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脊椎!
脑后!
那一点源自天心镜的审判金光,穿透厚重石门的束缚,精准无误地锁定了沈照临的后心要害!
极致的速度甚至超越了神识的反应,空气被撕裂的锐啸才堪堪追至耳畔,蕴含的无上净化威能已让她刚点燃指尖问骨烛的残魂都感到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暴露在烈日下的幽魂!
来不及思考!
三万年间无数次从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本能瞬间接管了一切!
眼角余光扫过——通往大殿主室的厚重石门因方才金光的穿刺而缝隙略松。
而在那缝隙之后主殿幽暗的角落里,正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云芷!)端着一盘刚整理好的香料,蹑手蹑脚地朝这边走来,似乎要穿过通往库房的这条走廊。
“啧!”
脑海中闪过一个被怨毒与冰冷交织的念头。
沈照临的身体做出了超越她此刻“身份”应有的反应!
如同绷紧到极限又被骤然释放的弓弦,她整个人猛地向侧后方旋身折腰!
姿态虽狼狈不堪,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金光贯穿心脏的必死轨迹!
嗤!
耀眼的金光擦着她左臂的衣袖飞过!
凌厉的能量余波将素白的布料瞬间灼烧焦黑!
一股皮开肉绽的灼痛感火辣辣地窜起!
同时,那道净化金光狠狠撞在存放蚀魂香膏的墨玉罐上!
嘭——!
漆黑粘稠、腥甜扑鼻的香膏如同炸裂的淤泥污血,轰然四溅!
一股更浓烈、更令人作呕、裹挟着强大怨魂残念与净化力量残骸的腥邪气味瞬间爆开,弥漫了整个偏殿,掩盖了其他细微气息!
几乎在同一刹那!
沈照临借着旋身的力道,沾满香灰和蚀魂香污迹的右手如同灵蛇般探出,一把攥住了连接偏殿和主殿之间、厚重雕花布幔的垂落长穗!
扯!!!
她使出了全身的、甚至调动了体内刚刚因问骨烛点燃而窜起一丝混乱魔气凝聚的力量!并非攻击,只为制造——彻底的混乱!
哗啦!!!!
沉重的布幔应声而落!
但这只是开始!
那布幔如同被抽了脊梁的软蛇,猛地砸在旁边主殿最靠近门口、一座一人多高的青铜巨鼎香炉底部放置的支撑足案上!
那足案不过是为了美观摆放的矮几,如何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又蕴含了巧劲的拉扯?!
轰隆隆——!!!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和支撑柱断裂的巨响炸开!
那樽千斤重的、仙气缭绕的青铜香炉!
如同被无形的蛮力猛踹一脚,朝着开启的石门缝隙、朝着那个被吓傻在原地、小脸煞白忘记呼吸、正好端着香料盘子走到门口的小仙婢云芷——
轰然倾倒砸下!
沉重的炉体翻滚着,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势,裹挟着炉内尚未燃尽的火炭、滚烫的香料、以及大半炉厚重呛人的灰烬——如同一场小型的山崩!
“啊——!!!”
云芷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瞳孔骤缩,那映满整个视野的狰狞炉体和漫天卷起的烟尘灰浪,是她短暂仙生中从未想象的恐怖末日!
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就在千斤香炉的狰狞边缘即将碰到云芷纤弱身躯,滚烫的炉灰巨浪要将她吞没的千钧一发——
铮!!!
一道冷彻骨髓的清越剑吟,仿佛超越了时间的界限,瞬间斩碎了殿内所有的混乱与轰鸣!
如同九天寒月破开了沉沉迷雾!
一道凝练至极、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银霜色剑光,骤然从殿外斜刺里亮起!
其速度之快,已非人力所能及,如同划破了空间的屏障!
那剑光精准无比地切入香炉与云芷之间那毫厘的空间!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影爆散。
那道剑光如同最锋利的裁纸刀划开薄纸,又如寒冰瞬间冻结沸腾的熔岩!
众人只觉眼前银芒一闪即逝,耳边听到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神魂都为之一寒的裂帛之音。
那来势汹汹、倾天覆地的千斤青铜巨炉,连同其中翻涌的火炭、炽热的香料、漫天泼洒的香灰,就在那道霜色剑光扫过的一刹那——
化作了静止的画卷。
紧接着,是无数细微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碎裂声!
整座香炉,连同其中的火炭、香料、倾泻而出的灰烬瀑布,仿佛在这一刻被注入了绝对零度的寒意,被一道无形的极致锋芒切割成了无数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金属、炭末、香料粉!
无声,没有碎块飞溅,仿佛那沉重炉体存在的形态,都在这一剑之下被彻底否定、被直接分解成了肉眼不可分辨的微末粉尘!
噗!!!
漫天粉尘——混杂着滚烫的余烬、浓烈的香料碎屑、还有最厚重呛人的灰色炉灰——如同炸开的灰色蘑菇云,瞬间席卷了整个殿门内外!
视野被彻底剥夺,空气中只剩下呛人的烟尘和无孔不入的焦糊味道,伴随着细微如沙尘落地的簌簌声。
“咳咳咳!!”
含章等人惊呼着捂住口鼻,剧烈咳嗽,如同没头苍蝇般后退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灰霾。
而在那漫天泼洒的、遮天蔽日的灰烬烟尘中心,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的核心。
两道身影隐约浮现。
一道,是霜雪般的清冷挺拔——谢无寄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云芷身侧,周身缭绕着无形的微光,将落向他身上的尘埃灰烬轻柔推开。
他伸出一只手,虚扶在瘫软在地、被这变故彻底吓傻、小脸糊满香灰泪痕的云芷肩头,目光沉静如水,并未看她,而是穿透了层层弥漫的灰色粉尘,精准地、冰冷地锁定着粉尘另一端的源头。
另一道身影,伏倒在冰冷狼藉的地面,几乎被污秽的香灰彻底覆盖,正是沈照临。
她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暴风雨中濒死的蝶,单薄的肩膀上全是肮脏的灰烬,几乎辨不出原本颜色。
“奴…奴婢手滑…不…不慎失手!冲撞了尊驾,惊扰了云芷妹妹…求…求尊上责罚…”
一个带着剧烈喘息、无比惊恐后怕、满是灰垢的声音从粉尘中传来,带着哭腔般的颤抖,正是伏地的沈照临发出的求饶。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
谢无寄的目光,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剑,沉沉地钉在伏地的身影上,穿透了漫天飞扬的尘埃,仿佛要刺穿她灵魂深处每一寸角落。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那虚扶的手掌心,仿佛握着一道无形的剑意,令周围的尘埃都难以靠近分毫。
周围的巡天卫已如临大敌,瞬间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清场驱散了含章等人,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灰烬中的一切。
灰霾,在神界无形的气流中缓缓沉降,视野渐渐清晰。
谢无寄的视线,在扫过沈照临因剧烈颤抖和伏地姿势而露出的、沾满污迹和点点暗红血渍的手腕时,似乎微微一顿,继而——那双冷冽的眸子骤然聚焦!
他锁定在了沈照临那只刚刚扯落布幔、此刻正撑在地面上抑制颤抖的——右手!
食指的指关节处,在灰黑香泥的覆盖下,赫然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焦黑色印痕!
那印痕边缘带着细微的龟裂干枯纹理,并非香炉灰熏染而成,更像是某种……更危险、更古老的东西留下的烙印!
甚至残留着一丝几乎不可查觉、却足以让谢无寄手中刚刚收敛的剑意为之瞬间绷紧的——不祥气息!
“手滑?”
谢无寄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心神寒意的锐利,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冰面上的重锤。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剑锋,死死锁住沈照临指节上那点不起眼的焦痕。
“汝指尖之上……这焦痕,又是从何而来?”
冷冽的声音如同冰针,瞬间刺穿了沈照临用来伪装的脆弱外壳。
整个焚香局死寂如冰窖,只有炉灰落地的簌簌声,以及——
趴在地上、刚刚才从灭顶之灾中被剑尊气息无意间护住、此刻正借着衣袖擦拭眼泪灰尘,悄悄抬眼望向那个霜雪般凛然身影的云芷。
她那被灰土弄花的小脸上,那双依旧带着未散惊惶、此时却骤然亮起奇异光彩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谢无寄冰冷的侧脸轮廓。
恐惧渐退,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对强大力量的憧憬与心悸,最终化为脸颊上悄然浮起的一抹滚烫的、与这灰暗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绯色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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