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遥躺在床上,手机放在一旁,听筒里传来带有八卦的声音,是在京市唯一的好友林姝。
“诶,今晚怎么样?有没有旧情复燃的机会?”林姝只要沾上八卦二字,极其兴奋。
“复个屁,自以为是。”沈知遥骂道。
“说实话,谢璟浔全面来看,也是不错。你家不是最近在催婚吗?不如来应付应付?”
“林姝,麻烦您的脑洞別太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不说京市,港岛没人了?”
两人聊的正上头,门外敲门声响起。
来人正是她的亲妈,夏之之女士。
沈知遥完美遗传了夏女士的美貌,几乎是学了个十成十的长相。遗传了沈老板的骨相,顶级骨相加顶级美貌,就是她这张脸。
“BB,妈咪有件事要同你讲。”夏女士直奔主题。
“有咩事啊?”扑进妈咪的怀里,闻着从小到大都喜欢的木质玫瑰香。
“妈咪个朋友同你介绍咗个朋友,想你去见下面。”
“妈咪,我唔想去见啊,可唔可以啊?”沈知遥尾调拉长,表示强烈不满!
得到必须去的回应,沈知遥将自己蒙进被子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夏女士的唠叨声。
“知道喇,我会去嘅。”
夏女士满意的离开,承诺明天有惊喜给她。
这惊喜不要也罢,她要不起……
上午九点钟,清水湾高尔夫球场。
这里是全港岛最顶级的球场,光是入会费就高达千万港币一年,费用高不说,环境真是没得说,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整个球场一望无际的草坪与三面环海相连,群山起伏,可以俯瞰整个西贡。
女人一袭白色V领polo衫,搭配同色系短裤,为了防晒还戴了顶帽子。
她身侧的男人也是同样穿搭,从远处看好似一对对抗路小情侣来打球。
隔着数十米的谢璟浔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好友贺衍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说出实情:“他们在相亲。”
“那个男的是谁?”谢璟浔吐出几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怎么了?吃醋了?”在他的眼神威逼利诱下,“那是我哥,贺桉。双方家里最近催的紧,我不比你知道的多,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沈知遥简单挥了两杆,看着贺桉打。
两人在见面十分钟左右就说开了,都是家里逼来的,都没有什么想法,安安静静地当朋友就行。
心里在想,光看脸也是挺帅的,不过…跟谢璟浔去比的话,还是略显逊色……
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想什么?!!
该死的谢璟浔!每天在她眼前转来转去的,跟花蝴蝶一样。
忽然,听见哪里有人在喊她。
阳光刺眼,抬起头眯着眼望向远处,啧……身影还挺像谢璟浔的。
上一秒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
因为来人正是谢璟浔,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他身后的跟着的男人冲着贺桉喊了声哥,她看着贺衍贺桉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发懵。
谢璟浔看着她这幅模样,就知道脸盲症又犯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旁轻轻地说:“相亲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尤其是能被前男友撞见。”把前男友三个字咬的极重,一双柔软细腻的小手搭在他手背上,轻轻掰开,漏出计谋被得逞狡黠的那副模样。
贺衍跟贺桉不知在一旁聊些什么,转过头来,就看到两人亲昵的一幕。彼时阳光正好,两人身后仿佛渡了一层金光,柔和又美好。
谢璟浔觉得此刻并不真实,但这是沈知遥为他布置下的陷阱,那他也甘愿跳进去,并且完完全全信任她。
沈知遥突然感受到左胳膊有些发热,一看果然是红了一大片,谢璟浔也注意到了,就提议一起去吃个午饭。
既然谢璟浔都开口了,贺衍贺桉就没什么问题。
四人分成两辆车,贺桉朝谢璟浔丢去眼神,适时给他们两个让出独立空间,借口要有事情跟贺衍商讨。
忽然间,车厢里没有昨日的针锋相对,莫名的有些和谐?!
沈知遥胳膊烫的难受,贴在玻璃车窗上试图降温,凉意确实冲淡了些许疼痛,不过几秒,再次难受。
“过来,给你冰敷。”谢璟浔看着她难受的表情,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皱起眉头,“知道自己会晒伤,还不穿件外套。”
“你嘀咕什么呢?絮絮叨叨的。”
沈知遥伸出手臂,连带着手背都有些红,谢璟浔在车载冰箱里拿出冰袋,用婴儿棉纱巾裹住,放在红痒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谢璟浔电话响了,沈知遥说自己来吧,他没松手,只是接通打开免提,贺衍说公司有事情让他俩去吃饭吧。
另一辆车上。
贺桉开着车,贺衍打着电话,还不忘给他提醒:“追女孩子别端着,注意放低姿态,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一条狗。”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记住,谢璟浔越不不要脸就越对。”说罢,挂断电话。
驾驶座的贺桉轻笑出声,“你让谢璟浔当狗?他是真的能狗到底。”
“追个人还扭扭捏捏的,等他能追上,沈知遥都二胎了。”
被骂是一条狗的谢璟浔仍旧面不改色,甚至无意识地,握着冰袋敷在她手臂上的力道更轻柔了些。
贺衍那通咋咋呼呼的电话,反而像打破了某种无形的隔膜,让车厢内原本可能存在的尴尬,消散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里。
沈知遥看着他专注侧脸,他微低着头,长睫垂下,在眼睑处投下小片阴影,神情是罕见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柔和。
冰袋透过棉纱传来持续的凉意,有效缓解了灼痛和痒意。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因为紫外线过敏手臂发红时,他也是这样,皱着眉头,一边笨拙地给她涂药,一边低声“训斥”她不小心。
“谢璟浔。”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她泛红的手臂上,指尖稳稳地扶着冰袋。
“你刚才……”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捂我眼睛的时候,怎么知道是我?” 她指的是在相亲现场,他精准地从背后捂住她眼睛的那一刻。
她的脸盲症,按理说,他不该那么笃定。
谢璟浔动作未停,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不需要看脸。”
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向她,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你的背影,走路的姿态,头发盘起来时脖颈的弧度……”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笃定,“隔着再多人,我也认得出来。”
沈知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话比任何情话都更具冲击力,因为它无关容貌,直指灵魂深处那份被深刻记忆的、独属于她的印记。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按住。
“别动,还没好。”
他重新垂下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沈知遥却无法平静了。
她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被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凉意,以及他指尖偶尔无意擦过皮肤时带来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战栗。
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流淌。
没有争吵,没有试探,没有商业算计。只有车厢内安静的氛围,和她手臂上那只稳定地提供着舒缓力量的手。
这短暂的和谐,像暴风雨中心意外出现的宁静片刻,脆弱,却真实得让人心慌。
沈知遥闭上眼,心底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知道他“不要脸”的征程或许才刚刚开始,但此刻,她竟贪恋起这一丝久违的、被妥善照顾的温暖。
谢璟浔看着她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知道她内心并不平静。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更加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贺衍说的“不要脸”,或许……也包括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侵入。
他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而此刻,她能安静地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抗拒,没有厌恶,这已经是“不要脸”策略下,一个堪称里程碑的进步。
沈知遥也没了心情吃饭,干脆让司机送自己回“黛堇”画稿子去。
女人脸上未施粉黛,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盯着眼前的男人,肤色是健康的冷白色,轮廓利落分明,立体的眉骨给狭长的眼睛挡下一片阴影。
脑子浮现出昨晚林姝说的那句话。好在,司机说到了,她才堪堪停止脑中的幻想。
一下午纸张上全是划痕,左右脑更是互搏。
A说:【又重新对他上头了,比前几年更有爹味了!好喜欢!】
B说:【你脑子没问题吧沈知遥,你忘了前几年怎么对你的了?真是脑子进大水了!
自己抉择不了,就不如把问题抛给其他人。
想到这个好点子就轻松许多,又想到Whatsapp上小杳发了又有几条旗袍需要画稿。
沈·苦命牛马打工人·知遥上线!
另一边,会议室内。
邢峎送来的几份并购案初步评估报告就摊开在书桌上,白纸黑字,条款清晰,往常他能迅速抓住核心,做出决断。
但今天,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失去了意义,在他眼前浮动、重组,最终都幻化不成有逻辑的句子。
他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感并没能驱散心头的躁意。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支万宝龙钢笔,金属笔身在指尖泛着冷光,却无法让他凝神。
烦躁。
一种久违的、几乎被他遗忘的情绪,正悄无声息地啃噬着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他清楚地知道源头——
相亲,沈知遥在相亲!
他试图用理性分析这种反常。
不过是一场简单会面算不上是相亲,一个不在他计划之内的事情。他无法掌握主动权,拥有她无法抗衡的资源和筹码,他甚至预演过数种她可能出现的反应及自己的应对。
设想中,一切本该尽在掌握。
可偏偏,心底某一处,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前日在工作室外被狗仔围堵的照片——
那带着韧劲的疲惫,那隔着一层玻璃般的疏离。也想起顾晏辞那句“她变得更难搞了”。
她不再是那个他会轻易看透的女孩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扰乱了他内心的秩序。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精准预测她下午会出现的方式、会说的第一句话、会看他的眼神。
这种“未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
他蓦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维多利亚港依旧繁忙,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一切都充满了活力,唯独他胸腔里堵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滞闷。
不等他有所动作,夏女士先她一步。
沈知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就见夏之之跟沈怀山在沙发上坐着,瞥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意味很明显是在等她。
听到声响,夏女士侧过头望来,冲她伸出双臂,“BB,过来呀!看看妈咪有什么礼物要送你?”
“是什么呀?”
沈知遥扑进怀里,头靠在夏女士脖颈间,故意撒娇道:“妈咪呀,我今天快要被累死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一直不说话的沈怀山出声,在收到母女俩齐齐的一记眼神杀之后,闭口不再说话。
“去看看抱枕下,有你的礼物,你最想要的,”夏女士用下巴在侧边点了点,迎着沈知遥期盼的目光下。接着,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撕开包装袋,映入眼帘的是橘色盒子,她在内心悄悄期待,掀开盖子拆开防尘袋,从缝隙中能看出一点白色,闭起眼摸着独属于鳄鱼皮的纹理,就知道这把稳了!
“谢谢爹地妈咪!我超级喜欢!”沈知遥放下包包,冲到两人面前,在两人脸上一人亲了一口,“爹地妈咪万岁!”
是她没买到又有点舍不得的包包,因为还要养工作室,不想用他们给的钱,一直在犹犹豫豫。最后一个就正好凑齐五个房子!
夏女士喊了她一声,让她看看客厅里有没有多点什么?她环视一圈发现多了一棵树?!
近距离发现是一大束插花,再仔细看一下,揉了下眼睛,不可置信的从花束中把包拿出来。
两只Kelly doll!!!
沈知遥瞬间爱上了相亲,相亲就有礼物收!!
从兴奋中抽离,认真的对着他俩说到:“爹地妈咪,我可以每天都相亲的!”
“白房子是哥哥嫂嫂送你的,Kelly doll才是爹地妈咪送的。”夏女士直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往沈怀山怀里靠着。
“嫂嫂回来了吗?我都想她了!”沈知遥眼睛一亮,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在听到“她下个月才回”时,嘴角瞬间耷拉下去,像个没得到糖的孩子。
沈怀山抬手看了眼腕表,那是一款低调的百达翡丽,“时间不早了,我跟你妈咪要去休息了。”他语气沉稳,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却也不失对妻女的宠溺。
两人在沈知遥仙女散花般的“爹地好帅!妈咪最美!晚安我的大宝贝们!”的恭维声中,笑着摇头离开。
客厅重归安静。
沈知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回到衣帽间,到那面顶天立地的包柜前站住。
明亮的灯光下,每一只稀有皮、每一只限量款都闪烁着金钱和宠溺堆砌出的光华。她拿出手机,找好角度,避开一旁随意搁着的、谢璟浔昨晚强硬塞给她的那个深蓝色丝绒首饰盒,拍下了整面包柜。
发了朋友圈,配文:【全部收集到喽!】
配图是那面足以让任何名媛咋舌的包墙。
几乎是瞬间,点赞和评论蜂拥而至。
【卧槽!大小姐牛批!】
【那个樱花粉迷你Kelly!我排了三年都没戏!】
【遥宝,你家还缺挂件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一片喧嚣的赞美中,一条评论显得有些突兀——
发小周司惟:【啧,这排面。不过,最想要的那个‘包’,到手了吗?】
只有沈知遥知道,这个“包”,谐音是“宝”,更指向某个她曾拥有又失去的人。
她指尖微顿,没有回复,只是锁上屏幕,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巨大的喜悦之后,是更深沉的空落。她拥有的很多,多到满墙都放不下。可心底某个地方,却始终有个缺口,是这些冰冷的皮革与金属无法填满的。
窗外,港岛的夜色正浓。
她转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只格格不入的蓝色首饰盒上。
它安静地待在角落,却像一个无声的炸弹,提醒着她,有些东西,不是她想回避,就能永远回避掉的。
沈知遥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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