程让的眸光扫过她抬起的手，落在她充满真挚的双眼上，在他的注视下，少女的面上渐渐泛起一抹羞意，她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伸手轻弹了下A崽的脑袋。
她转移话题，小声嘟囔了句：“一个不靠谱一个坑，这个位面能摊上你们俩也是一种运气。”
A崽：“……”
无辜背锅的A崽委屈，但A崽不说。
倒是蓝汐的系统无召自出，蓝屏实体化出现在两人面前，文字涌现的同时声音亦响起：“请宿主不要将本系统与这个无用的东西相提并论。”
A崽顿时更委屈了，为表自己的用处，他出声抗议道：“我联系上慕容昭了！”
此话一出，屋内余下两人一统皆沉默了下来，片刻后，蓝屏消失，程让先开了口：“你要见一见他吗？”
蓝汐一愣：“我可以见他吗？”
程让没有回她，只阖眼抬手，覆上A崽的脑袋，卡通男孩通体亮了下，旋即消失在蓝汐眼前。
蓝汐眨了眨眼，再抬眸望去时，程让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向她时，染着几分她甚是熟悉的客气疏离。
蓝汐：“慕容小将军？”
慕容昭下意识应了声，思绪渐渐回笼，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衣着，他顿时有些无措，急忙退到屏风后，挡住自己，尴尬地问：“汐儿，你能不能先出去？”
蓝汐比他还要尴尬，当即起身退出房间，拍了拍脑袋，清醒了些后快步跑到了膳厅，拉起还在用膳的宁晚晚，又快步跑了回来。
厅内的宁世寒和柳茵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片刻，又对视良久。
最后，柳茵先开了口，问：“颜大夫还没离开呢吧？”
宁世寒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道：“我派人再去请一趟。”
宁晚晚被蓝汐拉着跑到慕容昭房间外时，慕容昭已换好了衣袍，束起了长发，打开了房门。
视线落在宁晚晚身上，他笑着唤了她声，说：“晚晚，我回来了。”
这句话，宁晚晚等了许久，从初春到深秋，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远去征战到面目全非的尸骨归来，从他死而复生到再见已非故人……
可当这句话真正从他口中说出时，她却已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
宁晚晚望着他，双唇微张，声音微颤，问：“汐儿，他是？”
蓝汐放开了她的手，给了她肯定的回复：“如假包换的慕容小将军！”
慕容昭朝她展开了双臂，又重复了遍：“晚晚，我回来了。”
他们之间只有几步之遥。
宁晚晚迈开双腿，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他的视线始终都在她的身上，眸中染着浅浅的笑意，双臂举起，站在原地等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宁晚晚这才敢确定，她的昭哥哥真的回来了。
她瞬间红了眼，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埋在他胸前，声音低哑：“昭哥哥，我好想你。”
隐隐有些哭腔。
慕容昭回拥住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才开口，说：“晚晚，我的状态维持不了太久。”
宁晚晚从他怀中抬起头，看向他，他解释道：“此次能现身，是因为程公子相助。”
慕容昭的视线从宁晚晚身上移开，落到蓝汐身上，语气中隐着几分试探：“汐儿，你与程公子是旧识？”
“旧识谈不上，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仅此而已，”蓝汐朝慕容昭弯身行了个礼，道：“小将军，小姐，我先退下了。”
旋即转身离开，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宁晚晚盯着她的背影，之前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且越发强烈。
“昭哥哥，”她唤了慕容昭一声，微蹙着眉，问：“你觉不觉得，汐儿，似乎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慕容昭松开她，牵起她的手向外走，边走边问：“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想去寻人吗？”
宁晚晚跟在他身后，点头道：“记得，你上次出现的时候同汐儿解释过。”
“那不是我想，而是程公子想，”慕容昭顿了顿，说：“他想寻的那个人，便是汐儿。”
“汐儿与程公子，应来自同处。”他回眸看向宁晚晚，道出结论：“他们，都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那又如何？”宁晚晚因他的话茫然了瞬，随即莞尔道：“汐儿就是汐儿，无论她来自哪里，都是我的妹妹。”
颜梦入府时，蓝汐正在厨房捣鼓她买回来的糖果和短木签，弄得满手黏腻，而后不得不承认，棒棒糖不是轻易便能做出来的。
她正打算出府寻个师傅虚心请教一番，却被寻到厨房来的柳茵强拽着去瞧了大夫。
宁晚晚和慕容昭也赶了过去，蓝汐到时，慕容昭正在躬身同颜梦道谢。
颜梦的表情似有些意外，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回了慕容昭：“小将军无须多礼，医者救人，乃是本分。”
蓝汐上前朝颜梦行了个礼，唤了声：“颜大夫。”
颜梦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径直问道：“蓝汐姑娘的记忆可是恢复了？”
蓝汐：“！！！！”
这大概得称为神医了吧？！
“既如此，头疼之症应不会再犯，”颜梦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柳茵和宁世寒身上，轻笑了下，又对蓝汐说：“不过，还是劳烦姑娘伸手，我再为姑娘诊一次脉，方能让人更安心些。”
诊脉的结果在意料之内，身体无恙。
宁晚晚和慕容昭一起送颜梦出府，蓝汐也同宁世寒和柳茵请了退，一道出府去寻专业的糖果师傅。
宁世寒盯着几人的背影，微微皱眉，问柳茵：“听说城外有家寺庙挺灵的？”
“庙里有位慧明大师，占卜算卦极为灵验，”柳茵沉默了瞬，补充道：“似乎还会些驱邪化煞之术。”
她盯着步伐轻快、蹦蹦跳跳的蓝汐，提议道：“改日我带着汐儿去一趟？”
宁世寒的视线停在慕容昭身上，补充道：“把慕容昭也带上。”
柳茵的目光落在始终伴在慕容昭身边的宁晚晚身上，又补充了句：“要不把晚晚也带上吧？”
宁世寒：“……”
他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移动，愁得叹了口气，也提了个建议：“要不再请人来府上做场驱邪的法事？”
来时好好的三个人，怎么一夜之间，全跟中了邪似的？
慕容昭倒也罢了，他原就是个谦虚有礼的世家公子，如今这般，更像是恢复原貌。
蓝汐也不算太反常，只是行为举止突然变得有些跳脱，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可他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几日还一脸不在意地同他说无妨、要嫁给太子，怎今日突然又和慕容昭凑到一起去了？
柳茵认同地点了点头，说：“我即刻派人去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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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反常三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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