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拼命跑小组的家长都到了园中,和白宁杭商谈去诡妖城的事情。
“休沐日去,我全程跟随,还有我们幼稚园的安保也一同前去,到了那边,就在诡妖城的新园区参观。”
白宁杭向家长告知见习活动的详情,安全有保障,家长们也放了心。
“至于吃食,是在这边园区做了便当,带过去吃。”
有家长问;“园长,那边的吃食很难吃吗?”
白宁杭哈哈两声,目移:“还好啦,是我吃不惯诡妖城的口味。”
观音土盛宴的记忆涌上心头。
征得了家长们的同意后,白宁杭忙联系闲待春,让他在诡妖城那边准备。
这段时间他常常写信寄过来,信中多写他在那边园区取得的进展,譬如如何赢得园生的支持、如何依照实际情况调整课程,偶尔也会在信的尾巴吐露出在诡妖城的不适。
「在下乃是草木之妖,此处不见日光,总觉肌肤也暗沉了不少。」
「清晨露珠的味道带着腐味。」
「诡妖城饮食同城内众妖一样诡异,木屑能吃否?菜油能直饮否?」
白宁杭有些心疼闲待春,在出发前为他准备了慰问品。
此去同行除了归山繁,还有游芳、苍原。
“幼童调皮,我担心园长一时疏忽,不如我与苍原同去。”游芳这样说,白宁杭也就同意了。
霸天虽怕,但也在阿巽的鼓动下愿意同去。
——
休沐日前一晚。
游芳悄然离开幼稚园,进了秀城。
他走入一处道内,假装置办些零嘴,确定无人跟踪后,他才放心地出道。
步履不急不缓,路过红火幼稚园时目不斜视。
却在下一刻,与一人擦肩而过。
瞬息间,游芳递出一个镂空小铁球,里面闪烁着点点微光,那人接过袖了。
游芳也不作停留,消失在夜色中。
——
到了休沐日,白宁杭一行人坐在牛车上,慢慢悠悠地摇着。
小孩儿们激动不已,连路边最寻常的景象都要一一看在眼里。
游芳跪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苍原和归山繁挨着,各朝一方,一句话也不交流。
白宁杭则是同赶车的车夫一块儿坐在前面,悠闲地晃着脚。
也不知道诡妖城那边的园区究竟是何模样。
——
“教习,他们会笑话我们?”小剪妖锐牙问他,“其他城里的妖怪都瞧不起我们诡妖。”
闲待春正用绸花点缀着幼稚园的牌匾,听见锐牙的问题,他放下手中的事,蹲下身。
“他们是很好的孩子,不会笑话你。”
锐牙不太敢相信,剪刀手不安地开开合合,“可是,外边的人都笑话我们,他们也住在外边,怎么可能不会笑话我们?”
修长的手指搭在他冰冷的剪刀手上,锐牙抬眼,就见闲待春那双漂亮得如琉璃般通透的眼眸深深地望着他。
“笑也没关系。”
锐牙皱起眉头,心中涌上的委屈还没化作哭声,又闲待春说:“因为他们是孩子。”
“在下可以教他们知书明理,教他们不擅自嘲笑他人。”
锐牙发脾气地斗嘴问他:“那他们就是要笑呢?你怎么办?”
闲待春难得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我就把他们变得更稀奇古怪,让你笑回来,直到他们认错。”
锐牙别过头:“那如果是大人笑话我怎么办?”
闲待春摸摸他脑袋,却被躲开:“在下就替你揍他。”
锐牙嘟起嘴巴,垂着眼睫推开闲待春:“算你过关,我去玩了。”
只是转身,他的小眼红通通。
“锐牙,你怎么哭了?”凳妖瞧见他这副样子担忧地问。
却换来锐牙的一顿吼:“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我才不会哭,我是最坚强的小孩!”
凳妖愣在原地,眼珠委委屈屈地转着,泪眼朦胧,他抽抽搭搭地哭诉:“……我没有全家,你说话好难听,我以后都不要和你玩了。”
闲待春叹气,走到凳妖面前拿袖子替他擦鼻涕眼泪。
他哭得险些背过气,还是闲待春拿出肉干后才止住了哭泣,嘴巴嚼着肉干走了。
这里的孩子很凶,但更像是担心被人小看从而遭受欺辱,特意表现出来的一样。
但其实也和阿巽他们一样,爱哭爱闹,小脾气上来了比驴还倔。
闲待春远远看着他们在空地里玩耍,接着忙手上的事。
——
快行至诡妖城,天色暗了下来。
白宁杭拿出眼带递给游芳,“那诡妖城墙骇人,他们还小,别让他们看这些。”
游芳接过,刚要招呼园生,哪里曾想他们齐齐扑了过来。
“我要粉色!”
“蓝色,蓝色给我。”
“别抢黄色。”
游芳服帖整洁的衣裙瞬间被折腾得一片狼藉。
他微笑着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好一番闹腾,才让园生戴上了眼带。
可阿巽按耐不住好奇,就是想瞧瞧那城墙怎么样。
“繁大哥,要到了吗?”
他小手往前胡乱摸,抓了好几次空后才被一只大手握住。
“怎么了?”
阿巽把手抽了回来,讨好地笑笑:“没事就是问问嘛,要到了吗?”
“啊,快到了。”
“还有多久?”
“拐过前面那个弯儿就是。”
阿巽紧张地手心出汗,在衣服上擦擦,心里默默地估计时机。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掀起眼带的上沿,小心翼翼地往上拉。
诡妖城墙真的像白宁杭说的那样,有很多双很多双眼睛吗?
他期待地抬起头,表情当即僵在脸上。
没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只有一双眼睛,紫眸里映出他的脸庞。
“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
大手覆在阿巽眼睛上,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拉进归山繁的怀中。
“就这么想大晚上做噩梦?真让你看了这个,哭着找娘怎么办?”
阿巽憋屈地挣扎,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才老实。
——
“闲教习,他们多久到啊?”一只木马妖四肢僵直地跳了过来,跳到闲待春面前后,变作人形抱住他的腰。
“快了。”闲待春揉揉她的脑袋。
瓷宁说派了引路鸟去接他们,不出一刻钟就能到。
这些日子的教案、园生档案、账本都备好。
还有其他教习也在幼稚园门口等着见面。
园生们也没有回城主府,在楼里或是楼外空地玩耍。
“闲教习,闲教习!”有园生着急地从幼稚园里跑出来,“你快去看看,有人把里面摆放的花阵给弄倒了一半。”
闲待春忙跟着园生进去,肥大浓丽到几乎要滴出紫色的花朵倒了大片,盛载它们的瓷罐破了一地,和它们一块儿躺在地面。
这花是诡妖城唯一的草木,盛开在死物之上,它没有名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称谓。
闲待春一般叫它无根花,不是从土壤里长出来的草木,他生不出亲近之心。
他使用法术复原这片糟糕的花阵。
没有留心外面园生的叫喊。
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当闲待春整理好花阵,推开门扉出去的那一刻,在人群中心的清丽女子看了过来,脸上扬起了最灿烂的笑容。
闲待春呼吸一滞。
她高举起手挥挥,像是担心这么近的距离他看不见她一样。
宽大的衣袖落下,露出了她健壮的手臂。
她兴高采烈地喊:“待春,我们来了。”
不知为何,闲待春有点委屈。
——
白宁杭见过工程图,知道诡妖城的幼稚园很是庄重,可真的目堵之后才觉得瓷宁的确很有钱。
远远望着,五层的建筑,却比八层的建筑要大要宽。
牛车停在这栋高大的建筑前,等白宁杭等人全下了车,牛车立刻闪没影儿。
白宁杭看向立在幼稚园前的人群,都是陌生的面庞,神色疑惑中又有些许打量。
还有数十位诡妖园生仰着小脸,眼神非常不客气地扫视着白宁杭一行人。
见到他们的异样,霸天怯怯地躲在阿巽身后。
这让这些园生更加目露不屑。
白宁杭大大方方地招招手:“你们好啊,我是妖妖幼稚园的园长白宁杭!”
一听白宁杭自报家门,那些成人纷纷上前来招呼。
“白园长你好。”
“久仰久仰。”
……
而那些园生则是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记得她,她来过诡妖城这里好几次,城主姐姐很喜欢她。”
“她之前还给我拿了块糖果。”
“她身边那些小孩儿就是那边的园生吗?看着好弱哦。”
园生们窃窃私语,直到闲待春出来,他们齐刷刷跑到闲待春身旁。
“教习教习!”
可往日最温和的教习没有理会他们,他盯着前面的女子,眼眶似乎泛红。
像是要哭了一样。
白宁杭见到闲待春就是这样的感觉。
要哭了一样。
她开心地冲他招手,没管其他人的存在,三两步跑到他面前。
“好久不见,待春!”白宁杭拍拍他的肩膀,“你下巴更尖了,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
闲待春却低着头不肯说话,只手指绞着袖口。
袖口上,泪水晕染开来。
白宁杭忙将他推进门内,“我先和待春说些工作上的事,你们随意。”
归山繁冷笑一声:“就会这些把戏。”
苍原看了他一眼。
游芳挂起笑容,和这边的教习轻而易举地搭上话。
园生们……
其他园生缩在阿巽后面,只敢探出小脑袋。
锐牙也警惕地盯着他们。
双方接触地相当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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