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在闹市街边，烟火气十足。他们一群人声势浩大，占了快半间烧烤店，热闹得不行。
点了一堆吃的，等菜上的空隙，柏雪意拿出手机，发现下午出门前给祁宴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是在忙吗？
忙得连一条消息都回不了吗。
柏雪意无聊得戳屏幕，反反复复点开又关上聊天框，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雪意，在看什么？”庄青池给他递涮好的碗筷。
“没什么，随便刷刷。”柏雪意摁灭手机，接过碗筷，道了声谢谢。
扛摄影包的小哥端了几扎精酿啤酒过来，吆喝道：“难得一聚，今晚怎么都得喝点啊！”
柏雪意摆摆手，说自己酒量差，喝饮料就好。其实是因为他不爱喝啤酒，觉得有股奇怪的味儿。
“柏学长，他们家这款精酿是果味的，甜滋滋的，特别好入口，”苏晴豪迈地端了一扎放在柏雪意面前，“你信我，绝对好喝。”
“果味”、“甜滋滋”，柏雪意被吸引了。
“快尝尝快尝尝。”女生眨巴着圆眼睛看他。
柏雪意凑到杯口，轻轻抿了一口。
他眼睛一亮。
完全没有小麦的涩味，芒果的甜和百香果的酸，平衡地刚刚好，回味是淡淡的麦芽香。
“好喝。”柏雪意又喝了一大口。
卖出去的安利得到肯定，苏晴很得意：“我就说嘛！尝过的都说好。”
烧烤很快也上了，柏雪意一口肉，一口酒，吃得眼睛半眯着，太满足了。垃圾食品的快乐，千金不换。
酒过三巡，大家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聊的话题开始逐渐走偏。
穿着篮球服的男生是体院的，巨大一个人，现在却缩在凳子上，脸红通通的，边打嗝边说：“我，我女朋友前两天把我甩了。”
庄青池问他怎么了。
男生哭哭啼啼地说：“她...她嫌我胸大无脑，说我太笨了，沟通起来费劲。”
苏晴没忍住笑了。
“你，你们还笑，”男生更伤心了，“我本来就是体育生啊，当初还是她主动追的我，说看上我长得壮胸大了，现在又嫌弃我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
苏晴赶紧安慰他：“哎呀别伤心了，至少你还有大胸这个利器。听我一句劝，你这张脸还是很好使的，加上这身材，你女朋友对你肯定是生理性喜欢。你呢，就多在她面前晃晃，说不定她哪天就回心转意了。
“多使美男计，少说话，懂？”
庄青池拍拍男生的肩，又补了句：“我同意小晴说的。但是生理性喜欢可能没法维持太久，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得有意识地展示自己好的一面，别净犯傻了。”
男生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哎青池，我早就想问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提问的是顾明薇，庄青池和柏雪意的直系学姐。
柏雪意手撑着脑袋，有点晕，下意识看向庄青池。庄青池好像撇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想了想，说：“有...吧。”
居然有？！一桌人肉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纷纷看向庄青池。这可是庄青池哎，男神级别的大帅哥，追求者可绕学校操场好几圈，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倾慕对象。
顾明薇不解：“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有吧’。”
庄青池思索片刻，说：“其实我不太确定究竟什么是喜欢。怕自己弄错了，混淆了喜欢和欣赏。”
顾明薇说：“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
“你会频繁想起对方，在意对方的动态，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吗？”
“会。”
“你的情绪会因对方波动，比如见面了就觉得紧张又开心，很久见不到就失落，会期望对方快点出现在你面前吗？”
“...会。”
“你会控制不住想找对方聊天，如果对方长时间没回你，你会忍不住看手机，但又怕收到的不是对方的消息吗？”
“...是。”
顾明薇一锤定音：“毫无疑问，就是喜欢。我对初恋就是这样的。”
这...就是喜欢吗？
柏雪意垂着头，若有所思。手心传来的震动拉回他飘远的思绪。心蓦地一紧，柏雪意划开消息。
是姚管家。问他大概还有多久结束，来接他。
柏雪意突然品尝到失落的情绪。
“庄师兄，你喜欢谁啊，快快告诉我们。”苏晴凑过来问。
“是谁是谁”，大家忍不住八卦。
庄青池只笑，但不说。
摄影小哥又问：“是咱们学校的吗？”
庄青池：“是。”
“啊啊啊啊啊，肯定是超级大美人吧。”苏晴托腮想象。
庄青池点头：“嗯，赏心悦目。”
“我们认识吗？见过吗？”苏晴追问。
但庄青池怎么也不说了。
于是在一旁安静不说话的柏雪意成了新一轮盘问对象。
苏晴把身子扭向柏雪意：“柏学长，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你问。”柏雪意双手握着扎啤杯，杯口快比他脸大，此刻酒已经见底了。
苏晴两眼冒光：“你有对象吗？”
关于柏学长有没有对象，对象是谁，是校园论坛争论不休的大八卦。有人说柏雪意肯定有对象，不然怎么不住校要搬出去住，也有人反驳既然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对象，那这个人大概率压根不存在。还有一小撮人恶意很大，说常看到不同的豪车接送柏雪意，暗示他品行不端私生活混乱。
但今天一天接触下来，苏晴可以肯定，柏雪意不是这样的人。他高冷但不高傲，有距离感但没有优越感，会认真听你说话，真诚给你意见，是很容易让人喜欢欣赏，但又不敢随意逾矩对待的人。
“小师弟，有吗？”顾明薇也凑过来，趴在柏雪意面前。
这个问题让柏雪意难以回答。祁宴...是对象吗，好像不是，因为并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但要说不是，又不对，他们的关系那么亲密。所以谁来告诉他，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呢...
好晕，怎么这么晕。这是假酒吧。
柏雪意抬起头，眼睛雾蒙蒙的，眼尾洇出层湿漉漉的红。苏晴才发现他居然醉了，眼神都不对焦了。
完蛋，忘记告诉柏雪意，这酒有迷惑性，虽然甜滋滋的，但度数不低，后劲十足，很容易醉人。
“怎么办啊，”苏晴看着柏雪意呆呆的直发愣的样子，“柏学长好像醉了。”
“雪意？”庄青池站起身，蹲在柏雪意面前。柏雪意一直垂着头，小口小口地喝酒，坐姿端端正正的，庄青池都没发现他居然喝多了。
“是醉了。”庄青池说，“不早了，差不多也该散了，我们回吧。”
大家点头，纷纷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庄青池俯身问：“雪意，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柏雪意也不回应，垂着脑袋很乖地坐着，薄薄的眼皮泛着粉。
苏晴面露难色：“大难题，柏学长不住校，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怎么送他回去啊。”
顾明薇说：“青池，你找找小柏的手机，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家里人。”
庄青池蹲下来，轻轻晃了晃柏雪意的手：“雪意，你有家人能来接你吗？”
家人？柏雪意清醒了一点。
“你可以用手机给他打个电话。”见柏雪意有了点反应，庄青池提醒道。
手机？他手机死了。没人找他。祁宴也不回他消息。
好渴...柏雪意又抓起酒杯，灌了口酒。
“哎呀不能再喝了。”顾明薇赶紧把酒杯抢过来。
这样不是办法。庄青池抬起柏雪意的胳膊，绕到自己颈间，借力拉起柏雪意：“还能走吗？”
柏雪意抬起眼，眼神迷离，循着本能往前走。结果差点一踉跄，被庄青池赶紧拉回来。
顾明薇担心地说：“青池，小柏醉得太厉害了，要不给他就近找个酒店吧。”
偏头看了眼倚在自己身上的柏雪意，脸颊泛着酒后的潮红，庄青池倏忽收回目光，说：“很晚了，你们几个一起打车回，别落单，到了发消息告诉我一声。柏雪意我来照顾就好。”
庄青池揽着柏雪意，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到路边，等网约车来。
半分钟后，拐角处被车灯打亮，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这...是他们打到的车？苏晴揉揉眼睛，赶紧调出手机订单确认，嗯，就说嘛，她打到的是黑色比亚迪，不是黑色宾利。
大家都不约而同盯着眼前这辆豪车。
下一秒，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身形挺拔优越，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袖口挽着，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
他走过来，鞋底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原本还在说笑的几个人不知怎么就静了，连空气都像凝了一瞬。
不知怎么，庄青池下意识把柏雪意往怀里带了带。
祁宴的目光扫过来，没看旁人，径直走到庄青池面前，喊了声“柏雪意”。
听见有人喊自己，柏雪意睫毛颤得厉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但喝太多了，路灯又刺眼，眼前的人变成了斑驳的色块，好晃眼。
“怎么喝这么多？”祁宴的声音不高，听不出情绪，目光掠过柏雪意泛红的脸，才转向庄青池：“麻烦你了，我来接他回家。”
眼前的男人气场强大，不容置疑，让人不自觉想臣服，但庄青池没有松开手，反问道：“请问你是哪位？我不能把雪意交给身分不明的人。”
祁宴没回应，走上前，抬手握住柏雪意的下巴，轻轻拍了拍：“柏雪意。”
柏雪意的睫毛颤动，像只被雨打湿的蝶，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异常熟悉的脸，距离他不到十厘米。
“柏雪意，我是谁？”祁宴俯身，像是在蛊惑。
“...祁宴。”柏雪意认出人，眼睛里忽然就有了点光，挣扎着想站直，却脚下一软，差点摔下去。
祁宴稳稳拖住柏雪意的胳膊。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搭在柏雪意手肘处，力度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柏雪意像是找到了依靠，整个人倒在祁宴怀里，无意识地蹭着祁宴的颈窝，嘟囔道：“你怎么才回来......”
亲昵的姿态，像根细针，扎在庄青池心里。
站在一旁围观全程的苏晴、顾明薇面面相觑，虽然没说话，但疯狂的眼神交流已经快蹿出火花了——对象，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对象吧！救命，好帅，腿好长，气场好强，两人好般配！
柏雪意还不清醒，只觉得祁宴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又往他颈间埋了埋，嘟囔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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