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斜川挑了挑眉，她很早就离开了家，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她笃定自己没见过眼前的这个人。她打量着纪令音，半晌后，勾唇一笑道：“恩，我姓程。”
纪令音冷静了下来，她护着傅映云往后退了一步，紧盯着程斜川。喊出那句话只是一时冲动，此刻可以笃定这个女人跟老师有关系，可是之后呢？当初老师并未说太多的过往，她要现在去追根刨底，找出真相吗？纪令音的念头转了一个大圈，想到了基地里传出的消息，她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细线，冷声道：“你们是六翼星盗！”
“不，请叫我们启明。”程斜川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六翼星盗团有两支队伍，可是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如今被人唾骂的是长庚，并不是他们启明的人。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找人。”程斜川慢条斯理地开口，她望着纪令音，笑了笑道，“是你们基地抓了我的同伴。”
纪令音冷嗤了一声：“是他强闯基地。”
“ok。”程斜川比了个手势，问道，“那你们要什么补偿？”
纪令音没有答话，仍旧是警惕地盯着她。
程斜川望着纪令音思忖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得找个人替我背书？”
纪令音听见她的话浑身汗马直接竖起，往往透漏出大信息都是要杀人灭口的前兆！
程斜川没有管纪令音，她垂眸在自己的终端上操作了一番，片刻后前方出现一道光屏，里面缓缓地显示出一个女人的面庞。“我是替姜家来的，听说小少爷在这边。”程斜川清了清嗓子。
纪令音皱着眉头，她不认识那光屏上的人。就在她深思程斜川的话后，手臂上忽然攀上了一股力量，其力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纪令音转头去看傅映云，发现她面色苍白，眸中惊愕、迷茫、困惑等诸多情绪交织成了一团。
“什么事情？”女人的全息影像成型，传来的声音很是冷然。
程斜川眸光流转，笑容戏谑：“请你跟小辈解释解释，我可是为了小姜来的？”
女人有片刻沉默，并不太明白程斜川说的“小姜”是谁，半晌后她看到的景象缓缓扩大，将纪令音和傅映云二人都囊括在内。在女人的面庞上，除了“烦躁”“无奈”之外，又多了新的情绪，那副表情，与傅映云如出一辙。许久之后，她才叹了一口气道：“你在这儿啊……”
纪令音狐疑地望着傅映云。
傅映云握着纪令音的手再度加重，她咬了咬下唇，沉声道：“母亲。”她不明白，母亲怎么会给星盗有牵连？那么姜陈言呢？又是怎么回事？是不同的星盗组织？她的脑中一片乱麻。
傅映云这话一出，全息影像瞬间消失不见。
纪令音有些惊愕，她望着傅映云，神情复杂。
程斜川先是愕然，片刻后回过神来，她打量了傅映云一阵，勾唇一笑道：“原来如此。”她知道姜原有一子两女……倒是没想着在这里遇见一位，蓝星不是有传言说纪一城被张集的人偷袭，这位不知所踪，早已经尸骨无存了么？她的心思收敛起，又转到了沈舟的事情。她耸了耸肩，开口道：“这下可以证明我并无恶意了么？”
傅映云没有应声。
纪令音眼皮子抖了抖，她对上程斜川的视线，开口道：“去基地可以，但是得卸去武器装备。”
“这不——”
“好！”程斜川打了个手势，应声干脆。
基地欣欣向荣。
唯一的不和谐就是沈舟这个来自六翼的星盗。姜陈言可不管什么长庚、启明，只想将这伙人给碎尸万段，但是应昆那边则是坚持己见，在傅映云和纪令音回来之前，都不能对星盗如何。他们只是个研究基地，不是姜家那种大势力，得罪星盗的后果未必能承担得起，他同情姜陈言他们的遭遇，但是也要对基地其他人负责。
纪令音直接将程斜川带到了关押沈舟的地方。
正好姜陈言、姜蒙一行人也在。
“回来了？”姜陈言淡淡地扫了纪令音二人一眼，神情淡淡的，“星盗，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傅映云眉头一拧，问道：“你不知道？”程斜川跟母亲的关系不错，姜家那边并不知情？还是仅仅姜陈言不知道？
“老大。”沈舟的视线越过了诸人，落在了程斜川的身上，他弯着眸子，笑容灿烂。
程斜川则是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废物！”
沈舟：“……”
“星盗？你们——”姜陈言神色倏忽一变，转向了纪令音面上满是厉色。
“没你的事！”纪令音烦躁地望了姜陈言一眼，这伙星盗宣称是为了他过来的。他在这里搅什么局？
“原来这基地作主的是别人啊。”沈舟嗤嗤地笑，眉头一挑，视线又落在傅映云的身上，“一个Omega？”
“闭上你的狗嘴吧！”程斜川冷笑了一声开口。
沈舟笑容依旧是贱兮兮的，只不过用手比画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到底是闭上了嘴。
“我要怎么样才能将人带走？”程斜川望向了纪令音。
纪令音一掀眼皮，淡声道：“你觉得他值多少。”
程斜川嫌弃地望了沈舟一眼，应道：“一万星元不能再多了。”片刻后，她笑容一敛，正色道：“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需要一些市面上没有的黑货，可以吗？”纪令音斟酌了片刻，双眸灼灼地望着程斜川。
“你们——”姜陈言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心惊肉跳，正打算出口，却是被傅映云踩了一脚。傅映云冷冷地望着他，那视线显然是让他闭上嘴。
“说说看。”程斜川露出了一抹意味盎然的笑容，她打量着从容的纪令音，笑意越发深。
纪令音没有说话，而是翻出了一个破旧的本子——科技发展到如今，已经少有人用笔记录下东西了。她还没有应声，程斜川面色骤然一变，她劈手夺本子——纪令音岂会没有防备？她格住了程斜川，冰冷地望了她一眼。程斜川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蓦地缩手，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末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又追问道：“这本子是谁给你的？！”她想到了不久前纪令音的那个问题，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她道：“你跟程青山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老师认识的人。
纪令音暗想道，她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本子，淡声道：“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我的老师就是程青山。”这个人跟老师面貌相似，她刚才动起手也是老师教她的路子。
姜陈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被遗忘了很久，在父亲的口中，当初的程青山是天才，是诸夏星系最闪亮的明珠，可是不知为何，他离开了天节领，音讯全无，所有人都当他死了！可现在，从纪令音的口中听到了他的消息，还有这个星盗——她跟程青山又是什么关系？！
此刻的程斜川冷热交错，她灼灼地望着纪令音，都呼吸都逐渐发烫。她哑着嗓子道：“他在哪儿？！”她的声音因为热切的恳求而显得有些变调。
纪令音眸光一暗，抿唇道：“多年前就去世了。”顿了顿，她又道，“我遇到老师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是好是坏。”
“我就知道！是那些人！”程斜川的一颗心如至冰窟，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现在得到了消息，她敬爱的兄长竟然去世了？！都怪那些人！她的眸光亮起，像是燃烧着熊熊的烈焰。“他说了什么？”程斜川平复了情绪，又望着纪令音，此刻其他的事情她都不甚在意了。
“没说什么，根本不提起过去。”纪令音耸了耸肩，她觉得老师走得时候很安详、很欣慰，唯一的不满就是得意弟子出师后变成了咸鱼？
程斜川听了纪令音话，面上有些失望。片刻后她又盯着纪令音，出声道：“把本子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你是我大哥的徒弟，算起来也是我的徒弟。”
纪令音：“……”突然殷勤起来的程斜川让她有些不适，不过这是老师的遗物，也是老师要找的东西，交个她没有问题。当初老师考虑了各个方面，包括如何在一颗星球上开荒——光靠龙棘木是不够的。至于其他则是禁忌的知识，只有大人物才能够掌握。
程斜川接过了纪令音递来的本子，草草地翻了几页，眼窝有些湿润。顿了顿，她又道：“这颗星球不太合适，你们真的要在这里开荒？”
“合适。”纪令音接过话。
“喂，我插一句，这是垃圾星。你们可以在防护罩的庇护下，用营养液灌溉，开拓一小片，但是更多的则是痴心妄想。”沈舟道。
纪令音转向他，问道：“种了一段时间的树，你还是如此以为么？”
沈舟眉头一皱，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这是新生的星球！”纪令音的眸光灼灼，她回身望着神情冷淡的傅映云，又道，“这一颗星球有主了，它会有新生！”
程斜川怔然，脑海中再度浮现过往的传说。
夏寒衣让她帮忙观测那几颗无主的垃圾星，也是这个目的吗？许久之后，程斜川一勾唇道：“恭喜。”
纪令音没有回答太多。
星球主是傅映云，暂时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如果需要一个靶子，那么她来当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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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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