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启明一睁眼，发现院子里早就没人影了，偏厅里一纸留字，“睡醒了赶紧换上衣服去宝登酒楼。”
“这不是原来在村子里的时候穿的衣服吗？”朱启明练起桌上放置的粗麻衣，手指婆娑过粗糙的布料，想起最后一次穿这衣服还是偷跑出家的时候。
“宝登酒楼……”朱启明路上随便问个人，很快找到了这西泽城颇有名气的地方，门槛一迈，里面热闹非凡，看来这生意不错，转念一想，这也就意味着当个跑堂的会跑断腿吧。
“客官您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一个小二跑过来招呼着，丝毫没有因为朱启明身上背着个包袱，一身麻料的样子就区别对待。
“请问你们这招工吗？”
“巧了，你要是前几天来还真没位置，正好一老伙计前些日子存够了钱转了行，空出来这么一活，正招人呢！等着我去找掌柜的出来瞧瞧你。”小二腿脚利落，看来是个老跑堂了。
“你就是那个来找活的？”没过多久，从布帘子后面出来衣料考究的中年女子。
“是啊掌柜的，我刚从乡下来的，想在城里找活干混口饭吃。”朱启明回想起刚进大城市的样子，眼神清澈的望着对方。
“都会做什么？”
朱启明本想说会做饭，但是想到那个二小姐的指示后只得开口道，“大小活都会做，腿脚勤快力气大。”
“嘿嘿，你一个姑娘家力气大？”掌柜的颇为不信，上下打量起来。
“老家里干农活的力气都不小，我从小就去山上打猪草呢。”
那掌柜的又看了看朱启明道：“好，正好我这缺个跑堂的，你先做着，做得好留下，每月三钱，做的不好，随时卷铺盖走人。”
“好，我做，谢谢掌柜的！”朱启明搓搓手，“那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行，这包吃，但是不包住，你可有地方住？”
“有，我已经租下了一间草屋。”
“如此甚好，你现在就去后面换衣服，让阿德先教你，好好学着点。”刚想离开，又折返回来，“还没问你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
“回掌柜的，小的姓朱，单子一个明，年方十九，小村才十几口人没有名字。”
“知道了，叫你阿明吧，阿德过来下！”
“来了掌柜的，有什么事？”来的人正是刚才那个店小二。
“这是新来的伙计叫阿明，你先带带她。”
“得嘞，走，我给你找套衣服去。”
“多谢掌柜的！”
一天匆匆过去，朱启明回去后便一头栽在床上，这端茶倒水怎么感觉比练武劈柴还要累。
等子时过后石祝玖才回来，看着屋里没有点蜡，还以为朱启明还没回来，心里琢磨这掌柜的难道让她住下了？说好的不让住在那呢？于是到房前一推门，这才看见那人正四仰八叉的趴着睡倒在床上，衣服没换鞋没脱，甚至连被子都没盖，估计是给累着了。没想到看起来挺能折腾的人干起活来还差点意思。
朱启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隔壁家鸡鸣声给打醒的，一睁眼才意识到昨天回来竟然倒头就睡，现在赶紧洗漱去上工吧。
有了上面的照顾，也没有人敢欺负这个新来的阿明，可底下的人逮着个新来的不用那才叫奇怪，他们偷点懒掌柜的也就不管了，餐馆里让新手做事天经地义，这担子自然就落在了朱启明的身上。
自从俩人一到这西泽城度过第一晚之后便再也没打过照面，朱启明光顾着跑堂这差事就已经忙得精疲力尽。而石祝玖早上不见人，晚上也不知道几时才回来，二十八天过去了朱启明才被准了个假，虽然也只有一天休息时间。
这天的晌午，朱启明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自言自语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下床穿衣洗漱，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依旧是空荡荡的，不由得琢磨起来，这人一来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成天都在忙些什么？要不是看着院子里挂出来晾晒的衣物还真要怀疑她都没有回来过。这肚子也饿了，先做些吃的来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正往后院走去，忽的闻见一股子血腥味，心下一紧，“不好，难道是暴露了，何人杀上门来了？”当即回房间取了短刀出来，又向后院静步摸过去，刚抬眼，就被这满地的血惊了，这凌乱的脚印，难道二小姐受伤了？看着血迹一路延伸到厨房里，朱启明听见咯咯咯的声音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怎么有鸡叫？紧着往里一窜，只见一人正在手忙脚乱的试图抓住一只乌鸡，那鸡挣扎着一边淌血一边乱蹦一边大叫，而石祝玖拿着菜刀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彻底震惊到了朱启明，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伸手将乌鸡抓了个正着，接着一刀抹了脖子也好让它少受些痛苦。
“你终于睡醒了。”石祝玖一见来人，脸上刚刚慌乱的表情立刻板了起来，顺着墙瘫软在地。
“你这是直接放血了啊，放这一满院子的还真是厉害。”朱启明笑得要死，“二小姐从来没做过粗活吧，现在又在这折腾什么呢？”说话的同时顺带伸手将坐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不用你管。”石祝玖话头此话一出，朱启明立刻就撒手，突然的失力让石祝玖失去重心又跌坐回去，“诶呦！你给我来这阴招！”
“哈哈哈哈哈，不是你说的不用管你嘛。”朱启明笑的更开心了，让将军温习一下兵不厌诈的道理。
“姓朱的你给我等着！”石祝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跑出门去。
“唉？去哪啊？回来吃饭吗？”朱启明喊完也没听到一声回答。“那就当你吃吧。”说罢摇摇头开始起灶。
三菜一汤齐活，朱启明没事便开始琢磨起来，这二小姐还买了菜回来，莫不是想下厨？就这杀只鸡都不敢的小妮子难道还能杀人如麻，想想就笑出了声，正笑得起劲的时候，念叨的人就回来了。
“姓朱的过来搭把手！”
听见这一嗓子，怎么还有鸡叫？朱启明赶紧起身往大门走去一看，“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买这一笼子鸡是要干什么？”
“谁是你姑奶奶，我还没那么老呢。”石祝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荷包打发了一个农户，“钱都赏你了。”
朱启明一看那卖鸡的人都走了，这才搬起了鸡笼道，“这可够吃一阵子的，平时还得喂着点，你自己来照顾啊。啊，对了，养鸡味儿还特大，粪也多，你可想好喽。”
“啊？怎么会这么麻烦？”石祝玖还真不晓得这些，“那这下怎么办？我平时都没功夫，你又要上工……”
“多少钱买的？”朱启明此时是真服了眼前这人。
“二十文一只，一共十二只。”石祝玖看朱启明一脸无奈，感觉有些丢脸。
朱启明也看着这人的表情变化，有了办法，“算了，我买了，就当是刚才摔你的赔礼了，饭我也做好了，偏厅吃去吧。”说罢看石祝玖抬腿就走，又接着道，“诶！先去洗个手！”
拎着鸡笼往后院土上一搁，“得了，明天带去酒楼吧。”
吃过饭后，朱启明拿出从酒楼买的桃花酒问道：“敢问一会儿将军愿不愿意赏脸一起小酌一杯呀？”
石祝玖知道她在打趣自己，看着桌上的酒壶，又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正好无事，喝一些也好。”
有人陪着喝酒总比一人自斟自饮来的有意思，于是朱启明赶紧将屋内的藤椅搬到院子中央，又回去搬来了一张木桌，干完这些后拎着酒壶往藤椅上一趟，“这晚上看星星，又有小酒几杯，真是美哉！”
石祝玖也搬了藤椅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酒楼那边干得怎么样了？”
“还凑合，就是累了点。”说着抿了一口酒道：“托您的福。”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有事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这才干了几天，都没混个脸熟人家能放心大胆的跟你面前聊这些？”
“你还挺喜欢这活啊我说。”石祝玖也不再追问，这事并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她自己也是知道的，于是也喝了一口道：“还是干上瘾了？”
“去，说什么呢！”朱启明轻嗔一声，“话说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什么呢？”
“你没有权利过问上司的事情。”
“得！行行行，我怕了您了，不问了行吧。”朱启明又斟几杯，“这酒还喝的惯吗？南方酒柔，比不上咱们漠北的烈口，不过瘾，但是后劲大。”
“我倒是觉得还好。”石祝玖连喝了几杯后感觉开始有些飘忽。
“哈哈哈，喜欢喝就好。”朱启明半躺在藤椅里抱着酒壶又喝了几大口，这酒甜丝丝的，喝起来也不用配菜。
入夜微风起，朱启明只觉得此时颇为惬意。这酒后劲大，石祝玖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而此时正是酒足饭饱，加上前些日子四处奔波，不知为何，在这人身边散发让人安稳的感觉，也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睡了过去。
朱启明小声唱起了家乡的歌，琢磨着下次有假的时候可以去天谷找廖理，正想跟石祝玖说这事，一转头见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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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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