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少雨晚上顶着一头浅紫色长发回到宿舍。
丁琳芳还以为是有人走错宿舍了，看到脸才发现是自己人。
“天啊，是假发吗？”简锦欣捧着她的头发左看右看。
“是真发。”
简锦欣还是不敢相信，“你现在好像韩国女团的爱豆啊。”
韩娴问她：“怎么突然想到去染发了？还是这么大胆的颜色。”
紫色这个颜色很奇妙，染得好自然好看，染不好就是大翻车了。
云少雨显然是染得很成功的，她皮肤白，学跳舞之后整个人自信大方，气质完全压得住这颜色。
“想染就染了，做自己嘛。”她莞尔一笑。
-
过两天就是舞会，云少雨定制的裙子已经到了，银色的缎面吊带裙，裙摆布料层层叠叠，在灯光下有点点细闪，像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拍了张照发给时景。
时景只回了两个字：【好看。】
简锦欣：“直男。”
她们三个都知道了云少雨跟时景的事，抢着要当军师，经常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
云少雨远离硝烟战场，跑到外面阳台给时景发消息。
就算只有“好看”两个字她也觉得开心，心里莫名甜滋滋的。
刚想打字，对话框上方又弹出他的新消息。
【时景：小云，舞会结束后我有话跟你说。】
【时景：我其实有点自卑。】
第二条消息刚发出来就被他撤回了。
云少雨刚想打字的手微微一顿，她回他：【好呀。】
龚千柔舞队考核没过，她现在对云少雨没一开始熟络了，每次见面打招呼都是强颜欢笑。
云少雨没在意，反正她身边的朋友也不缺她一个。
舞会当晚，云少雨在化妆室化妆，负责发型的学姐把她的长发烫卷，两侧头发往脑后扎，编了个公主头。
她坐着任学姐摆布，低头解锁手机。
半小时前给时景发了消息还没收到回复。
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是她的舞伴。
蔚冶手搭在她肩上，弯腰看镜子里的长发美人。
他的西装也是定做的，剪裁合身，布料隐隐泛着光彩，很是优雅。
他冲镜子里的她笑笑，“小云，你绝对是今晚最美的公主。”
云少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瓜子脸，眼尾上挑，眼影是银色烟熏，眼皮上抹了些亮片，红唇饱满，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多了点攻击性。
确实美得不可方物，她接受蔚冶的夸赞。
龚千柔突然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差点碰倒旁边挂了一排衣服的架子。
“怎么了？”蔚冶直起身问她。
她表情很夸张，捧着手机看了云少雨好几眼，眼珠子转来转去，明显是跟云少雨有关。
蔚冶对她没什么耐心，沉声道：“有什么事快说。”
她这才嗫嚅道：“校园论坛爆了一篇帖子……”
说着把手机放在云少雨面前的桌上。
帖子内容是一篇爆料，楼主自称跟云少雨读一所高中，爆出她之前勾引同学的男朋友和偷钱的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这段时间跟着舞队表演，她的照片上过几次论坛，在校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爆料一出，评论区顿时沸沸扬扬，直接把这条刚发的帖子顶到热度第一。
【真的假的啊。】
【能考到南大的人过往居然会这么不堪？】
【楼上的，成绩不代表人品。】
【女神滤镜碎了……】
……
云少雨手握成拳，微微颤抖。
龚千柔偏偏还在旁边说：“这个发帖人的账号我看着像是时景的。”
她这么一说云少雨才注意到发帖人头像，跟时景的一模一样。
他的头像是自己拍的照片，一栋傍晚的钟楼，从加上他到现在都没变。不是网图，不可能跟别人撞头像。
蔚冶看她状态不太对，把手机拿走还给龚千柔，“你少说点，先出去。”
龚千柔看了眼云少雨的反应，不情不愿出去了。
云少雨的手机也响了几声，是302宿舍群的消息。
【简锦欣：我靠，那个帖子瞎说什么呢？】
【丁琳芳：偏偏在舞会前几分钟发这种帖，是人都能看出来居心叵测。】
【简锦欣：就是！】
【韩娴：少雨你好好跳舞，别管那个帖子。】
【韩娴：我们已经在观众席坐好啦。】
【简锦欣：等着，我摇人给那个帖子点点举报。】
……
云少雨看她们的消息一条条刷上去，眼眶控制不住地发酸。
不能哭！妆不能花！
身旁的蔚冶给她递纸巾，“没事吧？”
“没事。”她抬手挡开纸巾，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先把舞跳完，这件事之后再处理。”
她不信是时景发的帖，但这些事当时在宜临中学基本只有二三班的人知道，考来南大的只有她和时景。
是他跟别人说的吗？
说了片面的还是全部？
今晚时景没来，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敢来见她？
云少雨抛开这些问题，戴上与裙子配套的缎面长手套，扶着蔚冶的手前往会场。
主持人在前面报幕，蔚冶跟云少雨入场。
几乎是一上台，台下就爆出一阵欢呼。
云少雨的浅紫发搭上银色亮面裙，美得像条人鱼。
她右手搭上蔚冶的左手，等蔚冶扶住她的后背后，左手搭上他的肩，人向后仰着。
音乐缓缓流淌，两人迈开步子，蔚冶带着她转圈，裙摆绽开像一朵花。
下腰的间隙，她瞟了一眼场外，没有那个想见的人。
-
时景猛然惊醒，满头冷汗。
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从床上坐起，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已是晚上九点多，他从下午睡到现在。
舞会已经结束了。
有些难受地叹息一声，他用手掌按着额头，感觉头疼得快要裂开。
硬撑着晕眩解锁手机，微信有好几条消息。
云少雨给他发的时间都在舞会开始前，问他到场了没。
另一个发信人是龚千柔，她只发了一条消息，从列表看她发的内容是一个链接，标题是“舞蹈社社长向云少雨跪地求爱”。
他点开聊天窗口，点击链接跳转到校园论坛。
帖子里放了好几张图片，都是拍的蔚冶面对云少雨单膝跪地举着右手，云少雨的左手轻搭在他手心，脸上是惊喜神情。
时景又是一阵晕眩，快要拿不住手机。房间没开灯，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暗了。
颤抖着手给云少雨发了条消息：【你在哪？】
云少雨也没质问他为什么没去舞会，回复他：【准备回宿舍。】
时景咬着牙站起，拿起手机径直出了门。
他觉得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因为到了楼下才发现没带伞。
犹豫几秒，他还是冲进雨里。
-
雨势越来越大，云少雨在化妆室待了好久。
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只好等雨停了再回去。
蔚冶还要参与舞会的善后工作，也没换下衣服，两人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忙得差不多了，蔚冶又回了化妆室，靠在化妆桌旁。他刚刚看了未来两小时的天气预报，“还有半个小时雨停。”
“好。”云少雨坐在镜子前，低头看302宿舍群的聊天信息。
舞会结束没一会儿就下了小雨，简锦欣她们没带伞，三个人先跑回了宿舍。
蔚冶两手抱臂，还在回味刚刚的舞台，“你觉得我刚刚那个ending怎么样？”
云少雨瞪他一眼，“不怎么样，排练的时候都没有这一出，吓死我了。”
“要的就是惊喜。”蔚冶手伸到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对了，那个帖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帖子在舞会还在进行的时候就被举报删除，结束后云少雨发了一个声明帖，跟那个发帖人喊话，表明了谁主张谁举证。
她有些不屑，“本来就不是我做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或许以前的她还能被这种低级手段击倒，可现在在她眼里都是小儿科。
更何况她有那么多站在她身边的朋友。
蔚冶微笑看着她，鼓了几下掌。
“雨停了，回去吧。”
十一月的天气，还是夜晚，云少雨只穿着吊带裙，一到室外就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双手搓搓胳膊，蔚冶见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云少雨两手拽着西装衣领，裹紧自己。
天气预报说是停了，其实还是飘着稀疏的小雨滴。
蔚冶打开黑色长柄伞，跟她一块迈下台阶。
接近午夜的校园已经没什么人，主干道空空旷旷。
云少雨还穿着高跟舞鞋，她提着裙子小心避开路面上的水洼，蔚冶撑着伞只好跟着她的脚步走。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无人的路上跳舞。
其实云少雨不怕雨水弄脏自己的裙子，只是她更喜欢繁复的裙摆拂在小腿上的感觉。
她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直到看到在自己宿舍楼下站着的时景。
他浑身湿透，衣服不住的往下滴水，湿发遮在眼前，像一只落水的大型犬。
他死死盯着她和她身旁的蔚冶。
云少雨却一身礼服干干爽爽，冷眼看他。
帖子的事还没搞清楚，云少雨还是怀疑他。
蔚冶把她送到可以遮雨的地方，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自觉不蹚这个浑水，指了指云少雨肩上的外套，“改天还我就好。”
“谢谢。”云少雨朝他点头。
蔚冶撑伞走远，两人却久久不说话。
有几个回宿舍的女生经过他们，好奇地回头打量。
等她们上楼，云少雨才问：“不是你做的，是吗？那个帖子。”
“什么帖子？”时景声音沙哑。
“高中的事，是你说的吗？”换了个问法。
“……我说了什么事？”时景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发红。
风夹着雨水吹过来，更冷了。
云少雨看他全身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叹了口气，转身刷卡拉开大门，“进来说。”
宿舍一楼大厅起码暖和些。
时景没听到她的话，以为她要走，立马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语气近乎祈求：“别跟他在一起。”
刚说完，他整个人没了意识，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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