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助敏锐地察觉,老板今天心情不佳。
虽然还是那张死人脸,但在不同情况下,还是有细微区别的。比如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就是高岭之花下凡让人赏心悦目,心情一般的话,嘴角平直,就是恃靓行凶让人不敢冒犯;心情很差的时候,就是一张“不日取你狗命脸”,眉眼一压,压迫感十足。
比如现在。
祁宴正在分公司考察,会议室里坐着一堆人,主要负责人正在向他汇报项目进展。
他单手搭在桌上,指尖轻敲桌面,眼神隐约落在左前方的手机上。
手机。对,陈助惊觉,老板的手机好久没震了。
明明昨天快响了一天,就没停过。
今天却冷冷清清地躺在那儿,安静好久了。
柏雪意一天没动静了。管家发来消息,说小柏先生上午满课,一早就去学校了。中午遇见以前的室友,在食堂吃午饭,没回来。本来吃完要去接,结果小柏先生被同学喊住了,说有事找他商量。管家还不忘补了句,同学是男生,柏雪意喊他“师兄”。
可以,才去上了两天学,倒是和室友和同学相处得很好。
柏雪意不敢轻举妄图了。
莫名其妙被扣2分,他当即礼貌拒绝庄师兄,说家里有事急着处理。然后头也不回马不停蹄就跑。
好在分没再继续扣下去。
柏雪意此刻窝在躺椅上,琢磨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祁宴这家伙不高兴了。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啊。
系统弱弱道:“主人,会不会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呢…?”
啊?
系统提醒:“你今天还没找过祁宴呢,报备,忘啦?”
对哦。柏雪意摸摸鼻子,他确实忘了,二十多年了都没报备过,一下子倒是很难养成这个习惯。
但祁宴偏偏吃一套。
汇报人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他是讲得很差吗,怎么祁总的表情这么臭。
“嗡嗡”
是消息提醒。
祁宴眼神过去了,但是没动作。
两分钟后,“嗡嗡”。
消息又来了。
祁宴这才屈尊降贵拿起手机。
[柏雪意]:你在干嘛?
[柏雪意]:怎么不理人?
“嗡嗡”
[柏雪意]:我不给你发,你就也不给我发了吗?
柏雪意故意的,凭什么都是他主动找祁宴,他都报备了,祁宴一条也没有,这是不对的不可以的不被允许的。
看见接连几条质问,祁宴有点想笑。真是倒打一耙,牙尖嘴利。
“主人,作精值又涨了。”系统报告。
柏雪意捏着手机,行吧,原谅值被扣,作精值倒是涨了,总归是有进账。
[祁宴]:?
[柏雪意]:请问祁总,问号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柏雪意盯着聊天框里“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这是在打八百字小作文吗。
几分钟后——
[祁宴]:问你在做什么。
憋出来六个字。
柏雪意咔了张照片发过去。
[柏雪意]:[图片],躺着,和你聊天。
祁宴点开照片,是柏雪意拍的卧室阳台。估计是随手拍的,拍糊了,左下角露出一节白皙的脚踝。
祁宴的指尖停留在某处。降温了,还穿这么少。
负责人站在投影前,战战兢兢汇报。他刚晋升不久,还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大老板,据说要求之高手段之狠厉,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在考察时期被纠到错处,直接被降职或辞退的。自从得知祁宴要来的消息,他快一周没睡好觉了,梦里都在背讲稿,准备应对祁总各种刁钻提问。
掌心微微一震。祁宴划开消息——
[柏雪意]:什么时候忙完回家?
祁宴想了想,低头打字:[还不知道。]
“…祁总,我的汇报结束了。”负责人内心忐忑,看向对面坐着的祁宴,正在低头看手机,是什么重要消息吗?
祁宴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柏雪意]:早点回来,别忘了家里还有人在等你。
“祁总,您还有什么问题吗?”看祁总一直不说话,负责人小心提问。
祁宴终于抬头,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出人意料的和缓 :“不错,继续推进吧。”
翌日,没有课的一天,柏雪意赖在床上不想起。
“喜报!主人,原谅值涨回来啦。”系统兴奋道。
柏雪意眉峰轻挑。祁宴这人,看着是个冷冰冰的大冰块,倒是还挺好哄。
姚管家轻轻敲门,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需要安排司机吗。
柏雪意想了想。既然要参加选拔,那就得先好好挑一挑画,看看选哪幅参赛更合适。
柏雪意说今天不打算出门,要去阁楼看一看画。
洗漱完吃完早餐,柏雪意独自上了阁楼。
天窗把阳光裁成菱形,斜斜铺在柚木地板上。管家把画打理得很好,妥妥帖帖地挂在了墙上。有那么几幅尺寸比较大的,就用软布包好,放在墙角立着。中间还摆着一张墨绿色丝绒沙发。俨然一个小型画展。
柏雪意一幅幅认真看过去。
他发现,原主画得每一幅画,似乎都不是纯粹的真实空间,而是虚幻的梦境。
他在画梦。很神奇的,明明是现实的自然或生活场景,却笼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雾气,是疏离的,让人看完微妙的滞涩感。而且他的画里,似乎总会出现一些让人觉得抓不住的意象。比如高悬的月亮、飘浮天边的云、吹起纱帘的风…
透过画,柏雪意觉得自己隐隐触到了原主的底色。像一个怯生生的柔软的小动物,害怕现实世界,于是把自己裹进安全的梦境里,但好像又有一个喜欢却不敢靠近的人,偶尔探出脑袋看一眼,又会因为害怕缩回去。
柏雪意靠在沙发上,静静看着这些画。说实话都很好,但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庄青池打来的。
柏雪意接起:“喂,师兄。”
庄青池的声音带着笑意:“雪意,在学校吗?”
柏雪意:“今天没课,我在家。”
庄青池有点惋惜地“啊”了一声,说:“办作品展的地方定下来了。不过需要修缮,会暂时关闭,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来看看,或许亲自到场地来走一圈,对你创作或是选择作品都会有帮助。”
听完,柏雪意立刻道:“我来!”
画作的呈现效果和物理空间紧密相连,去到实地可能会给他一些灵感。柏雪意当即答应下来,和庄青池约好下午见。
与此同时,祁宴刚刚结束一场合作方的项目启动会,有些疲惫地扯了扯领带。为了赶行程,他这几天都没睡好觉。
祁宴揉了揉眉心:“接下来没有安排了吧?”
陈助报告:“祁总,晚上还有一场晚宴——”
“推了。”
“好的。”陈助自认已经习惯了自家老板的工作狂作风,但是亲眼见证他这两天的行程,还是忍不住咋舌。怎么会有人把一周的行程硬生生压缩在两天内完成。他上次见这么着急结束工作回家的,是刚新婚的公司副总。
福至心灵,对啊,老板现在家里也有人呢。
陈助忍不住试探:“祁总,要休息一下午再回吗?”
祁宴:“买最近的航班,直接回去。”
陈助会心一笑。
果然啊,家里有人等的含金量就是不一样。
和庄青池约好在图书馆门口汇合。柏雪意刚到,就看见庄青池在树下朝他挥手,旁边还围着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庄青池介绍说:“雪意,这是我在学生会的朋友,他们到时候有宣传任务,所以提前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柏雪意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一个穿着撞色复古印花裙的女生惊呼:“真不愧是美院院花啊…美死我了!”
柏雪意有点愣,“院…花?我是男生啊。”
女生扑哧一笑,其他人也跟着咯咯笑,“院草太难听了,配不上你,你长成这样,不是院花是什么嘛。”
虽然从小到大听到很多对他外貌的赞赏。但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柏雪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庄青池出来打圆场,让大家别闹了,赶紧出发去看场地。
A大美院依山而建,环湖而居。这次画展的场地定在了半山腰的一处教堂。本是民国时期一位当地巨绅修建的,后来由他的后代无偿捐给了美院。
纯白的教堂,静静悬在黛色山岩和碧绿树海的交界处,静谧而温润。
走进去,傍晚的阳光穿过彩绘玻璃,投下斑斓的光斑,微微打亮白色大理石像。
扎双马尾的女生叫苏晴,压低声音说:“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另一个穿着休闲篮球服的男生附和道:“早知道我该换身西装来,太失礼了。”
庄青池走到柏雪意身边,轻声说:“到时候会做一些改造,一层放大师作品,二层是学生作品。咱们到二层看看?”
柏雪意点头,跟着庄青池穿过一条幽长僻静的石板小道,走上二楼,拐进一个略暗的空间。
不同于二层,这里是更像是一间祷告室。不太透光,有些压抑而封闭。柏雪意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
教堂基本不对外开放,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一群人把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为了方便后期宣传,大家还扛着相机拍了海量照片。等全部工作结束,太阳都落山了。
负责扛相机包的男生提议:“好饿,咱们一块去撸串吧!”
大家纷纷举手:“我同意我同意!”
庄青池问:“雪意,你去吗?”
柏雪意有些犹豫。他出来一下午,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
“柏学长,去吧去吧,”苏晴说,“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烧烤巨好吃,老板是东北人,手艺简直一绝。”
烧烤。柏雪意瞬间被诱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一顿烧烤都没吃过。每天在家吃一些健康干净的东西,太久没吃垃圾食品了。想了。
“是啊,一起去吧。”庄青池低头看他。
实在无法拒绝烧烤。柏雪意说“好”。
殊不知,一群人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往烧烤摊走的时候,一架飞机准点在机场跑道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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