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禾心头猛地一震,在审讯室阴冷惨白的灯光下,他死死盯着远山绪那张扭曲的脸。
这个先前被他视作有勇无谋的莽夫,此刻眼底翻涌的阴鸷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原来对方精心编织的阴谋网,早已将他和明月诚困成了待宰的猎物。
刚被抓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认为,对方只是因为校园着火事件闹得太大,知道的人太多,造成的社会影响太恶劣,如果抓不到嫌疑人就根本无法平息民愤,甚至可能会造成动乱,才不得不随便抓一个人顶罪,而曾经发表过“不当言论”的他自然就成为了那个最合适的替罪羊。
现在,他恍然大悟,远山绪此举根本就不是为了回应人民群众的诉求,而是想要借助他这个和明月诚有过密切交往的人,把这场事件栽赃到他和明月诚的身上,让他们成为民众心中十恶不赦的罪人,远山绪则坐享其成,不但能够借助自己“高效处理社会事件”的能力得到人民群众的普遍认可,还能顺便除掉和自己意见不统一的政敌,成为永绪国唯一的掌权人。
甚至于,这场“意外”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远山绪牺牲了数百条鲜活的生命来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维护住自己在永绪国唯一至高无上的地位。
“用无辜者的鲜血为自己登顶权力巅峰铺路?这可真是无耻至极!”
若不是对方完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夏子禾简直都要称对方一声“天才”了。
“怎么,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明月诚指使你烧掉学校的?回答我!”
远山绪神色愈发狰狞,简直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把夏子禾撕成碎片。
“首先,烧掉学校的不是我,我这个人行的端立的正,从来都不会干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其次,你不要想着把我当作所谓的证据去陷害明月诚总理,他向来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人民群众都可以为他作证,就算你指认他是导致学校失火的凶手,民众也根本不可能相信。”
"民众?"远山绪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你以为民众在乎真相?他们要的不过是个发泄怒火的靶子!更何况,我是这个国家的领袖,我说什么是真相,什么才能是真正的真相,我告诉人民群众谁是凶手,他们就会认为谁是凶手。"
说着,他猛地扯住夏子禾的头发往后拽了几下,在对方吃痛的闷哼声中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就因为你和明月诚走得近,就因为你当着几十个同学的面说过他的好话,就因为你说过他比我更适合当总理,只要你承认是他主使,他就跟这场火灾脱不了干系。"
“那又怎么样?我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会跪着苟活,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这种肮脏龌龊的小人站在一起的。”
“是吗?”远山绪嘴角处挂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认罪了?”
“黑的说不成白的,真的说不成假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承认我从来都没有犯下过的罪行?更何况,谁知道学校的那把火是不是你自己放的呢?”
“行啊,那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见到自己的老底被揭穿,远山绪感到更加愤怒。
他起身时故意踢翻脚边的水桶,水花溅起,洇湿了夏子禾的裤腿。
他缓步踱向墙角的铁架,上面整齐排列着烙铁、皮鞭、竹签,有的表面还凝结着暗红的污渍,看上去就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站在一排排刑具面前,远山绪阴冷的目光上下扫动着,最终定格在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刮刀上面。
当他握住那把寒光四射的刮刀时,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出现了泛白,他尝试着在空气中挥了挥那把刀,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弧线。
“夏子禾,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如果你及时认罪,我不会为难你,等到风头过去之后,我就会放你回家。
你想想你的妻子,你的女儿,如果你就这么死在这里,她们该有多难受啊!”
“……”听到对方说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夏子禾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泪,从前那段平淡而温暖的生活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
他想起每天上班出门前,女儿低头为他系鞋带的可爱模样,想起妻子将温热的便当塞进他怀里时温柔的眼神,想起自己因为担忧母亲的病情而悄悄抹着眼泪时,女儿给予他的温暖拥抱。
那一刻,他的意志出现了些许的动摇,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回家,他想要和自己的妻子女儿团聚,这自然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的正义感和责任感终究还是战胜了一直牵绊着他的儿女情长,他想着,如果自己认罪了,自己是能够活下去,是能够继续拥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那么明月诚呢?他的人生,他的家庭,他的一切,都会被一句轻飘飘的谎言给彻底毁掉了。
夏子禾是个有良心的人,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去栽赃陷害别人,他愿意始终坚守着正义,哪怕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坚决不会认罪的,你不要拿我的亲人要挟我,如果我的妻子和女儿知道我为真理而死,她们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远山绪愈加恼怒,整个人都显得气急败坏起来。
远山绪彻底失去耐心,猛地揪住夏子禾的头发往后扯,另一只手的刮刀已经抵住他的大腿。
夏子禾本能地挣扎,却只听见"嗤啦"一声,那是牛仔裤被利刃划开的声音。
当冰冷的刀刃贴上皮肤时,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剧烈的刺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刮刀沿着肌理狠狠划开,鲜血瞬间浸透了裤管。
远山绪像个发了狂的屠夫,手腕不断来回锯动,直到创口外翻出白生生的骨头。
夏子禾死死咬住嘴唇,任由铁锈味在口中疯狂的蔓延着。
恍惚间,他看见远山绪扭曲的面孔与记忆中女儿天真的笑脸重叠,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孩子们的哭喊,此刻竟与自己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我……我不认罪,告诉你吧……明月诚要比你胜过千倍百倍,他要是真的下了台,你的总理之位根本就坐稳不了多久……”
这是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留给远山绪的最后一句话。
“明月诚……,又是明月诚,他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汤,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给他卖命?”远山绪气愤不已,对于权力的渴望,此时已经彻底了掩盖明月诚曾经对他的知遇之恩。
夏子禾在审讯室里被折磨了三天三夜,他的衣服全都被撕碎扯破,变成了一堆挂在身上的碎布条,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布满了皮鞭和刮刀留下的伤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鲜红和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开春时的蔷薇花一样,肆无忌惮的在他苍白的躯体上蔓延着,渲染着一抹无奈而悲壮的色彩。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打算认罪。
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远山绪感到有些为难了,他想着,如果夏子禾不愿意在认罪书上签字,那么自己就算把对方折磨致死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没法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也没法把明月诚彻底拽下水。
终于,远山绪还是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他让自己最信任的两名手下,去到夏子禾家里,把他的妻子和女儿绑架了过来。
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被五花大绑着扔进审讯室,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夏子禾不由得强撑着自己对着远山绪的方向大声喊叫着。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摆布我一个人就算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是无辜的!”
“是啊,她们是无辜的,碰上你这个罄竹难书的有罪之人,恐怕是她们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了吧。”远山绪冷笑一声,“只要你在认罪书上签字,我就会放过她们,要不然,你们三个谁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审讯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夏子禾何尝不想继续着自己对真理和正义的坚持,可是对方的手段,实在是既高明又无耻,他竟然用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作为筹码,强迫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犯下过的罪行。
他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受到牵连,也不希望自己的挚友遭到诬陷,可是,他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这道选择题,似乎并没有一个真正正确的选项。
无论如何,总会有一个不该牺牲的人牺牲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这也许正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剧所在。
最终,夏子禾还是选择了在那张认罪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此换取自己妻子和女儿的平安。
在那份由远山绪团队起草的供词里,他"承认"因不满政府政策而故意纵火,"承认"受明月诚"指使","承认"对942条人命毫无悔意。
墨迹未干,他就被拖回牢房,等待他的将是公开审判的"正义"。
“她们是无辜的,求你们不要伤害她们。”
夏子禾的妻子和女儿平安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和自己的亲人相见了。
他在认罪之后,就被远山绪当成了一个已经被彻底榨干利用价值,但又存在着一定安全威胁的废物。
远山绪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甚至有几分多疑的人,他绝对不可能把这个可能会对自己将来的统治产生威胁的人就这么放走。
对于远山绪来说,处理“废物”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彻底消灭,让他彻底人间蒸发,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很快的,监狱中的夏子禾就“畏罪自杀”了,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人们恐怕也不得而知了。
而此时,远山绪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中那张沾着血的认罪书,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知道,扳倒明月诚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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