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过早饭,雷不闻告辞了于老爷、于夫人后,便和耕棉、林武两人离开了南山。
于老爷要求于林苑接下来几个月内都要留在南山读书、学礼仪。于林苑虽然想和表哥一起回南珠城,却又对她爹的话不能不听,只能悻悻的作罢。且待到于老爷心情好时,再打着去南珠城看外祖母的名头,再提吧。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南珠城已经时近傍晚。
林老太太和雷不语在家里已经焦急等待了两天,待见到雷不闻和耕棉安然无恙的回来,才心下松了一口气。
在雷不闻和耕棉离开南珠城去黄狮村的第二天,雷安以雷不闻临走前吩咐他去北川采买家私等物品为由,一人离岛。
雷不闻听到雷不语说到此事,心想这雷安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一行人被抓,且顺利逃脱,雷安得了消息后,断然不会再回雷府了:“我并没有让安叔去北川采买家私,想必他不会回来了。”若他们未能逃脱,此时的情况雷不闻不敢想象……
雷不语略有惊诧:“安叔在雷家二十多年,此次这是为何……”
雷不闻见外祖母和耕棉走在前头,压低了声音道:“爹的死,想必和他有关。”
雷不语听闻僵了一瞬,刚想再继续问下去,雷不闻示意林老太太在前头,用手指了指:“回头慢慢跟你讲。”
一家人用好晚饭,林老太太在耕棉的陪同下,回房间聊天。
雷不语倒了一壶热茶,见雷不闻书房灯还亮着,便敲了门进来,雷不语年长雷不闻八岁,长姐如母,虽然他平时话少,但是和雷不语一直都是无话不谈。
雷不语倒了两杯茶,茶盏里的茶叶浮浮沉沉,雷不语掀开杯盖,茶香瞬间飘散了出来,她递了一杯给雷不闻。
雷不闻吹开茶汤上的浮沫,淡淡饮了一口,便把此次在黄狮村的遭遇讲述给雷不语,雷不语听后,手心出了一层汗。
雷不语想到了雷不闻听到了雷安离去的消息时说他不会再回来了,一阵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安叔也参与其中了?”
雷不闻眉目低垂,把手边的书递给雷不语:“翻到第二十页看看。”
雷不语心下诧异,手指捻着书的封皮,翻开了书。
第二十页上有星星点点斑驳的烛泪,已然干掉,雷不语借着桌上的灯光,仔细看去,半晌,她紧抿嘴唇,眉头越蹙越紧,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居然和之前被杀的四人死法一模一样。难道是……?”
在苏清欢被杀之后,姚春亭闹着的时候,雷不语就猜到了是有人将此事嫁祸给雷不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是青石岛内鬼,雷不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杀人之人……是安叔?”雷安最了解雷家的情况,他若是害雷家,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雷不闻放下茶盏,皱了皱眉:“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安叔应该只是负责给上头报信,杀人之人应另有其人。”
雷安平日都在青石岛,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雷安自从二十多年前来到雷家,他感恩雷老爷收留,名字从程安改为雷安。做事无不尽心,从一个送货的伙计,做到了雷家的管家,雷老爷也对他是无比信赖,雷家的事情从未避着他。若说下人之中谁人知道雷家的事情最多,那必是雷安无疑。
思及此处,雷不语十分不解:“爹对安叔不薄,他为何要害雷家,做此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雷不闻站起身,背过身去,摩挲着眼前的书架:“姐,你可听安叔说过他是否有亲人?”
雷不语回忆了一下:“不曾,他刚来府中时,我只有七、八岁,只记得听爹说,安叔是逃难来的南珠城。”
雷安来南珠城二十多年,若是当初就有害雷家的心思,不必等到现在,况且,以雷不闻的推断,雷安在这阴谋中,也只起到传递信息的作用,应该是受到了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雷不闻转身,目光冷森森道:“我猜想,安叔可能有亲人,这亲人,现在可能在歹人手中,他才会为他们卖命。”不然雷安的突然改变,解释不通。
雷不语拿起帕子按了按额角,雷安待在雷家这么多年,让她想想就有些后怕:“你的意思是,安叔当时逃难,有可能是逃避仇家追杀?”若非如此,即便是逃难,也没有与家人分开的道理,再或者是他最近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雷不闻沉默的点了点头,雷不语聪慧,雷不闻一说她就猜到了。
就在今晚雷不闻刚回到青石岛,他便让林胜带了几个人,偷偷的出了岛,在南珠城内四下寻找雷安了。雷不闻逃脱归来,雷安可能还需要为他的上家报信,最大的可能,他现在还没离开南珠城,若上头知道了雷安露了马脚,那很有可能攥在他们手里的人质会被灭口,所以雷不闻断定,雷安还在暗中监视他们,没出南珠城。
斑驳的树影在窗外影影绰绰,烛火映照在冷清的书房,屋内的姐弟二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此时正处在暴风雨的漩涡。
第二天一大早,刚用过早饭,众人尚未离桌,便有把门的来报,码头传来消息,姚家母子天尚未大亮便在石板街码头等着,欲登岛。
雷不语已经离开姚家有些时日,怕是他们母子二人此次是来寻她回去的。
雷不闻和雷不语相视一眼,雷不闻道:“姐,如果你不想回去,便一直在家里住下,我让林武过去直接拒了他们罢。”
雷不语刚想开口,林老太太放下碗筷朝雷不闻摆摆手道,:“你姐姐现在毕竟是姚家的人了,一直住在家里毕竟不成体统。“
又转头看着雷不语,温声道:”不语啊,姚春亭那崽子若知道错了,你就再给他个机会,跟他回去吧,住在娘家,若传出去了,毕竟不好听。”
雷不语低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为难的点了点头。外祖母都这般说了,她若不回去,倒显得她不懂事。
用好饭,众人离开膳堂,雷不语陪着林老太太在院子里消食,二人在前头走,来到了湖边亭子中,后面有两个丫头跟着。
林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那苏姨娘已经不在了,想必姚春亭也知道他错怪了不闻,你且现在回去,如果他再动辄对你大骂,那外祖母绝不让不闻饶了他。”
雷不语暗道您真是不了解姚春亭啊,回去他必定是三天热度,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雷不语无奈的点了点头,一腔苦水无法和林老太太道明。
这时,府里下人来报,姚家母子现在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姚老太太听闻,便让雷不语扶了她去往前厅。
姚母坐在椅子上,见林老太太过来,立即站起身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老太太,这俩个孩子的事儿让您费心了,今天我带春亭来,把不语接回去,春亭跟我保证,必会好好待不语。”
说着,斜眼看了看雷不语的脸色。
雷不语没看姚母,亦没看姚春亭,径直绕过他俩把林老太太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林老太太坐定,寒暄道:“亲家母,不必客气,快请坐。”
姚春亭本是站在姚母身后,见雷不语依旧冷淡,便低着头承认错误:“夫人,我从前听信了歹人所言,一时糊涂,让你受委屈了,你今天且跟我回去,我向你保证,必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你。”
姚母见雷不语沉默,尴尬道:“东哥说他想你了,今天早上非吵着要跟来,我跟他说,且放心去学堂读书,今日必把你母亲带回来。”
东哥是李姨娘所生的儿子,李姨娘原是雷不语丫鬟,二人感情不错,东哥自然和雷不语亲近一些。
林老太太捏了捏站在旁边的雷不语的手,道:“不语从小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她性子憨厚……”
姚母忙道:“老太太放心,春亭这次是真的悔过。”又急忙扯了扯站在她旁边的姚春亭。
姚春亭在林老太太的注视下,脸色煞白,走上前一步道:“娘子,是我……不好,求你跟我回去,我是真的知错了。”
雷不语嘴角微动,似有所思。
姚母见雷不语一直不说话,便在背后推了一把姚春亭。
姚春亭顺势跪了下来:“夫人,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如之前那般对你了。”他先是声音有些颤抖,后鼻腔发出了抽动的声音。
林老太太见状,给姚春亭打了个圆场,反正雷不语今天也是答应了她要回去的:“春亭,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在座的都是见证,如果再如之前那般,我第一个不饶你。”
姚春亭见林老太太松了口,脸上立即浮现了笑容,赶紧起身,跟雷不语道:“东哥说,今晚要等你回家才吃晚饭。”
雷不语抿了抿嘴。
姚老太太跟站在后面的云鬟道:“云鬟,别愣着,赶紧去收拾东西。”
云鬟暗自咬了咬牙,在身后瞪了一眼姚春亭,而后看向雷不语,雷不语朝她点了点头,云鬟甩了甩袖子悻悻的去房间收拾东西了。
收拾完毕,雷不语,云鬟随姚家母子一同离开回姚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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