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这是哪里,面前是一片无垠的海域。
她看见那汹涌的浪涛撕扯着夜幕,像要将一切吞噬干净……
许是在梦里吧,她边想着边伸出了手,一丝月光都照不亮掌心。
空洞的,茫然的。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紧紧包裹住身体,却感觉不到难受。
低头看去,只是依稀辨别的出,那衣裳是纯白色的,摸上去好像有很多刺绣的图案……
她就这么孤零零的站着,脑中一片空白。
她似乎记得过什么,又似乎忘记了什么。
而时间带走的一切,又是什么。
当她几欲垂下眼泪,却感觉到,身后,有温热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安慰,将她从悲哀的谷底救起。
她转过身,也终于绽放了微笑。
那个人,那一双写满温柔的眼睛,她原来已期待那么那么久………
-
白莲从梦中惊醒,诧异的发现蜡烛已被重新点燃,而身边的伽珞燐正搂着她,似哄孩子般,替她拭着泪。
她一时茫然,只是睁大了双眼。
“做噩梦了吗?你一直在哭。”伽珞燐一脸认真地问她。
“没......没事的。”白莲顿时感到有些羞涩,把脸偷偷藏到杯子里,只留出一双眼睛,借着烛光,用目光细细的描画伽珞燐的眉眼。
到底是不是方才梦中的那张脸呢?
伽珞燐好整以暇的看着白莲,倾身上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笑道:“我的娘子,你现在看着为夫发呆,莫非~刚才你的梦中,有我?”
白莲闻言把头整个蒙进了被子里。
伽珞燐笑地异常舒畅,应看出了她的窘态,也不再追问,起身吹了蜡烛,重新回到被窝里白莲抱回自己的怀中。
白莲躲在他温暖的怀中,感觉到心底有某种东西正在滋长,让她感觉很幸福。
然后,她听见那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吹得她心底也痒痒的。
“快睡吧,明早还要早起拜访父皇母后的。”
语毕,伽珞燐还乘机的在白莲脸上印上一吻。
白莲噙笑慢慢合上眼。
这次,该是个美梦了。
-
辰时,东宫
“小姐!小姐!小姐~~~~~”
前一秒还在梦乡的白莲,被这熟悉而又激烈的呐喊唤开了双眼。
“翠竹!你怎么在这里?!”她猛地坐起身,撑着双臂,几乎目瞪口呆。
只见满室宫女,端水的,执巾的......个个都被刚才的场面震得楞在原地。
而翠竹,此时,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一副受伤表情,“小姐.......”
......是了,是自己把翠竹当陪嫁丫鬟一同带进宫了,白莲偷偷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向现实妥协,轻抚着自己眉间细皱,唤道:“翠竹替我梳妆,其他人都退下吧。”
“小姐小姐,新婚之夜感觉如何啊……嘿嘿嘿嘿。”
翠竹一看人走光了,立马走上前,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着白莲,还不时发出赞叹。
白莲看向翠竹发亮的眼神,赶忙拉紧了领口,怒道:“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天能不能想些有用的!”
顿了顿,她看向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又问道:“......太子这么早就起了吗?”
一提到伽珞燐,她的心跳就有些加速。
翠竹一边替白莲整理今日的衣装,一边答道:“太子殿下一早就出去了,他吩咐说让你多睡会儿,等等回来要是你还在睡,他就自己去皇上皇后那请安。“
白莲一听,连连向翠竹摆手,示意她加快动作,却听见伽珞燐的声音由远至近传入耳中。
“不急,慢慢来,我乐得见美人更衣。”
话音刚落,已见伽珞燐大步走近,他头束东珠冠,身着五龙衮服,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
他掀袍坐下,笑着看向着白莲,这笑颜衬着晨光,辉映满室,让白莲都感觉有些迷了眼。
而一旁的翠竹更是看得满脸羞红,连给白莲梳头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白莲瞥了一眼,十分担心翠竹的口水会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终于等白莲更衣完毕,随伽珞燐一道离开东宫,翠竹总算有时间用手背狠抹了下嘴角。
她倚着门框,望着两道远去的背影,傻笑着自言自语:
“真是人间极品啊。“
“可不是么,真是大饱眼福啊,啊~满室余香。”
翠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喃,还紧接着咽口水的声音,是谁在演我?
她略一愣神,莫名而又僵硬的转过脑袋,却发现另一边的门框上,也倚着一个人。
“太监!你想吓死我啊!!”
“哎!你怎么说话的啊!好歹也尊我声公公吧!!”绿柳叉着腰,很不满意得瞪着翠竹道。
太监不就是公公么,翠竹心里很是无奈了下,也不打算再与他纠缠,便径自朝室内走去。
“喂喂,你不自我介绍就算了,连我是谁都不问问啊!?!”
翠竹嘴角抽搐的回了头,心想着东宫太监就这水准,这还叫拔尖那?
她远远望了下那小太监,长的还算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真浪费……
那小太监明显被这目光扫的很不舒坦,冲着翠竹喊道:“我是小柳子,可是太子爷身边的红人!”
语毕还得意的拍了拍胸脯。
切,我还绿人呢,翠竹闷闷回道:“我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你管我叫小翠就行了。”
“呦!那我俩合起来就是翠柳啊,与我的名字不相上下!”
谁要跟你个太监组合!
“我原名叫翠竹,所以也可以叫小竹的!”翠竹非常不服气,硬是想挣回这口气。
“翠竹翠竹!我是绿柳啊!”
“………………………………”
“翠竹翠竹!你跑去哪啊!我们翠柳缺一不可,缺一不可啊~!!”绿柳说着就向着翠竹冲去。
翠竹见状,迅速拔腿撤离现场,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她就说么,这太监就是下缺根上少筋的主么,她一世英名,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克星啊。
好看有个啥用嘛,翠竹哭笑不得地想着。
-
锦阳宫内,伽奉天与上官云正在召见太子夫妇。
“看来,朕指的这门亲,燐儿是很满意啊。”伽奉天含着笑,看向眼前这一对伉俪,这笑容在脸上消失的有些时日,此刻难免显得有些僵硬。
“儿臣感谢父皇厚爱。” 伽珞燐起身行礼道。
“燐儿免礼,看到你们美满,朕也了却心愿了。”
伽奉天一声叹息,便让人都明了那弦外之音。
一旁的皇后上官云面容非喜非悲,但也全然不像有过丧子之痛的妇人。
此时她出声问道:“不知太子选定纳侧妃的时日定了没有,我这有些名册,倒是可以挑拣挑拣。”
上官云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白莲的脸上,仿佛正等待着捕捉到些什么。
白莲表面依旧镇定,这立侧妃一事于皇家而言天经地义,自己早有心理准备。
但真正听到时,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难捱。
伽奉天和上官云居高临下,都在等待伽珞燐的回答。
伽珞燐沉默了一会儿,朝伽奉天方向行了一礼,淡淡答道:“儿臣与太子妃新婚燕尔,尚无有此意愿。”又转向上官云,接着道:“且太子妃才貌双全,儿臣只怕是对别家女儿再也入不了眼了。”
闻言,上官云立马转头看向伽奉天,她在等待他的反应。
照理说,太子如此大逆不道的回答,是该受责备的。
可伽奉天却笑了笑,道:“燐儿如坚持,也未尝不可,朕不会干涉你的想法。”
白莲对伽珞燐的回答非常愕然,又更加意外的听到伽奉天给予的答复。
她看向伽珞燐,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颇为羞涩的转过头去。
心中有一丝窃喜,但也有很多疑惑。
与此同时,争辩声传来。
“公主,公主,皇上与太子正在议事,您不能这么随意闯进去啊……”
“放肆,让我进去!”
“公主!”
话音断断续续得传入锦阳宫,伽奉天原本已舒展的眉目又是一皱,厉声问道:
“是何人在宫外如此喧嚣!”
“父皇,父皇,父皇救救纾儿啊,母妃,母妃她想杀了纾儿!!”
白莲震惊的听见门外纾璃忽远忽近的叫声带着哭腔。
而门口侍卫们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放行。
“放公主进来!”伽奉天立即命令道。
纾璃哭着跑进殿中,几乎要扑到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伽奉天见此,两道浓眉锁的更紧,关切地问道:“纾儿不怕,到底出了何事?!”
“母妃,母妃她想……想用钗刺我,我躲过了,可她紧追不舍……”纾璃梗咽着回答。
这凤舞城中人都知道,自从玉王爷失踪后,刘贵妃的状态便一日不如一日,时常昏迷,醒来后也不言不语。
伽奉天本念在刘贵妃失子之痛,时常前去陪伴,可那刘贵妃却不领圣恩,失心疯也是越发严重,一来二去,昔日盛宠一时的玉锦宫,现已是门可罗雀,几近冷宫了。
“那她人现在在哪里!”伽奉天闻言几乎暴怒
话音刚落,纾璃还不及回答,便听门口侍卫为难的声音传入:“娘娘,贵妃娘娘,你不能进去啊!”
原来那刘贵妃真的手握细钗,紧追其后,所幸被侍卫拦在门外。
“来人,给朕把刘贵妃拿下,除宫服!贬入冷宫!!”
伽奉天一扬手,毫不迟疑的下令,这些日子一来,三番五次的变故早已惹恼了他,如今,他只想快刀斩乱麻,以保皇室安宁。
这一道圣旨震惊的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纾璃,她惊恐的睁大双眼,不住哀求。
“求父皇放过母妃,母妃只是积郁成疾才如此,并非真的想杀纾儿啊,是纾儿不对,不该口不择言,父皇要惩治,就惩治纾儿吧。”
她原本只是惧怕失常的母亲,想到父亲对母亲的往日情分,该是不会怎样重罚,可不想出此下策却换来如此结局。
母亲再不爱自己,那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如今这般模样,若再去了冷宫,怕是难以续命了。
她竟,害了自己亲生母亲……
纾璃哭得跪倒在地,白莲看的于心不忍,但以她身份,也不好多语,便也只能在一旁沉默。
她看了看身边的伽珞燐,只见他平淡如水的眸子也闪过一丝怜悯,却转瞬即逝,不动声色的立于一旁。
圣旨一下刻不容缓。
众人看着被除了宫服的刘贵妃散乱着发髻,被侍卫架走,往昔光彩不复,徒留下一个荒凉的背影。
上官云则好似在看一出戏,仍是端庄坐着,不动声色地看着刘贵妃的身影渐行渐远。
当一切又归于平静,伽奉天望着久跪于地,已哭得声音嘶哑的纾璃,终是长叹一声,一字一句道:
“纾儿,朕明日给你指婚,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圣旨一下,白莲便看见纾璃的久跪于地的身体,一晃,重重倒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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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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