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的手啊,太黑了吧”
宋屿不断用石头碾碎白药说可以用来止血的草药,一边说道。
白药额上冒出薄汗,嘴唇紧抿着,双手死死按住那人的出血口,大量温热粘稠的血液慢慢溢出她的指缝。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刺伤,更像是被撕扯出来的伤口,她回想起第一次被“新娘”攻击时,她那狰狞的面孔和自己手臂上永远不能恢复的伤疤,就已明白少年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
“见你模样不过**岁,对这血腥场面和医治之事为何如此熟稔?”
白药暗下神色,淡淡开口。
“我其实已经十一了,只不过是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营养不良……至于这医术,我家以前是开医馆的,但自古以来哪有女子行医,抛头露面。所以医术是我偷学的。”
“不过事实证明,学医是对的,我活下来了”
“ 新娘”娶亲来的突然,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一开始那“新娘”还没这么正大光明在街上胡乱杀人,她也只会专挑落单之人,遇女杀之,遇男就问。
极乐黄泉。
若选“极乐”,她会说“令人反胃的淫棍,该杀。”
若选“黄泉”,则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更该杀。
无论哪种,皆是一“死”字。
死的人多了,官府就不能再用[失踪]这样的借口搪塞百姓,而是转过身来对外宣称城西边有人感染瘟疫,疫疠横行,死伤惨重,接着就是全街封锁。外面的人不会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出不去。
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里面的根本不是瘟魔,而是杀人魔。
不过又有谁在乎呢?三六九等之风哪哪都有,在存活资格上,“新娘”是三,城西边百姓是九;在权利地位上,城北边是三,城西边还是九。
在他们发现“新娘”仿佛通人性般只在城西边玩这种变态的狩猎游戏,真的[瘟疫]就开始传播了。
通往天堂的路径被恶魔阻死,任真正的天使如何撕心裂肺,他们也只顾寻欢作乐,一切就像说好了那样。
可怜那西边百姓的百姓,望着以民为本筑起的森严高墙,将他们彻底的推进死亡的边缘。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宋屿面对这种情况,一向不知如何处理,也只好暂时将自己的嘴巴缝好。
“可以了,给他上吧”
一语打破寂静,白药应了一声,接着用手臂在脸上胡乱蹭了两下。
接过宋屿递来的草泥,放在干净的白布上,用力的按压那人的出血口,最后再用绷带绑扎好。
宋屿看着白药忙碌的双手,不禁出了神,出口问道。
“你知道街上那‘新娘’娶亲是怎么回事吗?”
她听后轻轻摇了摇头说。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一些老人说,我们西边以前有一个心思歹毒的毒妇,费尽心思毁别人前程,还杀了自己的孩子。坏事做尽,就连老天也看不下,把她给收了。但她叫什么,却没人敢说。”
宋屿听这,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你是为什么下的山,是世主已经诞生了吗?”
白药突然想起来什么向他问道。一开始她见宋屿并未携带“陌上尘”,两手空空的,就猜测他应该是被逐出师门的那一个,而之所以她如此肯定宋屿不是单纯的下山游历,也是因为听说了他的传奇故事。居主基于对印水涯周边父老乡亲的人身安全的保障,肯定不会随便放他下山。
“嗯…对啊,选出来了,是我。那菜刀太懒了,不想下山。所以我就先下山替你们收了那妖孽”宋屿两手一摊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白药听后不免有些震惊,心里暗说道:不是还有位谢大人吗?听说这位谢大人温文尔雅,办事可靠,也是十分聪颖,怎么就会选上了这小魔王了?
宋屿看着白药疑惑的神情,嘴角开始上扬却又硬生生的按了下去,一脸正经继续说。
“哪里有水呀?给这人擦擦脸”
白药被这一句叫回了神,呆呆的指着身后。
“后面有一桶水,你打一些来吧”
水打来后,宋屿拿着抹布沾了下水,开始帮那少年擦脸,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看清他的脸。
在这人扑到他身上时,温热的血液就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们才发现他身负重伤,于是赶忙把他抬到床架上帮他包扎,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待脸上血迹被擦拭干净,宋屿先是一愣,然后又用手肘碰了碰白药。
“哎,白药,我们好像救了个值钱的”
白药闻声抬头,见那公子的面容也是一愣,然后立刻说道。
“好美!”
如果刚才看到的那“英雄”算半个身子的漂亮哥哥,那么这公子就是整个身子的漂亮哥哥。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出水芙蓉也可形容男子。那少年肤若凝脂,皮肤白皙,五官俊朗又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此时受了重伤,眉心微皱,嘴唇苍白毫无气色,更引人怜惜。
“这是哪家千金啊?耳朵上还带块玉,肯定不是城西边的。”
宋屿瞅了一眼少年右耳上的耳饰,晶莹透亮的珠子下方吊着一块洁白的玉牌。
“是少爷吧?”
白药无语,不禁思考,这真的是世主吗?怎么感觉从内到外都透露出一股不靠谱啊。
“咳,咳”
似乎是两人太吵,床上的人轻咳两声,慢慢睁开眼。
见人醒了,白药小跑过去,趴在床边,像个小大人似的询问道。
“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少年脸色苍白,声音沙哑开口。
“好多了,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刚说完,颈后就伸过一只手来,将他的头稍稍抬起,唇碰到杯沿,被灌进一些水 。
“喝点水”
温水滑过喉咙,整个身体都变暖了。
“多谢”
“你可知是谁伤了你?”宋屿问道。
他长睫低垂,手放在仍然刺痛的伤口上,语气冷淡却又带着颤音,像是后怕极了。
“是‘新娘’”
果然如此,白药抓紧手臂,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又是何人救了你?”宋屿追问。
少年“如实”答道
“是一位顶着油纸伞的少侠,他看到我被那‘新娘’攻击,便出手相救,与‘新娘’开始缠打。我就趁乱跑了出来。”
“我就知道,他定是个武林大侠!”
宋屿对于自己识人的本事感到自豪,笑嘻嘻的说道。
“你不是城西边的人吧,知道这里如此危险,为什么又要来?”
白药并未理会,而是继续问道。
她看了他戴在耳朵上的耳饰,成色很好,价格不菲。
“我是城北边许府家的公子,之前和家里兄弟姊妹打赌输了 ,本想偷跑来城西边待一夜就走,谁料遇到这一遭。”
城北边许府就只有一家,她对那倒是有印象,之前随父亲去那送过几次药。
这许府在整个南州城可谓是家家户户拿来茶余饭后的谈点。那家老爷是个沾花惹草的,到处下蛋,光妾室就养了不下十五个,儿女子嗣更是多得够写满一本族谱。
不过也尽是些欺软怕硬,只知玩乐的无能纨绔。她怎么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位玉树兰芝的谦谦公子?
“敢问名讳是?”白药试探地问了一下。
“许梅花”
扑哧!“许…许梅花!哈哈哈,这名,这名字甚妙啊!”
宋屿一只手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肩膀却在轻微抖动。
“这名字怎么了吗?”
梅花语气仍然平淡,眼神清澈中带着困惑,似乎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如此少年,取的名字却是梅花,取名的人脑子是抽了吗?
“没事没事,很好听!”
宋屿止住笑声,十分认可的点了个头,或许觉得还是不够,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嗯!很好听!
突然,窗外轰隆一声,顷刻间就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门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断续声响。
白药看着宋宇一本正经的说好听,心里想道。
小心遭雷劈。
“天色不早了,再聊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梅花姐…哥哥毕竟还受着伤,先休息吧”
差点叫成梅花姐姐的白药有些尴尬的说道。
二人齐声说了好。
床铺留给伤者,宋屿他们就从一旁扯了些干草垛,再用衣服一盖,凑合睡着。
床前生了个柴火堆,用来御寒。雨声淅沥,柴火温暖,一夜无梦。
许梅花就是景瓷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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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疫疠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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