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玛丽安娜至今仍不敢相信——
那个卑猥的继父安东尼奥,自从对吉雅失去兴趣后,竟然把目光转向了养女。如果她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姑娘,恐怕早就遭了毒手,甚至可能被强迫生个孩子,好让他彻底控制她的人生。
“老混蛋…”
她嘴上不轻不重地骂一句,心里却时刻绷紧神经。
随着年龄增长,安东尼奥越来越频繁地“光顾”她的房间,眼神朦胧、表情暧昧地打量她的床铺、衣物,甚至鞋子,美其名曰“喝醉了走错门”。
——如果他那双脏手敢碰她的东西,她发誓一定会砍下来喂狗!
到了最后,玛丽安娜连在床上睡觉都觉得不安全。每晚她都躲在衣橱里屏息凝神,还用一把椅子死死抵住房门,直到确认继父的鼾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才敢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某个慵懒的午后,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玛丽安娜的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刚从午睡中醒来,还沉浸在朦胧的睡意里,突然——
床幔边立着一个陌生男人!
玛丽安娜的心跳瞬间停滞。
这个陌生人是什么时候闯入她的房间的?!
玛丽安娜的心猛地一沉,她迅速坐起身,被子紧紧攥在胸前。此刻她前所未有地希望迪亚哥就在身边——那个总能用灿烂笑容驱散她所有不安的金发少年。
“我来找安东尼奥先生。”
陌生人笑眯眯地说,一双灰眼睛却像毒蛇般在她睡衣领口游移。他约莫三四十岁,面相狡黠,浑身散发着市井流氓的痞气。
“他…他不在这里。”玛丽安娜强装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男人“哦”了一声,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房间,最后落回她苍白的脸上。愤怒还未升起,一股寒意已抢先窜遍全身,她像被天敌锁定的青蛙,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看起来很害怕,小姐。”男人轻佻地歪头,“别担心,我只是来找安东尼奥先生的。”
玛丽安娜问他,是为什么事找父亲的?
那人说,对方曾找过他放债。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这个可疑人物身上,以至于起初根本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并不接这个茬,而是更在意自己当下的人身安危。
“我叔叔马上就到,”她急中生智,勉强挤出笑容,“父亲也该回来了…您要不要去客厅等?”
这句漏洞百出的谎话居然奏效了。男人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退向门口:“那我改日再来找桑德雷利先生。”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玛丽安娜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发现床单已被冷汗浸湿一小片。
——什么叔叔?她根本没有叔叔!
直到此刻,玛丽安娜才意识到,在对峙的全程中,自己的心跳有多剧烈,紧攥床单的指节又有多用力。
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果迪亚哥在的话,一定会像小时候保护她那样,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
玛丽安娜蜷缩在窗边,欲哭无泪地抱紧双臂。
愈是彼此分离,她才愈发现,原来自己所求不为其他;她怀念的是那个笑容羞涩的俊俏孩子,她怀念的是他们一起相伴的时光,记得有一次分享一罐果酱,由于找不到勺子,他们便将就着用手指抠挖,而后二人互相抹到对方脸上嬉笑打闹。
那时迪亚哥才十二岁,他们偷偷撬开厨房柜子,找到一罐珍藏的草莓果酱。因为找不到勺子,那个小混蛋竟然直接用手挖了一大坨,然后——
“玛丽!看招!”
黏糊糊的果酱准确糊在她鼻尖上。她尖叫着反击,两人在厨房地板上滚作一团,把果酱抹得到处都是,最后被吉雅太太罚擦了一星期地板。
可那时候,连惩罚都是快乐的。
玛丽安娜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分离愈久,她愈发清楚地意识到——
她怀念的不是果酱,而是那个会为她偷果酱的少年。
陌生人的离开并没有让玛丽安娜的心情好转。
她像只被雨淋湿的猫,蜷缩在四柱床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鹅绒被的边缘。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迪亚哥大清早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没有他故意把门摔得震天响的恶作剧,更没有他趴在窗台上喊“玛丽,快看这只蠢鸽子”的吵闹声。
孤独与不安如水般漫上心头,将她包裹。她开始不可抑制地怀念起那个“臭弟弟”在家的日子,往日的欢声笑语此刻仿佛都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她终于意识到,迪亚哥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弟弟,更是她生活中的重要支撑。
“我竟然开始想那个小混蛋了…”
玛丽安娜把脸埋进枕头,深深吸了口气。枕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风信子香,那是迪亚哥上次偷偷塞给她的洗发精的味道。
晚上,她心事重重地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阳光刺眼得像个不怀好意的窥视者。玛丽安娜赖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结果在镜子里看见自己额头上冒出的两颗红痘(不是蚊子包)时,差点把檀木梳子摔出去。
“我竟然变丑了?”她惊恐地戳了戳那两颗罪魁祸首,“今天完全不想出门了…”
更糟的是——
1. 姨妈已经推迟了十来天(这绝对是被烦心事气出来的)
2. 小肚子莫名其妙鼓了起来
3. 看什么都烦
此外,她变得对自己身上的变化格外敏感,并且老是担心是否会有变态如那一晚一样擅自闯入房间。看来焦虑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状态了。
玛丽安娜慢吞吞地解开衬衣纽扣,盯着镜子里略显圆润的腰线发呆。
“我是不是…胖了?”
没错,她的身形略微发福——也是在不知不觉间的,虽然身形没有太大变化,连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四肢没有以前轻盈,也更意志低迷、懒散了。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老了十多岁,哪像十八岁的人呢?
她也讨厌刺目的日光,讨厌一切打扰自己的杂音。面对镜子,她慢慢解开衬衣的纽扣,下腹完全袒露出来。小肚子有点鼓起来了,这是她经期水肿的正常现象…可联想起安东尼奥,尤其当她联想到那些和性搭界的暴力的事物,便不寒而栗。
一种消极、荒诞的隐忧弥漫在她的心间。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冒出来,安东尼奥那张油腻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有他那些令人作呕的“教导”。玛丽安娜猛地捂住肚子,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些不洁的联想。
玛丽安娜直犯恶心,紧紧捂住她的肚子,她不想让这个想法持续折磨她的意志。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些丑恶的事物与自己并无关联,可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受到玷污了呢?
“真该死,它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她喃喃自语。
忽然,玛丽安娜惊恐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她神经质地冲向房门,再三确认门锁是否牢固,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重重地叹息一声。
夜幕降临后,玛丽安娜盯着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发呆。
“事到如今,还要继续靠这个入睡吗?”
玻璃瓶里的小药片像一群嘲笑她的白色小鬼脸。她突然一把抓过瓶子,用力扔进垃圾桶——
“咚!”
“我才不会屈服!”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宣布,“我可是玛丽安娜·桑德雷利!”
她是个身心健康的女子,不论遇到什么,她都不可能软弱,不会被坏人同化!
但帅不过三秒,她就泄气地抱住膝盖。
如果迪亚哥在就好了…
是的,至少她的处境就不会这么糟。虽然她不想依赖这个弟弟,但目前家里并没有可靠的主心骨,而她时常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急需抱团取暖。
这个念头像只调皮的小老鼠,悄悄啃噬着她的理智。没错,那个金发少年虽然烦人,但至少能让她——
1. 忘记安东尼奥的存在
2. 每天被迫运动(追着他满院子跑也算!)
3. 有人陪着吃夜宵(然后互相甩锅是谁先提议的)
玛丽安娜把脸埋进迪亚哥落在这里的外套里,深深吸了口气。
——全是阳光和马革的味道。
干脆,就像过去一样给他写封信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像是一只被困在蛛网里的小虫,挣扎着,却越缠越紧。
已经多久没提笔写信了呢?
在这个电报和各式电话兴起的时代,写信似乎成了一种古老而奢侈的表达方式。可那些用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字迹,带着写信人的体温和心跳,能打破维度和时间的壁垒——其实和面对面沟通其实没什么两样。
她轻轻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沓泛黄的信纸,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翻阅过无数次。
玛丽安娜记得,自己把迪亚哥寄来的信都妥善收在一个小箱子里。和很多朋友的通信也是这样。虽然现在可以打电报,但她想说的话,怎能用三言两语概括?
过去几年,那个臭弟弟寄来的信攒了厚厚一沓。每封长短不一,但哪怕是最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会认真读完,然后不由得会心一笑,思考怎么回复才更有趣。
那些信里,有他在训练场上的趣事,有比赛中遇到的挑战,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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