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不要不理纾儿,不要不理纾儿……”仍在昏睡中的纾璃在塌上辗转反侧,发出阵阵细吟。
白莲担忧的望着纾璃,叹着气将她探出被子的手塞回被中,替她按好被角,又执巾细细拭去她额间不断冒出的冷汗。
这个不过及笄之年,却已失去母亲与兄长疼爱的少女,让白莲怜惜之余也只感深深无奈。
这场梦魇,也只望她自己能早日醒来了……
白莲在纾璃身侧又陪伴了许久,察觉到天色不早,这才起了身,对这一旁的宫女吩咐了两句便想离开。
“莲姐姐,不要走……”身后的纾璃不知何时已经转醒,她吃力的撑起身,急急叫唤。
白莲闻声转身回到床侧,“怎么就起来了,多睡会吧。”说着,便扶着纾璃靠上床头。
“莲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吧,纾儿害怕一个人。”纾璃紧紧抓住白莲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白莲无奈的叹息,重新坐回床侧。
这个如同妹妹般的存在,她是怎样都不忍拒绝的……
纾璃却没急着开口,只是沉默的注视着白莲。
她原先总是盈满水汽的大眼因为不断的哭泣而变的红肿,似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了,连笑容都一同掩埋。
这样安静的气氛不知维持了多久,倒是白莲先耐不住开了口:“纾儿,你……可曾有意中人?”
“有……”
这个答案让白莲略感讶异,静待她说下去。
纾璃将头埋进臂膀之间,两眼无神的胶在锦被上
“可他想娶的不是我……”
话语出口,她神色却未变,似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一旁的白莲闻言完全愣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纾儿心仪的那人是?”
纾璃抬起头,忧伤的望进白莲的眼底,这朵往日娇柔的鲜花打了奄,光彩不复,只透着一股子委屈。
“白子缘”
-
望云宫内,上官云正陪同伽奉天共用晚膳。
自从太子伽云麒死后,皇上一改往日对皇后的冷淡,常常前往看望甚至留宿,更在刘贵妃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后,几乎专宠皇后上官云。
紫檀桌旁,上官云替伽奉天的玉樽内斟满了酒,柔声问道:
“皇上,恕臣妾愚笨,臣妾怎么都想不明白,皇上您为何要急着给纾儿指婚呢?”
她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自己夫君的眼,脸上漾开温柔的笑容。
伽奉天举杯浅尝了一口,又仰头饮尽,重重放下,摇着头道:
“朕也不想那么早把纾儿嫁出去,她本就乖巧,如今更让朕心疼,朕是想赶紧找个人替朕照顾她......”
他越说越轻,几近呢喃,那话是回答上官云的,却也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那皇上说是明日就给指婚,可有想好指哪家公子为驸马?”
“朕今晚此行,也是找皇后商量的,朕不想怠慢了纾儿。”
伽奉天心中百感交集,他心焦,怕他的小女儿过于伤心,所以才匆匆下了旨。
可转念想后又有些后悔,真正能衬的上他宝贝女儿的,看似多,实则少……
“依臣妾来看,近年来北狄与我朝日渐交好,如若能联姻便能彻底消除这些蛮夷之辈对我朝的威胁,皇上您看,是不是......”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掷地有声,让望云宫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被凝固。
伽奉天原本含笑的脸此时已是阴云密布,他喝干杯中最后一口酒,怒视着上官云的眼,厉言道:
“皇后,朕尚活一日,这天下便还是朕的,朕要奉劝你一句,好生坐稳你的皇后之位,其余的,一概不必你来为朕多虑!!”
语毕便起身摔袖而出。
望云宫内重归孤寂,上官云一人独坐在一片锦华之中,之前的柔情似水似是从未存在过。
她喝退了一屋子太监宫女,面无表情的拿起伽奉天之前用过的玉樽,端详许久,手指慢慢抚过雕花杯壁,启唇沉声道:
“你可以出来了。”
“姑……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以后这药,再给我多放一些……”
“是的,娘娘。”
上官云顺手重重掷出玉樽,玉碎之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更显凄凉,
“清理了。”
从暗处走出的女子赶紧上前收拾。
上官云懒散的起身,朝寝殿走去。
“对了。”
她突然转身吩咐道:
“太子的新婚贺礼记得派人赶紧送去,不用再拖了,我也不想等了。”
“是的,娘娘。”
当夜色漫进望云宫的角角落落,上官瑶华摘下面罩,望向那一轮莹月。
是的,她也不想再等了,她隐姓埋名瞒过所有人,就为了成全她们共同的愿望。
这些个不见天日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
白莲回到东宫时,已近戌时,
她甫一踏进门,便见翠竹急忙的迎出来,在白莲耳边忍不住小声抱怨:“小姐,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紧跟在一旁偷听的小柳子这时也插嘴道:“就是啊,太子爷都命人替你热饭三回了,你没瞧见他那张臭脸哦!”
他本还想继续调侃,却被翠竹一声喝止:“什么你你你的?见着主子也不用尊称!怎么做奴才的!”
“好你个死丫头,前日还翠柳翠柳的唤人家,今日就翻脸不认亲!太过分了你!”
小柳子语毕眉一皱,腰一拧,一跺脚,就故作姿态的捂面跑开,翠竹在后看的牙痒痒,拳头紧了又紧,终于耐不住朝白莲抱歉一笑便拔腿追了过去……
白莲见两人跑远,无奈的笑着,慢慢走去饭厅。
饭桌前早已不见伽珞燐的身影,只有桌上碗筷还摆放的整齐,晚膳散着热气,不像有人用过的样子。
白莲心中一时感怀,这温热的饭菜抚慰了她一天的忧虑,让她此刻的心中充溢着温情。
想到伽珞燐命人替她准备的画面,笑容就不自觉的浮上嘴角。
可转念想到自己今日的晚归,极可能使他不悦,又想到纾璃早前的那些话,又感到一些沮丧,心里好像疙疙瘩瘩的总理不舒畅。
白莲细抿一口汤,心中抑郁让她吃不下太多东西,只楞楞盯着面前的碗筷发呆,
此时,手中的瓷勺一下引起了白莲的注意,只见上面柄上镂了朵小莲,显得格外细巧。
“这汤勺倒是好看。”白莲自言自语道。
一旁宫女立马上前应道:“启禀太子妃娘娘,这些餐具都是在您回来前,皇后娘娘刚命人送来的新婚贺礼,奴才们见着这莲花衬着娘娘,就立马给换上了。”
原来这碗筷是全新的,难怪如此齐整……白莲只想着这些,心底也不知是失落还是遗憾了。
-
次日,纾璃早早来到锦阳宫候旨。
“拜见父皇。”纾璃急急行礼,虚弱的身体却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才稳住。
伽奉天心疼女儿的憔悴,欲上前搀扶。“纾儿不用如此。”
“父皇,纾儿怕是…………”
“纾儿什么都不用多说,朕心里明白,朕昨日心急,这驸马怕是不易招,纾儿也不用急着给朕答复。”
伽奉天观察着纾璃的气色,又补充道。
“所幸朕昨日下旨时并无史官在场,没人记录朕所行所言,所以这次纾儿不必恪守,朕还可以给你时日再考虑考虑。”
纾璃因为父亲难得的幽默展颜一笑,也宽慰了伽奉天的心。
可惜,她并不是没有人选,只是她……
-
辰时,东宫
白莲一觉醒来,身侧还留着温热,人却已不在。
“又起得那么早。”
白莲嘴上嘀咕着,辗转反侧了半天,不想独留东宫,便决意起身。
“翠竹,来给我梳妆,等下陪我去凤舞城中赏赏风景吧。”白莲唤道。
步出宫外,翠竹陪着白莲觅得一处美景,这里鲜花铺陈,如同花海。
白莲身处其中,只觉得阳光如柔纱覆盖满身,暖洋洋的让心情格外愉悦,就好像,他的怀抱。
白莲想到此,羞涩的笑颜便浮上脸颊,绽放成花。
翠竹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打趣的好时机。
“小姐,婚后生活看来十分幸福美满啊。”
白莲只笑不答,心底却有小小希翼,要是真能如他所说的一辈子不纳妾……那该有多好。
白莲就这样带着翠竹四处闲逛,一不留神便走出很远,当她再次回过神时,发现周遭早已换了风景,景色萧条、陌生。
尤为醒目的是一处破败的宫殿,阴森中透着凄然,白莲心中隐约知晓这是什么地方,却因为好奇心还是继续靠近。
“小姐,那地方瞧着好可怕,别走太近……“一旁随行的翠竹拉了拉白莲的袖子,整个人缩去了白莲身后。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白莲抓着翠竹的手,大步向前。
白莲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那斑驳的朱漆门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凄楚的长叹。
灰败的景像就这样一寸寸地展露在她俩眼前。
可真是“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莲心中想着。
明明艳阳当空,可悲凉之感,却透过敞开的门,渗进空气扑面而来,让翠竹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努力咽了一口唾沫道:
“小……小姐,我们好像走到冷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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