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家。
二楼客厅,偌大的褐色酒柜上,陈列了琳琅满目的香醇烈酒。
蔺骁坐在吧台边,满脸沉闷,一面握着酒杯,一面盯着手环映射出来的全息界面。
上面正是祝以眠今晚刚发出来的动态,傅燕同的照片,回复粉丝的评论,都看得他眼眶泛红刺痛,妒忌的怒火席卷全身。
祝以眠过得很幸福,但都与他无关。祝以眠......甚至厌恶他,不回他的任何消息,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半个月里他想方设法,想要见祝以眠一面,却遭到傅燕同的阻止,傅燕同暗地里派人监视他的行动,一旦让他有去找祝以眠的苗头,就会被一帮保镖拦下,他根本无法靠近祝以眠,祝以眠最近出门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估计正和傅燕同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着,已经忘却他这个人了。
一杯杯烧喉烈酒下肚,蔺骁借酒消愁,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与祝以眠相识的一点一滴。
第一次见祝以眠,是在一个刑侦剧组的围读,祝以眠在里面饰演他捡来的弟弟,戏份不多,但分量足够重,那时祝以眠才刚毕业,青涩出挑,容貌上乘,他见到的时候险些失语,不仅仅是因为祝以眠长得漂亮好看,也是因为祝以眠,与他父亲多年前娶的小妈生得一模一样。
那个叫楚眠的男人,是蔺泽丰的执念,也是他最恨的人。
蔺泽丰为了楚眠,不惜和他母亲离婚,逼得他母亲自杀,还在楚眠死后,暗地里参与了克隆实验,克隆了楚眠的替身出来楚云出来。蔺泽丰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将楚云从小养在身边,对外称是自己的养子,却在暗地里对楚云行为不轨,后来楚云被上头的人看中,蔺泽丰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不得已忍痛割爱,将楚云拱手他人。
楚云走后,蔺泽丰的性格变得越发古怪,对楚云的痴迷更是到了变态的地步,整个蔺家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楚云的油画,楚云从小到大的照片,都被画师用来临摹,装裱,挂上洁白的墙壁,供蔺泽丰玩赏,蔺骁每每看着那些油画,都觉得毛骨悚然和讽刺,但他已经不想去追究蔺泽丰爱的是楚眠还是楚云了,这两个人对他来说,是刺,是伤,是他为之痛恨的存在。
所以当他见到祝以眠的那一刻,整具身体都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乍以为祝以眠是楚云,可楚云如今身份贵重,绝不可能出现在娱乐圈这种浑浊的地方,还是在拍戏的剧组里,后来经介绍,蔺骁才了解,这个男孩比楚云还小上三岁,名叫祝以眠,和他从同一所影视学院毕业,是小他六岁的师弟。
世上没有人无缘无故长得一模一样,蔺骁立刻着手去调查了祝以眠的身世。
祝以眠的生平履历很干净,从小就被傅家收养,生母唤祝玲,有一对双胞胎弟妹,后因祝玲杀夫入狱后搬离了傅家,与弟妹生活在一起,再后来就签了娱乐公司,进入了娱乐圈,不温不火的拍着戏,但蔺骁想看的不是这些,又废了些力,去查了祝玲的来历,果然让他查出了一点名堂,祝以眠跟罗海没有血缘关系,祝玲也不是E城本地人,身份是罗海帮她伪造的,来E城前,祝以眠已经一岁。
一岁,一岁,也就是二十四年前。
巧的是,二十四年前,蔺家发生了一件令蔺骁记忆深刻的事,当时楚云刚被接回蔺家不久,蔺泽丰曾经和手下的人有过一场情绪激烈的对话,好像是什么小孩丢了,蔺泽丰表情十分暴怒地让对方去找人,让他一定要把小孩带回来,找到之后大人直接灭口,找个地方埋了,手脚做得干净一点。
当时他才六岁,在门外偷听,以为父亲又要带一个小孩回来,夺走原本只属于他的位置,就闯进去和父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后就直接被车给撞断了腿,足足住院了半年腿才恢复健康,后来,蔺泽丰没有找到那个孩子,还大发雷霆把珍藏许久的古董给砸了,而他自那之后,就不再任性,收了性子。
祝以眠,会不会跟这个孩子有关系,会不会,就是蔺泽丰要找的那个孩子?
于是他马上去调查了蔺泽丰参与克隆实验的研究所,发现当年暗地里制造克隆人的研究所,确实走失了一个试验品,而基因复制的对象,便是早逝的楚眠。
他拿到了当时抱走了试验品的工作人员的资料,照片上的脸,正是如今的祝玲。
蔺泽丰,应该是怕楚眠患癌的悲剧再次发生,复制了两个楚眠出来,楚云与祝以眠,仅差三岁,拥有一模一样的脸,都是蔺泽丰制造出来满足恶欲的工具。
祝以眠——是楚眠的二号复制品。
酒花四溅,玻璃碎了一地,蔺骁将威士忌酒杯一举摔碎,胃中隐隐作痛。
佣人听见声响,惊讶的跑上来关心。蔺骁挥手,让佣人离开,重新取了杯子,倒酒,又是一大口。
查清一切后,他应该对祝以眠恨之入骨的,祝以眠实在像极了他那个病弱貌美的小妈,要不是因为楚眠,他的母亲就不会自杀,他的父亲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肮脏不堪,心思龌龊,将**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经过接触,蔺骁发现自己对祝以眠恨不起来,祝以眠和楚眠楚云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楚眠是装模作样的婊子,楚云是清高孤冷的疯子,而祝以眠,是矜贵可爱的骄子。
他无法不对祝以眠动心,他一面恨自己没有底线,爱上与仇人相像的人,一面又怕蔺泽丰发现祝以眠的存在,对祝以眠造成不利,继而放纵自己沉沦,想着只要把祝以眠追到手,蔺泽丰就不会对祝以眠如何,他想保护祝以眠,他的父亲,他最是了解,基本和变态没什么区别,落到蔺泽丰手里,不会有好日子过,楚云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一定不能让祝以眠和傅燕同在一起,这阵子祝以眠结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此高调,若是传到蔺泽丰面前,让他知道了祝以眠还活着,他恐怕祝以眠会被生吞活剥了!所以,他动用关系找人封杀祝以眠,和祝以眠撂下狠话,是有苦衷的,就算祝以眠怪他,他也必须这样做,祝以眠的身份,不适合张扬,祝以眠,只能待在他身边。
楼下传来说话的声响,是佣人询问的声音,不用看,蔺骁就知道是蔺泽丰回来了,这个时间点,蔺泽丰应当是从白园鬼混回来的,蔺泽丰这样身份的人,不轻易去公开的**,只有白园这种私密到武装配备的大庄园,才是这些达官显贵所会驻足的消遣之地,有时休假,蔺泽丰还会在里面待上好几天都不回家。
蔺骁去过两次,其中腌臜不堪,不能于外人语,比娱乐圈还要令人发指。
蔺泽丰慢步上了楼来,年至五十八岁,依然身材壮实,头发黑如牛毛,目如鬣狗,鼻短唇厚,一副精明长相,偏带伪善之气。
蔺骁听着脚步声,深吸了口气,离开长凳,走到楼梯口,迎接蔺泽丰,恭敬道:“父亲,您回来了。”
“嗯。”蔺泽丰瞧见长子,停下脚步,揉着酒醉的眉心随意问道,“怎么还不睡?”
“正准备睡了。”
“嗯,”蔺泽丰往走廊行几步,抽空关心了一下平时不太关心的长子,“最近,传言你正和一个小明星打火热,还托你李叔的关系想封杀人家,有没有这回事?”
蔺骁身体一僵,太阳穴紧绷起来,半晌后说道:“都是随便玩玩,上不得台面。”
蔺泽丰说:“还有几年我就退了,你别仗着家里的关系,就在外面为所欲为,到时候害得你老子丢官职,得不偿失。”
蔺骁点头:“是,我明白。”
蔺泽丰:“玩归玩,别闹得太难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过几天我把你王叔叔的女儿介绍给你,先处着几个月,到时候选个良辰吉日把婚结了,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蔺骁握紧了双拳,低声道:“父亲,我喜欢男人。”
蔺泽丰斜了他一眼,又往走廊墙上挂着的油画上看,画中,酷似祝以眠的男人光裸着身子,只余轻纱遮掩,身骨柔软的斜躺在地毯上,手中虚握着一支玫瑰,蔺泽丰眼睛微眯,盯着画中人哼说:“我也喜欢男人,不也生了你?喜欢男人,也得给我老蔺家留个种。”
蔺骁眼皮垂着,胸膛微微起伏,并未做声。
蔺泽丰没再理会蔺骁,径自走向幽静长廊,每走到一幅油画前,便驻足停留,粗糙手掌在画上观摩游走许久,面露痴迷与侵略,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的色魔,才在白园荒淫无度回来的浑浊的眼神,就这么**裸的,似醉非醉的□□画中之人,坦荡得一丝避讳遮掩也无。
楚云的油画无处不在,散布在蔺家各个角落,简直是蔺泽丰藏污纳垢的淫窝,就是这样的房子,蔺骁住了二十多年。
暗光浮动,祝以眠纯净的脸,与画中人不断重合,蔺骁紧了后牙槽,不愿再看蔺泽丰的下流痴态,转过身回到摔碎的酒杯旁。
蹲下身,他将沾着酒渍的透明玻璃捡起来放入手心,一贯淡雅的面容,在片刻后逐渐变得阴郁。
缓缓收拢起五指,蔺骁忍着胃里翻涌的呕吐感,任由锋利的玻璃碎片扎破皮肉,淌出鲜血。
不行,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都得把祝以眠藏起来,他要杜绝蔺泽丰刚才那令人作呕的眼神,放肆的落在祝以眠身上,玷污祝以眠神圣般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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