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感受到的情感并不会改造我们,但是会让我们有那种想要改变的念头。所以爱并不能让我们不再自私,却可以令我们对此有所察觉,并让我们开始向往一个没有自私的遥远国度。
——《加缪手记》
(一)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和虎杖仁分别后在甚尔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家旅馆,大概是从前在东京生活过,甚尔对这里还算熟悉。
时间还算早,在甚尔懒洋洋地躺到榻榻米上的时候,我边给惠盖被子边和他说了一声:“爸爸,我下楼去看看雨哦,你在这里看好惠。”
甚尔睁开一只眼看我,这样的动作让他更像一只大猫:“雨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没见过东京的雨嘛。”我这样说。
他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但我知道这是他放行了的意思。得到了“许可证”,我很快就跑下了楼。
跟老板娘借了一把伞后,我独自在附近的街上走了一会。
小雨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大雨,雨水砸到地上变成转瞬即逝的花,路灯的光笼罩下来,水色的花晕开一片亮色。
街上这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伴随着咒灵也少了很多,视线内一片清净。
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我在这难得的清净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准备回去的时候,我碰见了一个男孩。
男孩独自走在雨中。他的步子很慢,以至于显得有些懒散,伞檐边缘被他压得很低,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近,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他抬起伞檐,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烟紫色的眼眸。
看着像是国中生。
我没有必要去过多观察一个陌生人,而且一直盯着别人看实在很不礼貌。正打算收回视线,却在收回目光的前一秒,看见了男孩冲我微笑。
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扭过了头,总感觉再转回去会很傻,所以我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旅馆。
伞的面料是速干的,抖落水珠后伞面很快就变得干爽,我把伞归还给老板娘,道谢后就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是甚尔已经不在旁边了,连带着惠也不见了踪影。我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大脑,拖沓着步子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中间,就听见甚尔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电视机嘈杂的背景音、以及另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我的赌运很差。”这是甚尔。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嗓音带笑:“巧了,我的赌运在众非酋里也是一骑绝尘。”
我有些莫名地又下了几层台阶,抬眼就看见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中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里啪啦地迸溅。
那个嗓音温和的男人严肃得好像在面临着总统选拔,掷地有声:“那么,甚尔君,来进行最终的决战吧!”
“呵。”甚尔嗤笑了一声,表情不屑,“我赌四号。”
男人立刻拍板,气势汹汹:“我赌一号!”
惠则在甚尔怀里指着电视机啊啊地叫。
我一头雾水地走到电视机前,上面是赌马赛的转播,被两个男人压中的两匹“黑马”正以一种堪称奇迹般的默契,稳稳地落在队伍最后方。最终,甚尔选手压中的4号以微弱的优势——输掉了比赛。
我困惑地看向和甚尔一起赌马的男人,他压的马明明比甚尔稍好一点,为什么还是一副戴上了痛苦面具的模样?
“因为他们比赛的是:谁会最终输掉这场比赛。”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语气无奈。我转头看过去,目光停留在他额前的一撮刘海上,觉得有点眼熟。
“你好,”黑发男孩冲我点点头,指了下那边正捂脸哀嚎的男人,“那是我爸,旁边那位应该就是你爸爸吧?我叫夏油杰,昨天晚上咱们见过的。”夏油杰友善地冲我解释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顺带一提,他们两个已经这样较劲了半个小时了——就为了证明谁更倒霉。”
我:“……”
倒霉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这居然也要比??
夏油爸爸从悲痛中脱离出来,然后看见了我,顿时两眼放光地、以一种奇快的速度蹲到了我的面前:“这!这是甚尔君的女儿吗!卡哇伊——”
夏油杰在一旁拼命抱着老爸的腰,心累地喊道:“老爸你冷静一点——这是别人家的小孩啊!会让人以为是变态的吧!!而且甚尔叔叔的眼神已经想要把你杀掉了啊!!”
我看了甚尔一眼,如果有背景板的话,甚尔的背景板大概是有黑色火焰升起的。
不过,跟这种人相处下去会变得不正常的吧爸爸……
“咳咳!”夏油爸爸在疯狂许久后终于冷静下来,矜持地起身整了整卫衣帽子,笑眯眯地和我介绍起他自己,“你好啊,我是夏油,夏油真吾,职业是漫画家,这是我的儿子杰哦。”
我沉默一会,扯出一个微笑:“……你好,夏油先生。”
“叫真吾叔叔就好啦,叫夏油的话很像我儿子欸。”
夏油杰:“爸爸……”
“好多人啊——欸?甚尔君?你也在这家旅馆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朝门口看过去,是虎杖仁。他看起来像是刚跑完步回来,额头上还有未落下的汗珠,琥珀色的眼眸很亮。
“真是缘分呢!”虎杖仁大步走过来揽住甚尔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甚尔拍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说:“孽缘吧。”
“哎?这位先生也和甚尔君认识啊,真是太好了!看来接下来的几天不会无聊了。”站在一旁的夏油真吾开朗地说,“我是夏油,夏油真吾。”
虎杖仁对夏油真吾好似一见如故,大声说:“我的名字是虎杖仁,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什么小学生介绍会吗……我默默退到一边,和同样沉默的夏油杰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总觉得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好过呢……
我再次看了一眼夏油真吾头顶上的数字。
他只比甚尔的死亡日期多了一年。
(二)
如果说夏油真吾和虎杖仁的热情像台风过境,那么甚尔则是台风眼里那点诡异的平静。吃过早饭后,我和夏油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一个喋喋不休地讲着冷笑话,一个兴致高涨地捧场,一个面无表情地偶尔在被cue到时随口应一声,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三个人真是莫名的契合呢。
“说起来,甚尔君是做什么工作的——那边那个玻璃杯帮我递一下,谢了。”夏油真吾说的口干舌燥,探身去拿水杯,卫衣帽绳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杀手。”甚尔随手把面前的玻璃杯递过去,头也不抬地说。
空气凝固了一秒。夏油杰的瞳孔微微放大,而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哇!超酷!”虎杖仁在旁边猛地拍了下大腿,“就像《这个×手不太冷》那样吗?戴着墨镜穿长风衣?”
甚尔终于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不,我更喜欢直接把人的脑袋——”
“爸爸他最近在玩杀手游戏啦!”我迅速打断,干笑着解释,"是、是那种真人CS之类的……”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被盯地直冒冷汗。
甚尔你在干什么——!!!
“原来如此!”夏油真吾恍然大悟,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纸,兴奋地说,“受我儿子的启发,我正在画一部关于杀手的漫画,主角就是个反英雄式的杀手——”
甚尔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我瞥了夏油杰一眼,他躲开我的目光,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但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夏油真吾兴奋地翻着草稿,“你看这个分镜,他在完成任务后恰巧赶上了一场大雨,转过街角后却看见了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然后他把手里唯一的伞给了它!”
“哇!超酷!”虎杖仁十分捧场。
这种剧情……我已经失去了吐槽的**,转头正好和夏油杰对上视线。
“叔叔是不是……名气不是很尽人意?”我委婉地询问了一下,夏油杰木着脸点点头。
“辛苦了,杰君。”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怀里的惠也跟着效仿,小手拍上夏油杰的肩。
夏油杰:“……”
他麻木地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六岁的女孩,心说你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啊喂!
明明你比我还小吧,为什么摆出一副比我大好多岁的样子!
(三)
当晚,旅馆的公共休息区。
夏油真吾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套将棋,兴致勃勃地摆在矮桌上:“来来来,甚尔君,仁君,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吧!”他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纸条,“输的人要抽惩罚!”
虎杖仁立刻凑过去,兴致勃勃:“哦?听起来超有意思的啊!”
甚尔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抬:“无聊。”
“甚尔君该不会是怕输吧?”夏油真吾笑眯眯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听说运气差的人玩将棋也会输得很惨哦,甚尔君。”
我看见甚尔的眼皮跳了一下。
五分钟后。
“将军。”甚尔面无表情地推倒夏油真吾的王将。
“不可能!我的‘绝对防御阵型’怎么会——!”夏油真吾抱头哀嚎。
虎杖仁在一旁撑脸看着棋盘:“甚尔君好厉害啊,明明是第一次玩……不过真吾君,你的‘绝对防御’刚刚好像被一步突破了哦?”
夏油真吾:“……”
他咬牙切齿地抽了张惩罚纸条,念道:“‘用最帅气的姿势说最羞耻的台词’……可恶啊。”他直接把纸条揉成一团丢到一旁,“才不要干。”
“愿赌服输啊真吾君!”虎杖仁拍桌。
甚尔也眯眼看着夏油真吾。
于是在二人的注视下,夏油真吾勇敢地克服了自己的羞耻心,猛地站起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撩了下额前的碎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今晚的月色真美,美丽的小姐,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空气凝固了两秒。
虎杖仁:“……噗。”
甚尔:“……呕。”
夏油真吾面无表情地坐回去,顺手抄起桌上的橘子砸向另外两个人的脑袋。
另一边,我把头埋进惠的小肩膀上,麻木地说:“……好油啊。”该说不愧是“夏油”吗。
夏油杰:“……”
他真是不想承认那是他爸爸。
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夏油同学如是说。
是三人组。
大概是四人组,还有一位爸爸角色我在考虑要不要端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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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东京·我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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