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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向全班介绍新同学时,苏念安从容地走上讲台。

我叫苏念安,她声音清亮,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她的字迹工整清雅,每个字的间架结构都恰到好处,横平竖直中透着女孩子的细腻,笔画像春日的柳枝般舒展自然。虽说是四年级孩子的笔迹,却已经显露出良好的教养和沉静的性情。

“正如古诗所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很高兴能在这里与大家相遇,希望能和各位成为朋友,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苏念安的目光从容地掠过教室里一张张好奇的面孔,微微欠身,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转身时,她仔细擦去了黑板上的字迹,一举一动都从容得体。

老师要求讲台下的一竖列往后移一个,然后让苏念安坐到了第一排。她习惯性地把一个软皮本放在课桌上。同桌的女孩忍不住朝这本与众不同的本子看了好几眼,又悄悄打量了她几眼。这时苏念安才注意到,周围同学用的都是统一的作业本——仿牛皮纸的封皮,黄白色或白色的内页。她的软皮本在这一片朴素中显得格外突兀,像误入麻雀群的百灵鸟。

下课铃响,苏念安走进学校小卖部,小卖部的作业本只有两种,薄的两毛钱一个,厚的三毛钱一个。苏念安放下五角钱拿了两个作业本,指尖抚过粗糙的纸面,她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那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牵着她在公园里散步,看到一棵被大风雨摧折的树,曾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安安,你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人也是如此,有时候需要‘韬光养晦’,懂得‘和光同尘’,这不只是智慧,更是对自己的保护。”

那时苏念安尚且懵懂不解,只是点头答应而已。此刻望着教室里统一的牛皮纸作业本,却忽然明白了话中的深意。有时候,收敛锋芒不是怯懦,而是为了更长久地绽放。那个精致的软皮本被她仔细收进书包最里层,在刚买回来的本子上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一刻她懂得,在这片新天地里,收敛锋芒不是放弃自我,而是像父亲教导的那样,是一种更深刻的成长——先融入这片树林,才能更好地向下扎根,向上生长。

老师正在行间巡视,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这时,同桌的女孩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苏念安。

苏念安转过头,见女孩将自己的作业本合上,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封面姓名栏的位置。苏念安顺着看去,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刘玉洁”三个字。她立刻会意,朝刘玉洁点了点头,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

刘玉洁也笑了笑,仿佛完成了一个小小的、重要的仪式,便重新翻开作业本,低下头继续写了起来。

下课铃响了,刘玉洁轻声问苏念安:“你要去上厕所吗?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呀。”

这句看似平常的邀约,在女孩子之间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示好。苏念安会意地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今天天气真舒服,”苏念安望着湛蓝的天空,语气轻快,“不冷不热的,前几天还很热呢,一到开学就凉快了。”

刘玉洁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点头应和:“是啊,立秋了,总算不那么热了。”

苏念安注意到她耳垂上小巧的银质耳钉,是简单的爱心形状,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你的耳钉真好看。”

刘玉洁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手指不自觉地轻抚耳垂:“我小时候总盯着妈妈的耳坠看,特别羡慕,整天缠着她要打耳洞。妈妈说等我十岁才能打。本来去年冬天我就满十岁了,”她声音轻快了些,“可妈妈说冬天打耳洞容易生冻疮,所以今年春天才打的,现在差不多长好了。”

“你真勇敢。”苏念安目光温柔,“戴上喜欢的爱心耳钉,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微风拂过走廊,两个女孩相视而笑。阳光在银质耳钉上跳跃,映照出少女心事得偿的明亮光彩。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几道分数与小数的四则运算题,“检验一下上学期学的大家还记不记得。”她先点了几个熟悉的名字,目光在教室里巡视,最终落在靠窗的新面孔上,温和地示意:“还有这位新同学。一人一道题,记得写出计算过程。”

苏念安放下自动铅笔,从容地走向黑板。她在第四道题前站定,是一道分数小数加减运算的题目。她从容地把小数化为分数,再计算加减,每一步都写得清晰工整。

在苏念安左侧的刘玉洁正在解第三题,她试图把分数化成小数,可是这是一个无限小数,上学期接触的都是能除尽的,这突如其来的循环让她顿时无措,握着粉笔的手悬在半空,不自觉地朝苏念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念安刚写完自己的题目,余光瞥见刘玉洁的困境。她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右手在身侧极快地比划了一个“>”的符号,随即放下粉笔从容地走下讲台。刘玉洁虽不明白其中道理,匆匆在圆圈里填上“>”符号,如释重负地回到座位。

“都做对了。”老师满意地点头,特别在刘玉洁的题目上停留片刻,“刘玉洁同学这道题做得很好。暑假预习了吧?这是我们这一学期要学习的,对于无限小数,我们只需要算到比小数多一位能比较大小的时候就可以找到答案。”

刘玉洁朝苏念安投去感激的一瞥,苏念安回以淡淡的微笑,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向黑板。

下课铃响后,刘玉洁轻轻碰了碰苏念安的手肘,小声问:“你暑假预习了?怎么都会啊?”

“没有呀,”苏念安一边整理文具一边轻声回应,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我看到你的计算结果才想起来的。如果把这道题给我,我可能花的时间更多。”苏念安懂得真正的善意不是居高临下的帮助,而是保全别人的体面。

“你为什么不说和我们一样的话?”回到教室坐下时,刘玉洁轻声问道,眼里带着单纯的好奇。

“我还在慢慢学。”苏念安弯起眼睛,语气温和,“不过你们说的话,我基本上能听懂。”

苏念安话音刚落,旁边过道就传来一声嗤笑。一个男生故意拉长声调:“你是外地生?不会是你爸妈为了躲计划生育才把你藏起来的吧?”说完还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念安身上。

苏念安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水,唇角保持着从容的弧度:“你我脚下,都是华夏。我父亲是人民公仆,自当遵纪守法。”

虽然苏念安并非有心炫耀,但她早已见过那些场景——当有孩子被欺负时,如何通过报出父亲、母亲,乃至爷爷或舅舅的身份来化解麻烦。老师方才还因家世背景对她笑容和煦,将她安排在教室第一排,转眼间,其他同学试探性的“下马威”便接踵而至。

那个男生似乎还想说什么,一个女生却已亲热地挽住苏念安的胳膊:“走,我们一起玩吧。”在苏念安看不见的角度,她朝男生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谢谢班长。”苏念安微笑回应。

“叫我名字就行,我叫赵晓慧。”

苏念安从善如流地点头,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这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她也是官家子弟,太熟悉这种分寸,当然不会别人给个棒槌自己就认作针。既然课间听见其他同学都是喊“班长”,她自然不会真的直呼其名。

有些界限,看似无形,却比墙上画的线还要分明。

赵晓慧亲热地拉着苏念安在操场墙边的槐树下站定,斑驳的树影在两人身上摇曳。

“王志刚那人就是嘴快,“赵晓慧语气亲近,“其实没什么坏心思,你别往心里去。”

苏念安微微点头,目光掠过操场上追逐的身影:“没事的,我记性不好,听过就忘了。”

赵晓慧被这回答逗得扑哧一笑:“大家就是好奇,你怎么会转学来我们这儿。因为你不会说我们这里的话,想必不是本地人。”

“家里有些事,照顾不到我。”苏念安的声音轻了几分,给出一个最稳妥、也最无从追问的理由,眉眼间适时地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愿多谈的黯淡,“我觉得这里挺好,同学们都很热情。”

“你家住哪儿呀?要是顺路,以后咱们可以一起放学。”赵晓慧状若随意地拨弄着发梢,留意着苏念安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苏念安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温和:“在城北的村里,平时都是姥爷接送。”

“这样啊——”赵晓慧拖长了尾音,“我家在南边,真是不巧。”

“没关系,到了学校不就见到了?”苏念安适时将话题转向对方,“你戴的这个草莓发卡真别致,是在哪里买的?”

“百货大楼就有!”赵晓慧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兴致勃勃地说起最近的流行款式。片刻后她又想起什么,试探着问:“周末有空吗?少年宫新开了绘画班,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得问我姥姥有没有时间。”苏念安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般的无奈,“你知道我刚来,她怕我走丢呢。”这个合情合理的回答,再次轻巧地避开了试探。

上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博弈。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手挽手走回教室,看上去亲密无间。

下课的刘玉洁凑近苏念安的耳边,压低声音说:“王志刚是赵晓慧的表哥。听说他爸爸是煤老板,在山西有煤矿,总是喜欢炫耀他的运动鞋多少钱等等,拽的二五八万的,你不要招惹他就是了。”

“难怪。”苏念安轻轻点头,想起赵晓慧发间那个精致的草莓发卡,还有她说话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优越感。原来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不过……”刘玉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压低声音说:“他学习不好,老师也不敢管他。”

“这话可别传出去。”刘玉洁小声叮嘱,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苏念安会意地点头。

苏念安从书包里掏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时,不小心将跳皮筋用的那盘红白格子的松紧绳带了出来落在水泥地上。

“呀!你带了橡皮筋啊!”刘玉洁眼睛一亮,弯腰捡起来,“咱们去跳皮筋吧?”

刘玉洁话音刚落,赵晓慧就闻声凑了过来:“算我一个!我跟你们一起。”随即又转身朝教室后排招手:“余胜男,快过来呀!”

“我也买了新皮筋,可是今天走的急忘记装书包里了。”余胜男喜欢炫耀,言语上从来不让分毫。

苏念安一时有些错愕,抬头见刘玉洁脸上浮现着些许窘迫。她旋即拉起刘玉洁的手又用力握了一下,朝她笑笑。

四个女孩来到操场,苏念安说:“咱们先说一下规则。四人分两组轮流跳皮筋。同一组的两个人都跳过去算过关。若是其中一人没跳过,队友可替跳一次。但无论过关与否,都要换下一组跳。”她稍作停顿,补充道,“如果没跳过,下次两个人都要重跳本级。每跳完一级交换一次,这样大家都能玩得到。要不撑皮筋的一直撑皮筋也不公平。”

刘玉洁急忙点头:“这个主意好。我和念安一组,班长和胜男一组,没意见吧?”

余胜男撇了撇嘴:“规则是你们定的,组是你们分的。那我提议我们组先跳没意见吧?”

苏念安转向赵晓慧:“班长说呢?”

赵晓慧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说:“咱们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输赢。胜男,你来猜拳吧。”

当喊完石头剪刀布时,苏念安就立刻伸手。余胜男赶紧跟出。

“我赢了!”余胜男看着自己出的“布”包住了苏念安的“石头”,得意地扬起下巴。

苏念安轻轻点头:“那你们先跳。我和玉洁搭架。”

刘玉洁将余胜男刻意慢半拍的动作看得分明,而苏念安分明也察觉了,却只是淡然处之。刘玉洁也随苏念安一起撑起身皮筋。苏念安若无其事地念着口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在她的世界里,有些较量根本不值得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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