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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玉瑾(下)

1926年3月25日,也正是静嘉玉瑾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她终于有了逃出这座监狱的机会。

然而,这结果却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一天夜里,伯父和伯母家的那一栋小楼不知为何突然着起了一阵大火,而当时的一家三口全都沉浸在睡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伯父是第一个醒来的,当他意识到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和妻子的房间已经几乎被不断向上喷涌着的白烟给填满了。

“醒醒,快醒醒,家里着火了!”伯父连忙摇醒睡在自己身旁的妻子。

“哎呀,不好,玉瑾还在她的房间里呢!”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伯母听说家里发生火灾之后,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养女。

“咱们得快点去救她,要不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那……咱们放在床底下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还废什么话,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此时的静嘉玉瑾,也已经被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喧嚣声惊醒,她醒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自己的房间了。

“救命,救命!”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她担心伯父伯母会选择自顾自的逃生,把她留在这片可怕的火海之中。

“别怕,我们来救你了!”伯父的声音在房间外骤然响起,静嘉玉瑾第一次感受到,平日里那令人厌烦的严肃语调竟然在今天晚上变得如此悦耳动听。

是的,伯父伯母不会抛弃她,更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伯父顾不得燃烧的越来越狂放的火焰,径自冲进了静嘉玉瑾的房间,抱起她就冲了出去。

到了房门口,静嘉玉瑾以为他们终于能够逃出生天了,没想到,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整栋房子已经开始出现了坍塌的迹象,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伯父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把玉瑾推了出去,自己则和妻子一起被坍塌下来的屋顶砸倒,永远的困在了这片火海之中。

玉瑾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她听见里面传来经文燃烧的噼啪声,还夹杂着伯父最后一声嘶吼:“别回头……,快走,快走……”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很远,背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一场终于烧尽了所有荒谬的、惨烈的告别。

自由终究是来了。可当晨曦漫过她沾满黑灰的脸颊,静嘉玉瑾望着化为焦土的废墟,忽然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重量。

这份所谓的“自由”,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一直以来,她对伯父伯母的感情都是相当的复杂,她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恨还是爱,也分不清他们究竟是自己的囚禁者还是守护者。

在教义的裹挟之下,她被迫每天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被迫忍受着身体上的饥饿和精神上的控制。

然而,她的伯父伯母又何尝不是这种糟粕思想的受害者?

他们并不愿意刻意去伤害某个人,也没有什么过于难以启齿的出发点,他们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维持那个在外人眼中荒谬至己的狂热信仰。

并且,静嘉玉瑾能够感受到,伯父伯母是真正爱她的,和她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父亲不一样,只不过这份所谓的爱,也在封建迷信糟粕思想的冲刷之下,变得畸形了。

她怨恨着他们对自己的控制,却又感念着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更感怀于他们甚至愿意以牺牲宝贵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她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用糟粕思想为她打造出坚不可破的牢笼,却在牢笼崩塌时,用血肉之躯为她铺就生路。

只凭这一点,那份原来还在爱恨之间摇摆不定的复杂情感终究还是偏向了“爱”的那一端。

“是的,他们爱着我,我也深深地爱着他们。”

很多年之后,当远山绪偶然间问起她如何看待童年时期的那段经历时,她给出来的,仍然是这个坚定的答案。

在伯父伯母牺牲在那片火海之后,静嘉玉瑾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她不愿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作家的地方,不愿面对那个为了还赌债把女儿当做商品出售的缺德父亲,也不忍心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在寒冷和饥饿之中流泪。

“对于我来说,那个地方,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家了,自从我的父亲把我卖掉的那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了。”

静嘉玉瑾是一个生性要强的人,她不擅长于干那些通过“卖惨”“哭穷”等方式换取他人同情的勾当。

她想着,自己有手有脚,能认字会干活,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打工也比坐在街头要饭强。

才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静嘉玉瑾就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在纺织厂当一名女工。

在那个年代,工厂为了节省成本,雇用童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稀奇事,甚至于,十二岁的静嘉玉瑾在一众孩子中已经算是比较年长的了。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吃住都在工厂里面,每天吃的是米粒能数的过来的“稀粥”和几片菜叶子飘在水上的所谓的菜汤。

住宿环境显然更加恶劣了,一间狭小的棚屋里竟然能横七竖八的塞进去二十多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刮风天漏风,下雨天漏雨,所谓的床单和被褥,不过只是几片不知道被用过多久的,破损发黑的旧草席。

正是在这个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静嘉玉瑾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

她用着极其细腻的笔触,书写着自己和工厂里其他童工所经受的苦难,叙述着每一个人曾经的遭遇与被迫来到这个吃人地方的原因,从她笔尖流淌而出的文字,极其具有真情实感,让人读之无不动容。

直到有一天,她藏在枕头下的文稿被前来检查卫生的领班发现,那领班没比她大多少,看上去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你这是什么东西?”领班的语气有些严肃,她向来以这样一种不苟言笑的模样示人。

静嘉玉瑾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认识这么多字?”领班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刚刚“抄检”来的文稿,神色也从刚刚的严肃变成了现在的惊异,“这里面有的东西我都看不懂。你说,你认识这么多的字,为什么还跟我们这帮人混在一起,你去上学多好啊。”

“我要是有机会上学,也就不会来这里了。”静嘉玉瑾苦涩的笑了笑,“我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事物,我只能自己养活自己。”

“原来是这样,”领班冷若冰霜的脸上骤然掠过一抹同情,“你待在这里实在是太屈才了,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

原来,这领班的家庭背景也不一般,虽然她的父母一开始都是普通的工人,却也通过不断锤炼自己,提升工作能力当上了工厂的车间主任,也算是个小领导了。

并且,她还有一个叔叔是出版社的高层领导,出版社招多少人,招什么人,全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个叔叔和她们家关系非常好,三番五次地想要给自己的侄女介绍工作。

“等你家孩子初中毕了业,就能来我这里工作了。”

然而,这个领班却天生不爱学习,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一些相当简单的小学内容,其他学生一听就会,她却听了三遍五遍都无法真正理解,别的孩子都能熟练的背诵古诗词了,她却连古诗里的字都认不全。

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学习这条道路,刚念完小学就进厂打工了,并且通过父母的一点关系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当上了领班,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年了。

见到她在学习这方面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她的叔叔也不再提给她介绍工作的事情了。

然而,不知为何,领班虽然知道自己在学习这条路上根本走不通,却相当尊重甚至是崇拜其他能够学习好的人,并不会对他们表示出轻蔑或是嫉妒的负面情绪。

在她看来,那些人分明就是在走着自己曾经想走却又根本走不了的路,静嘉玉瑾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在领班的推荐之下,静嘉玉瑾顺利进入了出版社工作。

这里的环境,比原先那个纺织工厂要好上千倍百倍,没有在空气中狂乱飞舞着的粉尘,没有堆积在一起仿佛能把自己淹没的棉絮,也没有宿舍中几乎是随处可见的飞虫和老鼠。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干净,整洁,充满着似乎无法打破的秩序感,这正是她最喜欢的一点。

静嘉玉瑾在出版社的工作,说穿了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循环。

每一天,静嘉玉瑾的指尖都要在堆积成山的校样纸上划过,重复着核对标点、修正错字的机械动作。

油墨味混着陈年纸张的气息,在空气里凝成仿佛一成不变的规则。

她要数清每行的字数是否合规,要确保引文注释的格式分毫不差,连行距的宽窄都不得不按照标准手册进行校准,每天的工作枯燥得简直像是在数窗棂上的雨滴。

然而,她偏偏就能从这公式化的日子中品出特殊的滋味,每一天重复的工作,对于她来说像是一场场隐秘的修行,那些被规训的过往,竟在此刻化作了与文字共处的耐心,让这枯燥的日常,成了她与世界温和对峙的方式。

静嘉玉瑾十三岁那年,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降临了她所在的那家出版社。

那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衣着简朴,不施脂粉,看上去却是相当的有精气神,她双手抱着一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能出版书籍吗?”说着,那妇人把手中的包裹放到台面上,小心翼翼地解开包在外面的红布,露出里面一叠厚厚的文稿。

“请问您要出版的是什么,小说?诗集?还是您的自传?”前来接待她的静嘉玉瑾礼貌的询问道。

“是我母亲的自传,还有我父亲的格言集。”

“您的父亲和母亲是?”静嘉玉瑾似乎明白了对方这个看上去衣着简朴的人实际上来头不小。

“你可能听说过他们,其实没听说过也不要紧。我的父亲是陵山国前任领导人李昭旭,我的母亲是和他同一时期的宣传部长江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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