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住院部走廊飘着消毒水的淡味,林清欢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时,母亲刚输完一袋营养液,脸色比昨天红润了些。“欢儿,你昨晚又没睡好吧?”老人拉着他的手,指腹触到他眼底的青黑,语气里满是心疼。
“妈,我没事,您别担心。”林清欢笑着帮母亲掖好被角,目光落在桌角那个青铜鼎上——他特意把鼎带来医院,一来是想趁陪护的间隙琢磨沈逸安托付的“文章”,二来是这鼎总让他觉得心里踏实,像是握着一份沉甸甸的暖意。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鼎身上,青铜的绿锈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林清欢拿起鼎,指尖抚过鼎腹的纹饰,忽然顿住——鼎身上刻着的云纹,竟和他偶然瞥见的沈逸安腰间的玉佩纹路有几分相似。都是繁复的螺旋状,只是鼎上的纹路更粗粝,带着早期青铜铸造的朴拙,而玉佩的纹路更细腻,像是用利器精心雕琢的。
“难道这鼎和沈老师的玉佩是同一时期的?”他喃喃自语,拿出手机想给沈逸安发消息,又怕打扰对方上课,最终还是点开了相册——上周沈逸安送他回家时,他无意间拍过一张鼎的特写,此刻放大照片,能清晰看到云纹的末端刻着一个极小的“秦”字。
林清欢的心猛地一跳。他主攻秦汉史,对这个时期的器物纹饰颇有研究,这种带“秦”字的云纹,多见于战国末期至秦初的祭祀礼器,民间器物极少出现。沈逸安说这是“民间祭祀用品”,难道是他看走眼了?还是……沈逸安故意没说透?
正琢磨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请问是林清欢先生吗?我是‘博古斋’的店员,上周您同事沈逸安先生在我们店里卖过一件青铜鼎,我们老板想跟您聊聊这件鼎的来历,方便吗?”
“博古斋?”林清欢愣了一下——沈逸安提过卖鼎的古董店就是博古斋,只是对方怎么会找到自己?他犹豫了片刻,想着或许能多了解些鼎的背景,便应道:“我现在在医院陪护,要不我下午过去一趟?”
“没问题,我们等您。”对方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林先生,这事您最好别跟沈逸安先生提,我们老板只是想私下确认些细节,怕打扰沈先生。”
挂了电话,林清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说古董店收了货,没必要再找买家的同事追问来历,还特意强调“别告诉沈逸安”。但他转念一想,或许是鼎的年代特殊,店家想确认是否合规,便没再多想,只想着下午去一趟,顺便把鼎的细节拍给店家看,也好为写文章收集素材。
下午三点,林清欢拜托护工照看母亲,打车去了博古斋。古董店比他想象中冷清,红木柜台后只有一个穿灰布衫的伙计在擦瓷器,见他进来,伙计抬头笑了笑:“是林先生吧?我们老板在里间等您。”
里间是个小小的茶室,檀香袅袅。一个戴玉扳指的中年男人坐在茶桌后,见到林清欢便起身迎过来:“林先生,久等了,我是博古斋的老板,姓王。”他递过一杯热茶,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清欢手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那只青铜鼎。
林清欢将包放在椅子旁,接过茶:“王老板,您找我是想问青铜鼎的事?我其实也不太了解,那鼎是沈老师的。”
“沈老师?”王老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林先生,实不相瞒,那鼎我们收回来后,找专家看过,说是秦初的祭祀用鼎,很可能是官造的——您知道,这种级别的器物,私下交易是要报备的。我们老板也是怕惹麻烦,才想问问您,沈先生是从哪收来的这鼎?”
林清欢心里咯噔一下。官造祭祀鼎?这可比民间器物贵重多了,沈逸安当初说“五千块捡漏”,难道是故意瞒着自己?还是说,沈逸安根本不知道这鼎的真实价值?
“王老板,我真不清楚鼎的来历。”林清欢如实说道,“沈老师只是托我写篇介绍文章,我今天带鼎过来,是想让您帮忙看看细节,也好把文章写得准确些。”他说着就要打开帆布包,王老板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不急。”王老板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林先生,其实还有件事想跟您说——昨天有伙人来店里问那鼎的下落,说是沈先生欠了他们的钱,用鼎抵的债。您要是见到沈先生,能不能帮我们问问,这鼎到底是不是他的合法财产?”
这话让林清欢彻底愣住了。沈逸安看着温文尔雅,怎么会欠人钱?而且以沈逸安的家境——他开的车是进口的,身上的衬衫一看就价值不菲——根本不像是会用古董抵债的人。
“王老板,您是不是弄错了?沈老师他……”
话还没说完,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身材高大,眼神锐利,扫过林清欢时带着明显的审视。王老板脸色瞬间白了,往后缩了缩:“你们怎么进来的?”
“王老板,别装了。”其中一个夹克男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林清欢的帆布包上,“我们要找的是沈逸安的鼎,还有他身上的那块玉佩。林先生,你是沈逸安的同事,应该知道他在哪吧?”
林清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玉佩?他们怎么知道沈逸安有玉佩?而且看这架势,根本不是“问债”,更像是来抢东西的。他下意识地把帆布包抱在怀里,起身想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想走?”另一个夹克男上前一步,挡住门口,“林先生,识相点就把鼎交出来,再告诉我们沈逸安的地址。不然……”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弹簧刀,寒光在茶室的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林清欢的后背抵着墙,手心全是汗。他不是没遇到过危险,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他手无寸铁,怀里的鼎是沈逸安托付的,绝不能被抢走。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沈老师”。
夹克男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让沈逸安自己过来。”他按下接听键,语气嚣张:“沈逸安,你同事在我们手上,想救他就带着玉佩和鼎来老城区的废弃仓库,半小时内到,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沈逸安冷静的声音:“别伤害他,我马上到。记住,要是他少一根头发,你们谁也走不了。”
挂了电话,夹克男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林先生,委屈你等会儿了。”他推了林清欢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用绳子绑住了手腕。王老板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林清欢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个圈套,王老板是故意把他引来的。
“你们为什么要找沈老师的玉佩?”林清欢强压着恐惧问道。他想拖延时间,也想弄明白这一切的缘由。
夹克男嗤笑一声:“不该问的别问。那玉佩是我们老板找了好几年的东西,沈逸安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等拿到玉佩,你们俩都得完蛋。”
林清欢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沈逸安送他回家时,指尖触到的那块温热的玉佩,想起沈逸安看他时真诚的眼神——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老师,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而这玉佩和鼎,又牵扯着什么危险?
二十分钟后,茶室的门被推开,沈逸安走了进来。他没开车,身上还是早上那件浅灰色的衬衫,只是袖口挽了起来,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锐利,像极了古籍里描写的“剑出鞘时的寒光”。
“人呢?”沈逸安的目光扫过被绑在椅子上的林清欢,声音冷得像冰。
“沈逸安,你倒是挺准时。”夹克男晃了晃手里的刀,“玉佩带来了吗?”
沈逸安抬手摸了摸腰间,红绳系着的玉佩垂在掌心,温润的玉色在昏暗的光下泛着微光。“玉佩在这里,但你们得先放了他。”
“放了他?你当我们傻吗?”另一个夹克男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抢玉佩,“先把玉佩交出来,不然我们现在就捅了他!”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玉佩时,沈逸安突然动了。林清欢只觉得眼前一花,沈逸安已经绕到那夹克男身后,手肘狠狠撞在他的腰上,夹克男痛呼一声,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另一个人见状,挥着刀朝沈逸安扑过来,沈逸安侧身躲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应声脱臼,惨叫着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林清欢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逸安——没有了老师的温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狠厉,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王老板吓得瘫在地上,沈逸安没理会他,快步走到林清欢身边,用刀割断了他手腕上的绳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的手指抚过林清欢手腕上的红痕,语气里的冷冽瞬间褪去,只剩下关切。
“我没事,沈老师,你……”林清欢看着他,满肚子的疑问涌到嘴边,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先别说话,我们先离开这里。”沈逸安拉起他的手,又拿起地上的帆布包,“这里不安全。”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沈逸安愣了一下,随即看到街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昨天委托的私人侦探。原来他出发前给侦探发了定位,让侦探在附近等着,一旦有危险就报警。
“沈先生,你们没事吧?”侦探跑过来,手里拿着手机,“我已经把王老板和那两个家伙控制住了,警察马上就到。”
沈逸安点了点头,拉着林清欢往街角走。直到坐上侦探的车,林清欢才觉得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看着沈逸安,终于忍不住问道:“沈老师,那些人为什么要抢你的玉佩?还有你刚才的身手……”
沈逸安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他,眼神坦诚:“清欢,有些事我确实没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仙秦皇子,魂穿到现在的‘沈逸安’身上。那块玉佩是我父皇赐的,能感知到同朝代的祭祀器物,就像你看到的,它和那只青铜鼎是同一时期的。”
林清欢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魂穿?仙秦皇子?这些只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但他看着沈逸安认真的眼神,又想起刚才沈逸安保护他时的模样,心里竟没有一丝怀疑——或许是那鼎和玉佩的巧合,或许是沈逸安眼底的真诚,让他愿意相信这个听起来荒诞的秘密。
“那……那些人是冲着仙秦的东西来的?”林清欢轻声问道。
“应该是。”沈逸安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玉佩此刻微微发烫,“他们可能知道玉佩和鼎的关联,想用来做什么。不过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林清欢看着沈逸安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从医院的“稿费”到此刻的舍身相护,沈逸安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日子。
“沈老师,谢谢你。”他轻声说道,“不管是为我妈治病,还是今天……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沈逸安转头看他,笑了笑,眼底的冷意彻底散去,只剩下温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照应。”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林清欢解开安全带时,沈逸安叫住了他:“清欢,鼎你先拿着,等过几天我再找你,我们一起看看鼎上的纹路——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仙秦的线索。”
“好。”林清欢点了点头,抱着帆布包下车,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逸安还在车里看着他,朝他挥了挥手。
走进住院部,消毒水的味道依旧熟悉,但林清欢的心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他知道,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危险,仙秦的秘密也远没有揭开,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个可以共担秘密的朋友,一个会保护他的人。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醒了,看到他回来,连忙问道:“欢儿,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妈,我去帮沈老师办点事。”林清欢笑着帮母亲削苹果,“对了妈,等您康复了,我带您认识个朋友,他是个很好的人。”
老人笑着点头,林清欢看着母亲的笑容,又看了看怀里的青铜鼎,忽然觉得,这场因古玉和青铜鼎而起的缘分,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不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还让他遇到了一个能陪他走过风雨的人。
而此刻,侦探的车里,沈逸安摸着发烫的玉佩,眼神变得深邃。他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那些盯着仙秦器物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和林清欢,也注定要卷入这场关于古物与秘密的风波里。但他并不害怕,因为这个陌生的时代里,终于有了一个值得他守护的人。
玉佩的温度透过红绳传到掌心,像是在呼应着什么。沈逸安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或许,这场跨越千年的魂穿,从来都不是一场意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