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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碎

“你他|妈|的今天敢迈出这个门,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洛川暴怒的吼声炸开的同时,那只他刚从上海大师赛赢回来的奖杯也狠狠砸向了玻璃展示柜。

巨响之后,碎片四溅。

一片锋利的玻璃从洛小心脸颊擦过,留下细细一道血痕。这种事他习以为常,甚至懒得抬手擦去血丝,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外走。

惯用的威胁失了效,洛川几步冲上前一把掐住那纤细的脖颈,将人狠狠拽进自己怀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洛小心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发育迟缓,明明比洛川还大半岁,身形却矮了半头,此刻只能被迫仰起清瘦的脸。

任谁看,这姿势都充满压迫。

可当洛川撞上那双静得没有波澜的眼睛时,心头却像被蜂刺猝不及防地蛰了一下。和洛小心所有的对峙中,落下风的一直是他,为了找回面子,在胸口里乱窜的火气从喉咙里顶出来,炸成了刺耳的谩骂。

才听了个开头,洛小心就轻轻闭上了眼。

洛川这人,性格有多恶劣,脸就有多惊艳,洛小心自问还没到超凡脱俗的境界,对貌美的蠢货会有下意识的宽容,但他又不愿自轻自贱到毫无底线的地步,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眼不见,心不软。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早已听腻的论调。

从小到大,洛川每次发火,总要把“你吃洛家的、喝洛家的,靠着洛家才捡回这条命”翻出来重复一遍,既然命都是洛家给的,怎么还敢给他脸色看?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幼时被这样无端指责,洛小心还会难过到不知所措,真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他曾经小心翼翼地道歉,承诺将来一定把洛家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钱都还清。结果换来的是盛怒之下的洛川把目光所及之处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像疯狗一样撒泼的小孩,只觉得茫然,搞不懂洛川到底想怎样,所以在后来的争吵中,他不再试图争辩或回应,只是保持沉默。

洛川被气到牙疼,扒开洛小心的眼皮,怒吼道:“那个老东西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后,吊着一口气又活了小半年,哪舍得轻易咽气,你守了一个星期他都没s,回来待了不到一天现在又要走?我这次回来休息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半个月,你该做的是在家里天天伺候我!”

洛小心被他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头也跟着一阵阵发痛。

体育生的数学差到这种地步合理吗?怎么算的呢,他回来都快两天了,难不成是只算了床i上的时间吗?

伺候?他还要怎么伺候,昨天往床i上一躺,今天下午才舍得松嘴,再这样下去他一定比老张先咽气。

唉,真是无语。

他几乎可以确定,洛川不是人。

没有侮辱他的意思,的确不是人,因为根本没办法正常沟通,每次想好好和他讲讲道理,最后不出所料都会变成洛川单方面的怒吼和无理取闹的咆哮与发泄。

洛川参加网球比赛的转播,洛小心被逼着一场不落的全都看过。不论输赢,面对记者时,洛川勉强还有点人样,盛气凌人的姿态也隐藏的很好。虽然洛小心合理怀疑,那些体面的说辞全是经纪人提前准备好的稿子。

可一旦踏进这栋房子,洛川就会褪去那层人皮,变成任性恶劣的怪物。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要多费口舌,跨物种沟通对人类来说还是件难事,洛川甚至不如一条狗能听懂的人话多,跟他说话太累心。

想到这儿,洛小心蹙紧眉别开头,依旧不肯看洛川的脸。

这个回避的动作刺痛了洛川的神经,他红着眼睛粗暴的把洛小心的脸掰回来,先前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一拉扯,渗出的i血i珠缓缓淌到下巴,在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洛川莫名觉得这景象扎眼,垂眸瞥见自己前段赛事期间晒成小麦色的手臂,理所当然的将心口传来的刺痛归咎于嫉妒。对,他不过是在嫉妒洛小心这身怎么都晒不黑的、病态的苍白而已。

想到这儿,他似乎也给那股没由来的愤怒找到了原因,洛小心是他养着的玩意儿,坏了自然该生气。

他向来不讲道理,即便这伤是自己亲手造成,还是将过错全数推到洛小心身上。如果这个白眼狼够听话,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这念头一起,胸口那团无名火燃得更旺。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洛川吼到最后哑了火,听着还有几分委屈,他担心洛小心会听出来,尴尬的咬了咬舌尖。

洛小心平静的点点头,“我当然记得,零点刚过,你特意停下逼我给你说了生日快乐,才心满意足的继续继续c我,所以,还有别的事吗?”

他心下冷笑,总不会今天的生日宴还有他的份吧?前段时间回上海办的那一次,不就没有叫他吗,估计是不好和外人介绍他的身份。

今天是家宴,他去了反而更尴尬,应该不至于,但为了防止洛川突然抽风,把他带去酒店和洛远山夫妇共处一室,便抢先一步说:“是你八岁的时候说,我只是你家的佣人,压根算不上洛家的养子,你也不会和病秧子、白眼狼做朋友,今天晚上的宴会,不管从哪边论,我都没资格到场。”

“所以,”他抬起眼,语气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洛川的脸白了一瞬,这些话他当年说过就忘了,没想到洛小心记得这么清楚。

“洛小心!”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试图用攻击掩饰心虚,“你会不会太小心眼了,过去十多年了你还记恨我,我给你取这个破名字真是取对了!”

说起来洛小心这个名字,还真是洛川的杰作。

当年洛远山刚把他领养回来,宋怡竟意外查出怀孕两个多月了,求子多年,终于在四十二岁得偿所愿的两人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里,他们把尚在襁褓的婴儿丢给了管家照顾。直到四年后洛小心的病情恶化,不得不送去医院做手术,才记起还有个养子。

法洛四联症的黄金治疗期是婴儿出生后六个月到一岁,不进行干预的话,百分之五十的患儿在三岁前就会过世。洛小心都四岁了,能活下来全是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又碰上了难得一遇的医学天才——年仅十八岁的主刀医生江参,硬是从阎王爷手里为他抢回了一线生机。

术后身体逐渐好转的洛小心,又被洛远山以病气会过给洛川为由,将他独自留在医院又整整三年。直到七岁,他才被接回那个名义上的“家”。

记忆里那天,也正好是洛川的生日。

在宾客簇拥下的小寿星,像个骄傲的小王子,他扬起下巴,围着那个躲在管家身后的孩子转了一圈,伸手便要夺过他怀里紧紧抱着的那只旧小熊。

洛小心怎么都不肯撒手,因为这是江参送他的安抚玩具。

直到管家低声解释,洛川才明白,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孩子并非来为他庆生,那只旧小熊也根本不是给他的礼物。

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颜面尽失,立刻闹着要父母把玩具抢过来,并扮着鬼脸,尖刻地嘲弄那个死死护住玩偶的孩子:

“这么小气!真是个小心眼!”

恰有亲戚在一旁随口提了句:“这孩子好像还没个正经名字呢。”

被惯坏的小少爷当即高声宣布,“连个破玩偶都舍不得送人,你这么小心眼,以后就叫洛小心吧。”

洛小心想,那时的洛川摆出那副跋扈的模样,应该是准备好了要看他磕头谢恩的。可他初来乍到,身处全然陌生的环境,满心只有惶然无措,哪里还顾得上去揣摩、讨好这位大少爷。

那只他喜欢的Steiff家的泰迪熊,还是被洛川蛮横地夺了去。转天就被剪刀戳得支离破碎,丢在厨房的垃圾桶底,浸透了酸腐的剩菜残羹,连捡回来缝补清洗的最后一点可能,也彻底断了。

洛小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尽管江参后来又给他买了只一模一样的,可那只陪他捱过无数个窒息般漫长夜晚,绒毛里曾藏着他所有无声眼泪的小熊,再也回不来了。

生下来就重病缠身,被接二连三的抛弃后又在生死一线挣扎过孩子,很难不早熟,所以洛小心很清楚,他只要待在洛川身边,大概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要提起过去,洛小心的脸色就会变得更冷,洛川也发觉在自讨没趣,自己动手搭了个台阶赶紧下来了。

“不说那些了,小心,今天是我的成人礼,意义不同,所以你今晚必须要到场参加,而且你都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说到这儿洛川委屈的不行,可余光扫过洛小心锁骨上新鲜的wen痕,心情马上又好了几分,“但昨晚你表现的很好,我很开心,所以决定不跟你计较了。”

他难得放软姿态,还颇为柔情的用嘴唇蹭了蹭洛小心的额头。

一阵强烈的恶心自胸口翻涌而上,与下i身隐秘的刺痛交织在一起,折磨着洛小心连日来的疲惫神经。前几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老张,几乎没睡过整觉,昨晚被洛川反复i索i取,这会儿他双腿虚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被洛川浸满**的触碰i掻i扰过后,洛小心眉头拧的更紧,心想你离成人远着呢,再修行五千年都够呛能进化成功。

“我没有钱,而且我仅剩的、还算得上珍贵的东西,也早就被你抢走了,你没满十八之前,也没耽误你干那些十八进的事,所以办这个成人礼有什么意义呢?”洛小心无意识的摸了一把脖子上的wen痕,“昨晚算我送过礼物了,如果你不稀罕,那也没办法。”

“什么他妈的叫抢?”洛川像被点燃的炸药,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凳子,“那天晚上你不也没反抗吗?不是你自愿的吗!”

唉,洛小心用指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和洛川说话就是这样,像是在玩毫无逻辑的扫雷,永远不知道哪个字会踩中他的雷区,然后这间屋子就不得不更换一批软装,偶尔也会出现需要重新粉刷墙壁的情况。

在被洛川q煎之前,洛小心从没把坏种这个词和他联系在一起过。可当那样恶心的事真实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后,他再也无法用“只是被惯坏了”来为对方开脱。

干了这么没pi眼的坏事还能臭不要脸的为自己开脱,这人绝对有病,八成是当年早产的原因,在娘胎里脑子就没发育好。

管家闻声从厨房探出身,还想试探是否有劝和的可能,却被洛川一声“滚”喝退,迅速缩了回去。

最后洛川砸了一通,还是把人走了,因为他清楚,硬把洛小心绑去生日宴,也只会冷着脸坐在那里,最后丢人的还是他。

临走前,他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不准家里任何司机送他,也不准给他一分钱。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既然那么爱往别人家跑,就一步一步给我走着去!”

八月末的暑气尚未消散,黄昏的太阳依旧蒸腾着灼人的余温。洛小心脸上干涸的血迹混着汗水,一滴一滴落在早已脏污的白衬衫上,可怜的模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这几天他胸口闷的厉害,每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有时甚至需要蹲在地上缓一缓,才能勉强压下!身体深处翻涌的不适。

正值晚高峰,从写字楼里涌出的人群步履匆忙地钻进地铁站。他蜷在墙根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安静的眼睛,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潮,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无力感。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洛小心瞬间绷紧了脊背。

“小心少爷,等等我,”老管家抹了把汗,喘着气追上来,“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差点没追上您。”

“你来做什么?”洛小心不自然的别开脸,他怕管家是来帮洛川当说客的。

整个洛家,也只有管家真心对他好了,如果老家人开口,他真的会因为不忍让对方为难而答应。

“拿着。”管家从口袋里掏出十多个硬币,塞进洛小心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酒精棉和创可贴,小心的为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我不要。”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洛小心是铁人,烧红了谁靠近谁遭罪。

管家轻轻握住他的手,领着他走向最近的公交站。年近六十的老人,方才那阵小跑已让他有些吃不消,因常年职业习惯而挺直的背脊,此刻也微微佝偻下来。

“这是我卖纸壳的钱,不是洛川的,上车吧,我陪你去找老张,走着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洛小心没有再挣脱。他沉默地跟着老人上了车。他已经离开一天半了,老张如今虚弱得厉害,没人照顾,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他也想快些赶回去。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站后,一老一少又在渐沉的暮色中走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抵达老张居住的那间破旧小屋门前。

用砖头随意垒起的院墙已经和比萨斜塔一样歪了,估计哪天刮个大风就会轰然倒塌。穿过狭窄的过道,走到个被葡萄架遮挡的偏房门口,管家上前把破旧的蓝色塑料篷布掀开,洛小心俯身从缝隙里钻了过去。

屋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洛小心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前,借着手电筒的光确认老张仍在平稳呼吸,才缓缓舒出一口气。他在床边半跪了五六分钟,等心悸的感觉渐渐平复,才起身想去外面的公共厨房煮些粥,晾温了等老人醒来喝。

管家轻轻按住他,“你陪着老张吧,煮粥我去。”

洛小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间破旧的屋子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但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冬天不会再多一个漏风的地方。

洛小心给他掖了掖被子,借着破篷布上的洞露进来的光,和往常一样,静静的端详着老张的脸。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谢这个老头,还是该恨他。

老张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很可能也不姓张,他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会抽着旱烟,靠在墙根里跟洛小心吹嘘过自己可是龙虎山的道士,算命卜卦那都是一把好手。

洛小心才不信呢,躺在老张不知道从哪捡的躺椅上,悠然的盯着头顶还没熟透的葡萄,扳着手指算还有多久才能吃到。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老张的骗局,问他既然算命是把好手,为什么没算出来,宋怡去孤儿院领养小孩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呢。竟然还敢睁着眼编瞎话,说洛远山命里无子,但洛小心命里带兄弟,领养了他,宋怡就能怀上孩子了。

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现代医学战胜了封建迷信,但孩子来的太不容易,洛远山不敢冒险,最后也没敢把洛小心再扔回孤儿院。

老张被他这么一怼,也不生气,只乐呵呵地往地上磕了磕烟斗,便转身去给他张罗饭菜。老人平日靠在景区和路边算命挣的几个钱,几乎都付了房租,只能是每天顺路从菜市场捡些人家不要的菜叶回来。

“芹菜太老,白菜梆子硬,胡萝卜怎么不切成丝?一点荤腥都见不着……难吃。”

洛小心挑食,板着小脸一通挑剔,可最后还是很给面子,把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哧溜哧溜喝稀饭的老张佯怒,用筷子敲洛小心的脑袋,骂他没良心,“别忘了你是靠着谁才当上大少爷的,不拿钱来孝敬我就算了,还敢在老头子这里挑三拣四,看来洛家对你也不错,至少没缺吃少穿。”

他嘴上不饶人,动作却诚实得很。嘴里骂着,手已经伸进洗得发白的外套口袋里,东摸西摸,最后掏出一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枣泥饼,塞进洛小心手里。

“嘿,本来想留着自个儿解馋的,想想还是给你吧。我也没查过体,说不定血糖高,吃这么一块,没准儿明天就没命了。”老张抓了抓花白的胡子,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那年洛小心十二岁。他捏着那块已经有些碎了的点心,把骤然涌上心口的酸涩,连同不听话就要掉下来的眼泪,一起死死压了回去。

眼泪拌饭的滋味,他在洛家早就吃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一回,他发过誓的,要用这偷来的时光,好好感受一点快乐。

两边都骂他没良心,其实他真的有。

洛小心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央求老张,带他走吧,去流浪也好,沿街乞讨也好,他真的不想待在洛川身边了。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始终是个累赘,洛家养他不过像寻常人家养条狗那样容易,但老张瘦的像一把干柴,带着他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病人,会被拖累死的。

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太少了,老张算一个,他想,至少要s在老张的前面,不然就更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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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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