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凛月轻飘飘地收了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槐蕊白。
适才的傲气当然无存,槐蕊白鼻青脸肿,眼睛肿地只有一条缝。
他倒在地上气喘不上来,但说话仍旧中气十足。
“你潜逃多年,我会把你送交至官府,但在这之前,你还是告诉我白宁杭在哪里?”
槐蕊白不甘心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不可能。”
凛月愈加焦躁,现在阿巽的情况稳定下来,只是仍止不住地喊痛。
这说明宁杭眼下无性命之忧。
但她究竟在何处?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槐蕊白语气里满是遗憾,“想当初我槐密在妖主时代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除却一个应玄,我怕谁?可现在却被你凛月打败。”
槐蕊白说着说着,声音里染上了哭意:“你凛月不过一介文官,当年还被捕入魔宫,供魔族赏玩,我现在连你都打不过……”
“应玄,都是你错!”
闲待春不动声色地看着凛月。
她表情淡漠,理理略显凌乱的衣袖,转身走来。
“你可有何方法?”凛月揉揉太阳穴,“先前我已经用遍了各类搜寻术,我也尝试从阿巽身上着手,但还是找不到她的踪迹。”
闲待春摇头:“我怀疑归山繁设下结界,阻隔了他二人的气息。”
凛月:“阿巽与宁杭契约相连,她离不开秀城,肯定就在这附近。”
正说着,绮霞山山峰密林的一丝丝黑气引起闲待春注意:“凛月你看,山上的气息不对……像是……”
凛月也看去,心中咯噔一下。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异样:“我去查看,你且在这里看好他们。”
闲待春点头。
凛月转身飞入山峰,落地,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黑气如天上云海,厚厚铺在地面,一走动便又如水缓缓荡起涟漪。
凛月惶恐不安,瞧见黑气有继续蔓延之势,才回过神,忙施下屏障,让那逸出的黑气不再游走。
她顺着黑气浓郁之处走去,脚步凌乱。
直至行到一处被密林掩盖的洞口。
凛月却停了脚步,她眼眶发红,心中酸楚。
“宁杭。”
身后的风刮得衣袖鼓鼓,黑气汹涌着擦肩而过,齐齐灌入洞中。
一丝都未留。
凛月踏出一步,腥臭味扑面而来,她显然呕吐。
她咬着牙继续往前走,里面黑漆漆一团黑。
忽的,脚下一硌,似乎踩到什么。
凛月点头,对上一只紫色眼睛。
她后退两步,只见那是半颗头颅,再向四处看去,残碎的断肢大大小小,分落在各处。
“喂,你害怕了?”
那半颗头颅说话了。
凛月压下那股恶心:“归山繁?不,我应该叫你应玄。”
“槐密那家伙告诉你了?”
凛月蹙眉,没有再和归山繁交谈。
裙摆擦过头颅的断面,沾染上污黑的血。
进入洞中,那腥臭味像尸臭,充斥在整个如同坟墓的洞中。
依稀有光从洞口打入,但照不进洞口最深处。
阴冷气息攀援上脊背,凛月唤出流萤灯。
面前,女子如从血泊中捞出,像一条僵死的蛇,跪坐在地,仰着头,一动不动。
手上捧着男妖另一半头颅。
“宁杭,宁杭!”
凛月扑过去,“对不住,我来晚了……我……”
她自责不已:“我总是帮不上你,我……”
白宁杭扭头,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和她的唇一样,干燥出痕迹,一笑:“阿巽还好吗?”
凛月点点头:“他在园中,闲待春在照顾。”
她上下打量,手不住地抚摸,眼里满是心疼与愧疚。
“阿震,我……”
感受到女子体内暴乱的气息,一向冷静自持的凛月也落了泪,“对不住,我要是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别哭,这和你没有关系。”白宁杭凝视手中的头颅,“是我自己选择变成这个鬼样子。”
凛月摸摸眼泪,“我助你平复气息。”
她说着握住女子的手腕,一探上,心中更是震惊,“经脉……又断了……”
白宁杭却无所谓:“之前本就是断的,苦苦维持而已,现在是虚无了。”
“不过倒也好,”白宁杭冷笑,“我真的成了她希望的样子。”
“阿震。”
白宁杭看向凛月,眼底是一片荒芜:“没事的,阿月,我很好,我现在只是有点累。”
“明天,多哩父亲他们就要来幼稚园施工,我可能暂时要自己单独待几天,所有事情就靠你处理了。”
“关于教习一事,你且去寻城主,看看能不能聘请官属教习。”
“阿震……”
凛月撇开那碍事的头颅,不理会残留的肮脏血渍,紧紧握住白宁杭的手。
“阿震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拜托了。”
凛月走后,洞中只剩下白宁杭与一地的归山繁。
白宁杭施下结界,彻底与世隔绝。
她盘腿,试图调和体内紊乱的气息。
然而一有动作,喉咙便一股腥甜。
“你如今体内魔气盛行,强行运行灵力无异于自讨苦吃。”
半颗头颅滚到女子面前,“调和混沌最要紧的是无为,无为就是顺应道理,你越执着越适得其反。”
“闭嘴。”白宁杭冷声呵斥。
她闭上眼再次试图运转灵力。
不一会儿,额前布满了汗水。
白宁杭不甘心地咬牙硬撑,体内气息愈加紊乱,最终攻心,倒逼她呕出一口血。
她身形一晃,地面残肢齐齐滚来,拼凑出人身,接住倒下的女子。
他按捺住她的挣扎,笑着握住她的手臂,往下,不容分说地扣住手腕,查探体内的气息。“都和你说不能这样。”
归山繁惊讶地挑眉,“你比我要厉害,怪不得她舍不得放你走。”
白宁杭体内经脉尽毁,有三股气息纠缠。
灵,妖,魔。
理智时主灵力,弑杀时主魔气,重欲时则主妖力。
三股气息在一个容器中彼此谁也不服谁,难以调和。
任由其发展,只会让她爆体而亡。
她也清楚这个后果,因此苦苦维持自己的经脉,暂时用灵力压制。
但有些东西压不得,越压反弹越厉害。
剩余两股气息无法游走全身,只能不停攻击着经脉,加上今日她神识受到重创,再也无力压制这些气息。
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存在于体内,不停争斗,撕扯,拉锯,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他体内只有两种,就已经让他感到失去归属感,变成一个怪物。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代价。”
白宁杭推开归山繁,一霎时,男妖又碎成一地尸块。
“你打算如何做?”
尸块又齐往白宁杭面前滚,如积木堆砌。
“你想再次修补回原本的经脉?”归山繁在女子耳边低语,“只怕是不能吧?”
白宁杭掐住归山繁的脖子,冷冰冰道:“我说了,闭嘴。”
归山繁:“可若是置之不理,只怕你也活不了多久。”
脖子上的力度加重。
归山繁轻而易举卸了她的力,“看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帮你。”
白宁杭刚要出言拒绝,话被归山繁堵在嘴中。
“师尊此人痴迷于各式修炼术法,尤其妄图找寻一人能修人妖魔三道之法。”
“她在我身上实现了修炼人妖两道之法,我比你先经受这些,你懂吗?”
归山繁眉眼冷峻:“虽然你是三道集身,可到底没经验,我虽只是二道,总归知晓其中诀窍。”
“你不想受苦,就听我的。”
白宁杭盯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归山繁像是听见好笑的笑话,“还能为什么?”
“师妹。”
白宁杭眸光一闪:“我不记得师尊有你这个弟子。”
归山繁盘腿坐在白宁杭身后:“师尊她老人家活了多久?你又是多久才拜入她门下?”
“她把我砍得四分五裂做成缝妖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嘛,也不怪你知道,一个忤逆她的弟子是没有资格让她提及。”
“话说你修仙拜入谁门下不好,昆仑?剑宗都是极好的去处,怎么偏偏就拜入了虚极宫?”
“这可是个不讲理的地方……”
“闭嘴。”
恢复原来的经脉已经不可能,但也不能压制另外两道力量。
归山繁输入久未运转的灵力,调动着她体内的三股力量互相缠绕。
“我会为你再造一条经脉,只是与先前的不同,这条经脉会让这三股力量共同流转全身。”
白宁杭身形一动。
归山繁按住:“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要活下去。”
“放心吧,这样做不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归山繁自嘲一笑,“毕竟是师尊对你要比对我温柔多了。”
“我居然有点羡慕。”
“好了,现在需要你调动起它们一点一寸地经过我锻造出来的通道,最终归于丹田。”
白宁杭依言照做,只是当她刚一尝试,巨大的疼痛让她险些昏聩。
“撑住。”归山繁欠欠的声音传来,“要是痛,想哼哼就哼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
白宁杭咬住唇,较劲儿般,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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