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香玉虽未明说,可在座的心里都清楚,这蓉州城里谁不夸她叶大小姐一声好?唯独董家小姐董毓秀,却视叶莲笙如眼中钉,肉中刺。
“只怕今天的席,她依旧不会来呢。”苏夫人唏嘘。
苏香玉不屑一顾道:“她不来倒正好,来了反倒晦气,我也瞧不惯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讨人嫌得很。”
苏夫人摇头道:“也怨不得她嚣张,嫁了个是皇商的夫家,如今又怀了孩子……”
“什么,她有喜了?”叶莲笙惊讶问道。
“嗐,可不是嘛。”苏夫人神采奕奕地八卦着,“前些时候她归家省亲,我们才知道她已经有喜快四个月了,如今她胎相安稳,才由夫家陪着回来走走。前阵子我听她们闲话,说怕不是要在娘家待产,为此她娘正张罗着呢。”
苏夫人说着又唉声叹气起来,不住地拿眼觑了叶莲笙和苏香玉:“也别说她神气了,人家如今有神气的资本。倒是你们俩,说起来年纪比她都还大呢,还一个赛一个的不着急。”
叶莲笙和苏香玉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同时端起了茶盅。
苏夫人见她二人如此,颇为无语,才还要开口再啰嗦上几句,却不防又有人进来了,正是汪老板和他女儿汪明月。
汪明月与叶莲笙年纪相仿,她又生得温婉大气,是以叶莲笙同她也很是亲密。
在见过汪老板之后,叶莲笙拉了汪明月问道:“怎么没带小满过来?”
——小满是汪明月的女儿。
汪明月笑道:“原本是想带她出来的,可昨个夜里她突然发起了烧,折腾了大半宿,天亮时才昏昏睡去,我也就没抱她出来了。”
“小满病了?要不要紧?大夫怎么说?”叶莲笙一连问道。
汪明月与她坐下,笑道:“没什么事儿,小孩子家家,三灾八难的都是常有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叶莲笙瞅了汪明月眼下的一抹青色,“我瞧你大抵也没睡好,何不也在家歇着呢?”
汪明月看了大家笑道:“今天可是苏伯伯特地为你设的接风洗尘宴,我如何能不来?再说了,我娘留在家里呢,有她在,小满不会有事的。”
汪夫人精明能干,行动果断,比起汪老板,更像是汪家的一根定海神针。
叶莲笙听她这样说,不禁又打趣道:“既是这样说,怎么也不见明珠和明阳?”
——汪明珠是汪家二小姐,汪明月的妹妹,汪明阳是弟弟。
汪明月笑着望了苏香玉一眼:“明阳和香山一道,去了徐大人的宴席。至于明珠,你还不晓得她吗?但凡能不出门,便是她屋里下刀子,她也绝不肯挪动一步。”
“还是这么个性子。”叶莲笙笑道,“不知上回我让人送去的土仪,可还合她的心意?”
提起这个,汪老板却是有话说了:“要说收礼,这么多年,也就莲笙丫头送的那块药墨最得我心。想我们汪家搬来此处近百年了,老家的风俗我都不记得了,偏这丫头倒上心,小满出生,她还给寻了一块来,真真是个宝贝呐。”
汪明月也点头道:“可不是,我竟不晓得世上原来还有这东西。”
叶莲笙谦虚道:“我也不过是正好游历到那处,听了一耳朵,才想着给小满备上一块的。就希望她这辈子都能够健健康康的,用不上那块墨才好呢。”
“承你吉言,一定会的。”汪明月按了按她的胳膊,笑道。
苏香玉见此吃醋道:“这好东西,当初怎么也不给我捎一块?”
叶莲笙好笑道:“你都多大了?那玩意儿可是从小就要盘的,便是给了你,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我不管,”苏香玉哼道,“下回你再出去,也得给我寻一块来。”
叶莲笙笑着摇头。
苏夫人更是佯嗔道:“瞧你,还越活越小了呢,竟跟个小孩子抢起东西来,也是个没出息的。”
苏香玉只不管,非缠着叶莲笙要她答应。
眼见时辰也差不多了,明明离此处最近的董家,却是姗姗来迟。
董老太爷如今上了年岁,他长子早逝,现在当家的是第二子。就在苏老板忍不住想要叫人先上菜时,那位董老板终于携夫人上来了。
众人心里虽略有些不满,但好歹都是一处做生意的,也未在面上表露出来。
叶莲笙更是笑着喊了声“董二叔,二叔母”。
苏老板殷勤地招呼了大家入座,又命金掌柜叫人传菜。
因都是熟人,大家也不见外,亲亲热热围坐了一桌。
原说的是给叶莲笙接风洗尘,可她却不坐主位,以自己年纪轻为由,请了年纪最长的汪老板上座,苏老板和董老板在两边陪坐,她自己则挨着汪明月和苏香玉坐下。
才客套了两句,那边董夫人却突然故作担忧:“也不知我儿在那边如何?”
闻言苏夫人暗暗翻了个白眼,苏香玉更是心直口快:“董二叔母可真是杞人忧天了,徐大人宴请新太守,去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能出什么事?除非他自己要出洋相,那别人可就拦不住了。”
董夫人原本不过就是想显摆一番,当年他儿子想要求娶叶家,却被叶老夫人和叶莲笙给拒绝,所以如今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她都想要压叶家一头。
旁的不说,这叶家无男丁这事,她自觉已胜了。
只不过眼下那叶莲笙还没说什么呢,这苏家丫头倒先刺起自己来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击,汪明月也装作无知的模样,问自己道:“您儿子有事,不来也就罢了,怎么也没将儿媳带出来?”
这话可是又戳到董夫人心窝上去了,谁不知道他儿子是个耙耳朵,一味顺着媳妇。今天她本也想带儿媳过来,好歹也叫叶莲笙看看,她董家不是娶不到好媳妇的。
谁知她儿媳先前与叶莲笙有些言语上的过节,死活不肯来,她也没得法子。又不想叫这些人知道,只好干笑道:“哦,她这几日身上不大舒服,这天又热,我就叫她在家歇着了。”
“哦,不大舒服?”苏夫人又来了精神,“莫不是有喜了吧?”
董夫人气得脑袋上都要冒烟,她也想抱孙子呀,可那儿媳能吃能睡,就是肚子不见动静,苏夫人这样问自己,分明是取笑自己来着。
可天地良心,苏夫人这回还真是关心。
好在菜已上齐,苏老板为首,众人先饮一杯敬叶莲笙。
叶莲笙又端杯,一一敬过在座的人。
觥筹交错间,苏老板突然想起一事来,叫过金掌柜:“怎么还不见谭氏父女?”
“啊,这……”
金掌柜才要说话,叶莲笙好奇问道:“谭氏父女又是谁?”
“哦,大侄女你不晓得,”苏老板笑道,“前些时候南边闹洪灾,城里来了好多流民,其中就有一对父女,姓谭,倒不像一般流民伸手乞食,谭老爹一把琵琶,她女儿是好清脆的嗓子,我偶然撞见,便叫他们来我这酒楼,今日正安排了来唱上几曲,谁知道现在也没见着人,实属不该。”
他说着剜了金掌柜一眼。
金掌柜忙赔笑道:“老爷,才我进来时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个合适的机会。”
苏老板瞪眼道:“那便说呀,还等什么?”
这大热的天,即便屋子里摆了冰块,金掌柜依旧额上冒汗:“原本我是领了谭氏父女来的,可半路碰见了徐大人,他说这南方小调甚是有趣,正好唱给太守大人听,因此只叫去了金玉满堂。我、我也不敢阻拦呀。”
一听是这样,苏老板顿时也没了火气,才要摆摆手叫金掌柜先下去,不料董老板却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官威呀!金玉满堂要抢,连个唱曲儿的也要抢,当官的便这般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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