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
“你这个遭瘟的婆娘，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那个跛子弟弟，赔老子的苏姨娘和儿子，老子告诉你，老子只要有一口气就和你们雷家没完！”姚春亭恶狠狠的掐住雷不语的双肩，把她重重的摔在门上。
门扇哗啦一声的被冲开了，雷不语踉跄的摔倒在房门口坚硬的地面上。
“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姚春亭从房内追出一脚重重的踢在雷不语身上。
“大少爷，大少爷，别打了！”雷不语的丫头云鬟伸手上前死命的拉住姚春亭的胳膊，想制止姚春亭打雷不语，却被姚春亭反手推了一个踉跄，额头磕在了门框上，血汩汩的顺着她的头上流了下来，云鬟伸手摸了摸脸上热乎乎的液体，转身便晕了过去。
“云鬟！”雷不语忍者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扶起云鬟，眼泪汩汩的从眼眶中流出。
自打苏清欢死了以来，这已经是姚春亭第二次动手了，第一次是发现苏清欢尸体的当天，姚春亭想起了凌风道士的话，便认定了雷不语嫉妒苏清欢又怀了第二胎，存心害死苏清欢。
这次是因为最近南珠城里的老小都在传言，被放血而亡的四个女子和一个制造血玉的偏方有关，而南珠城唯一的玉器商户便是雷家！在姚春亭心里，已经坐实了雷不闻的罪名。
“老大，你这个孽障，住手！”姚老太太听见打骂声，被婆子扶着，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气得大骂。
“母亲，你还护着她！看我今天不打死她！”姚春亭见姚老太太走过来，更加变本加厉，跳起来要继续打瘫坐在地抱着云鬟的雷不语。
姚春亭又一脚刚刚落在雷不语背上，姚老太太上前，举起手来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到屋里去！”
姚春亭见母亲发了火，停了手，捂住脸，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雷不语，悻悻的进屋了。
姚老太太蹲了下来，擦了擦雷不语脸上的灰尘，哭到：“不语啊，我没管好这个孽障，让你受委屈了，不过现在，你得理解他，苏姨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死的冤枉，对他打击太大了。”
雷不语没有说话，虽然嫁到姚家这十几年，她尽心服侍公婆，也换来姚老太太对她的好，但是话里话外能听得出，老太太都是在给姚春亭开脱。
雷不语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摇了摇怀中的云鬟。
姚老太太会意，跟身边的婆子道：“蓉娘，快去，找个郎中给云鬟这丫头看看。”
云鬟是雷不语嫁进姚家之后才进来的丫头，一进姚府就跟着雷不语，雷不语温婉大度，对下人也是极好的，有几次姚春亭因为受了苏清欢的言语挑唆来找雷不语麻烦，云鬟都跟着挨打。
云鬟心疼雷不语，每每看到雷不语受委屈，她都想偷偷的杀了姚春亭，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少奶奶这么温婉贤良的女子，要在姚春亭这样的下流货色这里受委屈。
云鬟在进姚府做丫鬟之前，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小乞丐，她年八岁那年随着父母从南山逃荒来到了南珠城。
她祖上在南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来到了南珠城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也没有亲戚，看着被饿得皮包骨头的小云鬟，她爹鼓起了勇气在石板街上偷了行人的钱袋，不想，没得手，被发现后让人羞辱了一番之后给活活打死了，她母亲在她父亲死后不久，也病死了，只留下了云鬟一个人在街上流浪。
大多时候她在猫狗嘴里夺食，偶尔也有运气好的时候，有商家看她可怜，会塞个馒头，扔碗馊饭给她，她就这么顽强的长到了十五岁。
在成为姚府的丫鬟之前，她便见过了雷不语。
那天，云鬟跟街上的另一伙儿乞丐抢两个行人扔给他们的铜板，对方为首的是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男孩子，云鬟先抢到地上的铜板，拔腿就跑，对方男孩子和另外他的两个小跟班在后面穷追不舍，就要在被追上之际，云鬟情急之中撞到了姚家的马车，差点被马踏在了脚下。
那时苏清欢还没有进姚家的门，姚春亭刚刚跟雷不语要了她的陪嫁丫头纳为李姨娘，雷不语大度，不计较，姚春亭又做了新郎也是满面红光，和雷不语相敬如宾，二人乘着马车刚从后山寺庙里上香回来。
见有人突然钻到了马车下面，车夫吓坏了，另外三个小乞丐也是吓得撒腿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晦气！拖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气儿。”姚春亭下了马车，指着云鬟对车夫说。
云鬟被拉出来的时候睁着一双大眼睛扑簌扑簌的看着雷不语，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两个铜板。
“我看着好像只是擦伤了点皮，相公，叫个郎中给看看吧，别落下什么病根。”雷不语跟姚的春亭说。
“这小叫花子，今天遇到我们算你走运。”姚春亭嫌弃的白了一眼云鬟。
雷不语却掏出了随身的手帕给云鬟擦了擦脸上出血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鬟！”小云鬟有些胆怯。
“别害怕，跟我走。”雷不语拉了云鬟的手。
“我自己走，我衣服……脏。” 多年的流浪生活，见到太多的为富不仁，让她见到坐马车的贵人有些胆怯。
“没事，一会儿我送你一套新衣服。”雷不语把云鬟拉上马车，一路拉着云鬟的手来到了姚府。
在小云鬟伤好了之后，雷不语把她收拾的干干净净，送她到雷府门口，谁知她“扑通”一声给雷不语跪下“大少奶奶，云鬟无处可去，愿意做牛做马，听大少奶奶使唤，报答大少奶奶的照顾之恩。”
当时雷不语的陪嫁丫头刚成为李姨娘，雷不语身边正缺个贴身丫头，雷不语就跟姚老太太求了个情，留下了云鬟。
这么多年，云鬟这丫头知冷知热，有多少次姚春亭跟雷不语发火的时候，云鬟都默默陪着雷不语，想到这些，雷不语坐在云鬟的床前，看着昏迷的云鬟，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大少奶奶，如果明天能醒过来，就没什么事，如果醒不过来，那可能就是伤到脑子了。”郎中起身，摇头对雷不语说。
雷不语擦了擦泛红的眼睛起身送郎中到门口。
“这几服药先吃着，如果渐好，我再送来几服。”郎中走到门口，再次叮嘱雷不语。
郎中走后，雷不语来到云鬟床边，摸了摸云鬟的头：“云鬟，你要快些好起来呀，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雷不语还记得当年，云鬟刚来姚府的时候，面黄面黄肌瘦，小小的一个，什么都不懂，很依赖她，就连月事来了，都跑过来问：“大少奶奶，我流了好多血，是不是会死掉？”雷不语想到这些，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云鬟来的这些年让她在姚家没那么孤单了。
“云鬟啊，死了清净，大少爷对她下手算是轻的了，要不是大少奶奶护着她，大少爷不知道要打死她多少回了。”姚家烧饭的老婆子蕙姨翻了翻眼皮，跟姚春山屋里的丫头道。
“云鬟就是对我们凶了点儿，其他也没啥吧。”丫头道。
“何止对我们凶，对大少爷，对老夫人，那也是凶的来……我跟你说啊，你知道为什么大少爷这么多年不爱去大少奶奶房里吗？”老婆子抬起眼皮，问丫头。
“不知道，快给我讲讲。”丫头连忙摇摇头，渴望的盯着老婆子。
“这云鬟啊，对大少奶奶可不是一般的主仆情谊……”老婆子翻了翻洞悉一切的小眼睛，撇着嘴说道。
“哎呀~不能吧，这可不好乱说哦！”
“我跟你说，之前大少奶奶被大少爷打，我过去送吃的，亲眼看见云鬟给大少奶奶擦背，那个眼神呦~咳，让人害臊哦，红袖啊，这事儿我可就跟你说了啊，家丑哦……”
雷不语走到厨房门口，两个下人坐在墙根下小声的聊天，都被雷不语听在耳朵里。
“蕙姨，帮我烧一壶水。”雷不语清了清嗓子，走进厨房跟老婆子说。
这老婆子做贼心虚，看见雷不语吓得一激灵。
“哎呦，好，好，大少奶奶这就去。”老婆子麻利的起身去烧水了。
姚府厨房的这个蕙姨，平日喜欢讲闲话，除了雷不语和云鬟，什么大少爷每晚去哪个姨娘房里、二少爷跟府中哪个丫头有私情，她仿佛都了如指掌，这些事情有时候也会传到姚老太太耳朵里，姚老太太知道她嘴巴大，不怎么往心里去，念在她是她娘家陪嫁来的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云鬟她醒了。”和云鬟同屋的小丫头紫蝶来跑来通报雷不语。
雷不语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一路小跑往云鬟房间走去。
云鬟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皮，见雷不语进屋，支起胳膊想要坐起来。
“快躺下，让你受苦了。”雷不语来到床边，拉住云鬟的手，双眼通红。
云鬟伸出手，在雷不语脸上擦了下泪珠：“大少奶奶，我没事。”
“紫蝶，快去厨房把煎好的汤药热一热。”
“是，大少奶奶。”
雷不语拿起药，一勺一勺的喂到云鬟嘴里，云鬟喝着药看着雷不语，雷不语左侧额头被姚春亭打的地方还是紫红充血，此时，云鬟真想伸出手摸一摸她，安慰一下她，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是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头。
“大少奶奶，我陪你去林老太太那里住两天吧，再这么下去，恐怕你要被他打死了。”云鬟有气无力的说道。
“过几天好了再回去，外祖母还不知道我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只管好好养伤。”雷不语鼻子抽动了一下。
“下次他再打你，我就杀了他！”云鬟瞪大了眼睛气愤的说。
“嘘，可别胡说！”雷不语环顾了一下周围，拿手指在嘴前比了比，示意云鬟别再说下去。
云鬟努了努嘴，坐起身，从雷不语手里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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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云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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