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音坐在屋中看书，桌面上的纸质书本堆叠如山，有的是老师的笔记，有的则是乱七八糟、根本认不出来。
她合上了书本，揉了揉眼睛，望着同样被拉过来一起“受罪”却津津有味的傅映云一眼，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片刻后转头盯着面上含笑的程斜川，慢吞吞地问道：“我一定要看吗？”
程斜川应道：“自然。”五花八门的书籍都是她兄长的收藏，从如今的科技到古老时候的博物知识，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当然，兄长的行为在当时被称为“不务正业”。她皱了皱眉，望着纪令音道：“你是大哥的关门弟子，你要继承他的意志！”
纪令音：“？”顿了顿，她应道：“可是老师自己也放弃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程斜川挑眉一笑道：“我大哥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她扫了纪令音一眼，又道，“你还要种子，你如今做的事情不就是将兄长遗愿发扬光大吗？”
纪令音：“……”这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傅映云看了，就等于我也看了。”纪令音耍赖道。
在提到“傅映云”三个字的时候，傅映云微微抬头，但是注意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低了下去，认真地翻阅那些早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知识。而程斜川的视线则是在两人的身上逡巡，末了“啧”了一声道：“她是她，你是你，难道傅小姐是你的Omega？”她的语调上扬，藏着几分戏谑。
纪令音面色一红，急声道：“你胡说什么！”她恼怒地瞪了程斜川一眼，各种思绪转了一圈，最后一拍桌面，道，“你跟我说说老师过去的事情，他为什么要离开家？还有你——为什么成为了星盗？”程青山是天节领程家的，程斜川自然也是。他们的出身优渥，起始点就比大多数人高。可是一个拖着病体流落到垃圾星，而另一个则成为星盗的领袖！
“四大领主没有一个好东西。”程斜川抱着双臂似笑非笑。
纪令音眨了眨眼，道：“这个范围有点大。”
“如果的程家家主程悬河是我们的幼弟。”程斜川开口，眼也不抬道，“当初父亲属意大哥继承领主的位置，不过大哥行事与众不同，得罪了不少的高层。程悬河就联系那群人逼走了大哥，还暗中截杀他。这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也是alpha，领主之位你可以竞争。”纪令音道。
程斜川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她颔首道：“是。所以我也被追杀了。后来啊——”程斜川的语气忽然间怅然起来，她眯了眯眼道，“是六翼的星盗首领救了我。”
“所以你留在六翼是为了报恩？”纪令音望着程斜川，漫不经心一笑道，“又是为了报仇。”
“是。”程斜川直言不讳。
“原来如此。”纪令音做恍然大悟，忽然间，她的话锋一转，“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为了姜陈言，少骗人了。”
程斜川一怔，被纪令音看穿之后她也没有继续狡辩，反而一捋长发妩媚一笑，道：“这是个秘密。”部分消息已经传给了星球主，不过她那边没有其他的指令，似乎只是一时兴起。程斜川也懒得去管她。
纪令音见得不到答案，也没有多少遗憾。她一埋头开始恶补“知识”。
程斜川翘着腿坐在一边，她有些无聊，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后，她伸手戳了戳纪令音的书页，问道：“你们要留在这颗星球开荒么？”
“不一定。”纪令音应道。这个基地是个研究基地，开荒并行。不过跟真正的星球开荒还差得远呢。
“我可以帮忙找人。”程斜川又道。
纪令音抬眸望着程斜川一笑，慢条斯理道：“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们的人退出去。”
程斜川：“……你们的人可以守住么？”
“这话沈舟先生可以回答。”纪令音道。
程斜川彻底没话了，她霍然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纪令音道：“你要的东西我会找来。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她笑了笑，又道，“我们可以合作。”
纪令音道：“这个前提是你能吞下长庚。”
程斜川面色微变，她瞪着纪令音哼了一声。早在上任首领时期，长庚与启明便互相侵吞。可各自背后都有势力，不仅仅是他们两支队伍的博弈。程斜川离开之后，纪令音伸了个懒腰，她打量着傅映云，懒洋洋问道：“要回蓝星么？”
傅映云眼皮子一掀，她道：“再等等。”顿了顿，她又道，“先将姜陈言和傅重雪送回去。”
傅际天不可能牺牲傅清姜这个儿子。
姜家与傅家关系本就一般，如今更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姜家在各方面进行刁难，连傅中宵的求情都不管用，傅际天焦头烂额。
可是在这个时候传出来姜家少爷平安回来的消息。
姜陈言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大摇大摆地走近了傅家，将傅重雪给送了回来。再不情愿见到姜家的人，在此时，傅际天都要亲自接待了，这件大喜事可以让他放下“领主”“长辈”的架子。
“我应该不会在回招摇领的路上再遇到星盗吧？”姜陈言大大咧咧道。
“怎么会呢？”傅中宵笑容虚假。
姜陈言看着他的面容就想作呕。他在回程的时候已经联系了姜家那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对傅家的恨意更上一层楼，可眼下不是开战的时候，只能够暂时忍了下来。他望着傅际天，两个人都在笑，可是眸光冰冷，并没有多少的情绪在。
傅家暂时无法偿命，可总该付出点其他的东西。
傅清姜的身体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傅际天的禁令，他只能够留在宅中。
“姜陈言回来了，你的人真没用。”傅中宵勾了勾唇，眸光冷沉。
傅清姜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他笑眯眯地望着傅中宵道：“下次就请大哥亲自动手。”姜陈言死了是好事，没死也是个幸事，他可不像傅中宵那么在意。姜家少主如果出了问题，那一群废物子侄里选不出继承人，你说后面会不会轮得到他傅中宵呢？
傅中宵确实不太痛快，尤其是姜陈言离开之前还要找他谈话。
傅际天给出了新型机甲是他的人夜以继日研究出来的！他这个好父亲偏心到骨子里，傅清姜的那些东西怎么不拿出去？
姜陈言活着对傅中宵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傅清姜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算是体会到了傅际天的偏心。如果被姜家找到的是另外一条线索呢？想到了此事，傅中宵的心中发寒，怕那些人收拾不干净，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管是傅重雪还是姜陈言都未曾透漏111号星球上的消息，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见到傅映云这个人。姜陈言本来就与傅映云没什么往来，但傅重雪不一样，在上飞船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中还记挂着傅映云这个妹妹。
母亲很早就离开了傅家，她走得时候很潇洒，眼神冰冷，仿佛留在傅家的孩子是她的累赘。大哥恨惨了这个女人，自己都顾不上，别说两个妹妹。那年映云还小，她不能让妹妹被白希声这个继母刁难。她听傅际天的话，争取做一个乖巧的好女儿，为自己和妹妹腾出生存的空间。
作为父亲，傅际天对于自己而言，大概算是合格的，可是对映云来说呢？
傅重雪拧眉，有些焦躁。
她打算去找傅中宵，求这个亲大哥插手……映云想要自由，那就给她自由吧！
“事情做的那么差，姜陈言活着回来了，你们还想要什么？真是可笑。”
“当初要不是我，你们的人早就被启明的吞了。”
傅中宵的屋子明亮而宽敞，他扯开了领带，双脚随意地夹在了茶几上，身后则是给他按摩的仿生人。他正在跟一个人通话，说到某些内容，他几乎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他的屋中防卫重重，并不用担心有其他人进入——除了傅重雪这个妹妹。
大约是傅重雪失踪太久了，也因为她几乎很少来找自己，傅中宵对上傅重雪那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时，怔愣了片刻。
“大哥，你——”傅重雪惊愕地看着傅中宵，傅映云给她说过不少的事情，但是她不相信这么多年对她如此好的兄长会是这样的人，可是姜陈言也这么多，她还听到了大哥与人的言论。满腔的热血像是被淋了一盆冰水，傅重雪望着傅中宵冷下来的面色，嘴唇开始打哆嗦。
像是寒刃照着她的双眼。
“重雪。”傅中宵眼皮抖动，他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往前踏了一步。
“不，你别过来！”傅重雪声音骤然拔高，“这件事情姜家知道了么？”
傅中宵笑了一声，仿佛在嘲弄傅重雪的天真。“重雪，你累了，是么？”傅中宵的声音很轻。有些秘密，姜家的人不必知道。
在外人的眼中，傅中宵是一个好兄长。
就连傅际天都是这么以为的。
傅中宵说傅重雪因受惊过度而一病不起，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华关河一直关注着傅家，这个消息在城中散播，他自然不难猜测到实情。以往他经常与傅映云说起傅重雪的事情，可是此刻，在研究人员即将的成功的时刻，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压下了傅重雪相关的消息。
“暗中照料一下傅小姐。”华关河扯起了一抹惨淡的笑容，他又道，“晶石评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希望蓝晶能够赶上。”
“晶盟那边不会希望有新能源的。”
“我知道。”华关河听了手下人这句话，眸中燃烧着火焰，他道，“我还是要试一试。”如果前路坦荡，谁愿意去披荆斩棘？
打算二十万完结，看来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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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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