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府依山傍水,辖内不算富庶,却是个出了不少才子的文秀之地。
这日,不少官吏都来到街上,指挥着众人清扫街道。一个卖糖人的老汉见此,悄悄走到隔壁酒家。
“店家,我们东平府是出了什么事了?怎的出动这些官吏?”
那店家见官吏们隔得甚远,这才附耳轻声到,“是新任的知州大人要到了,听说这位大人在朝中极受隆恩……”
在整个东平府焕然一新的时候,一个儒雅端方的男人来到了府衙前。
他一身四品知州的绯红色官服,明明是统一的制式,穿在林清川身上却尤为周正清雅。
已在东平府任职十多年的陈通判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待林清川一下马车,便立马跟着众人将这位天子近臣迎了进去。
东平府的官吏们早已多方打听了这位新上任长官的履历。原翰林院侍读学士林清川——惊世之才,十八岁便是当朝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入朝十二年来,一直侍奉帝王左右。
这样一位深得圣心的知州来到东平府,谁都不敢怠慢,只是林清川刚接手上任,府衙外就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陈通判连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早就吩咐了底下人,一定不要在知州上任的这天出什么差池,可还是没防住。
林清川入朝十二载,心智能力样样不缺,自是知道这些地方官员不敢在今天给他什么下马威。
那么府衙外乱成这样,就只能是出事了。
“陈通判,让那些人进来。早就听说通判断案最为铁面无私,也让本官看看通判的本事。”
林清川这么一说,陈通判便知道这位知州也是心思通达之人,于是也不再推脱,直接升了堂。
堂下一对衣衫朴素的中年夫妻不断地朝着陈通判磕头。
“大人,求大人救救小女,她被那恶霸抢进了红香楼,若是再晚一步只怕是清白不保啊!求大人,求大人……”
他们知道在东平府能救他们女儿的只有陈通判了。
陈通判一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在东平郡并不罕见。他没再耽搁,直接带着衙役就要出去救人。
只是没走几步,又想起了刚上任的林清川,“大人勿怪,实在是事态紧急,下官需得……”
他话音未落就被林清川打断,“边走边说。”
陈通判的脚程很快,嘴皮子更是利索,在到红香楼之前三眼两语就和林清川解释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
原来东平府虽不算富庶,却有一个天下闻名的鹤白书院,里面很多学生都是达官贵族的后代。
因为这个书院,东平府的贵人多了,欺男霸女的恶行也多了,东平府的官员大多不敢管这些事。
陈通判话说的委婉,林清川却一眼看出其中关窍。
他给自己的侍从使了一个眼神,随后跟着陈通判进了红香楼。
和所有的青楼楚馆一样,红香楼的空气中溢满了各式各样的脂粉气。
他们刚进门,就被一群打手团团围住,一个老鸨打扮的女人紧接着也过来了。
“陈大人,真是稀客。不知大人今夜来红香楼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啊?”
那女人笑的花枝乱颤,口中也没有丝毫见到官员的紧张。林清川立马意识到这红香楼怕是来头不小。
“花三娘,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把那个姑娘放了,今天我们便相安无事,否则……”
“陈大人不要说的那么严重嘛,我花三娘只是个生意人,自是不敢与大人作对。只是陈大人是大官,楼上那位也是大官,我这该听谁的呢?”
林清川闻言看了花三娘一眼,这老鸨倒是精明,带着一群打手围住陈通判,给足了楼上那位恶霸的面子。
又提示陈通判要找的人就在二楼,要她放人她是没那个本事,可若是陈通判自己打上去,她也拦不住。
果然,下一刻陈通判就带着人直接冲上楼,他驾轻就熟地踹开了二楼最大地一个包厢的门,里面男男女女,一片荒糜之景。
其中有个姑娘一直挣扎着要往外跑,可每一次都被人抓了回来。
见门被陈通判踹开,那女子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使出了此生最大的力气跑到陈通判跟前,“大人救我!我是良家女啊大人!”
陈通判立马把那女子护在身后,“世子当真过分了,直接当街掳走良家女,世子以为这东平府没了王法不成。”
男人衣衫大开,并不着急理会陈通判,反而直接扯着壶嘴往自己口中倒了一壶酒。
“王法?”
他笑得猖狂,“我堂堂瑞昌王世子,你一个小小通判要和我讲王法?”
瑞昌王乃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弟弟,瑞昌王世子李文华更是受尽宠爱。
若不是父王听了那些谗言,说什么鹤白书院书教的好,他才不会来这么个穷乡僻壤。
那女子听了李文华的话,已经陷入深深的绝望。她自是知道陈大人和别的官吏不一样,可一个陈大人怎么能和王府世子抗衡。
想到自己在劫难逃,她趁着众人不察,直接朝着一旁的柱子狠狠撞了过去。
陈通判想拦却来不及,只能大声喊了一句“不”。
李文华更是冷笑,人死了就死了。他就是要全天下都知道,敢在他手里要人,会是什么下场。
然而,预想中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在那个女子碰到柱子之前,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拉住了她。
林清川将这个惊魂未定的女人放到衙役中间,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瑞昌王世子。
“一别多年,世子还是那么的……”
他声音柔和,然而说出的话却满是机锋,停顿片刻,他缓缓吐出了剩下的几个字。
“逼良为娼。”
李文华自离开京城,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待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林家的那个伪君子林清川。
刚刚还十分猖狂目无法纪的李文华连话都没回,披上衣服就要离开。
帝王心腹,即使他是皇室中人也不能得罪,欺软怕硬趋利避害人人皆有,就连王府世子也不例外。
包厢里的其他人见到李文华要走就想着跟上,只是刚起身就被林清川拦住了。
“林某不才,上任东平府知州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各位就留下来做个爰书吧。”
李文华一听,强压住心中怒火,“林清川,你不要欺人太甚,人我已经放了,你还想怎样。”
就在这时,林清川的随从拿着林清川的令牌调来了大批兵马将红香楼团团围住。
李文华刚刚升腾起的怒火尽数熄灭,他就知道,无论林清川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来到东平府,他都斗不过他。
林清川也没理会色厉内荏的李文华,只留下四个字。
“世子自便。”
李文华这时也不在意林清川对自己的态度了,他能放自己走已是万幸,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几个回合之间,陈通判已经对林清川有了新一轮的评估,这位新来的上峰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手腕。
陈通判的态度愈发恭谨了起来,“大人,如今红香楼已被封住,下一步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林清川随意扫了一眼厢房内因为李文华的离开而瑟瑟发抖的众人。
“东平府的产业我也不甚了解,既今日来了这红香楼,便好好查一查,别今日救了一个明日还有一个。府衙事务众多,通判哪里能日日断这些官司。”
林清川话音一落,陈通判心中便是一喜,这个新来的上峰这是让他把这些贵人的事都料理清楚了。
连瑞昌王世子都讨不了好,东平府还有谁敢顶着风作案,新来的知州怕是不会给他们颜面。
舟车劳顿,又折腾了那么一番,林清川此时也觉得困顿。将红香楼的事全盘托付给陈通判,林清川便要回府。
只是路过一间包厢时,一张明艳乖巧的脸引起了他的注意。
漂亮的男孩林清川见得不少,只是长得这般精致出尘又让他有几分眼熟的人,在这东平府只有一个。
旁边几位书生打扮的学子还在不满地嚷嚷,“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我们是鹤白书院的学生,只是来喝个酒而已,又没做什么坏事。”
那官吏表面陪笑,说出的话却不容抗拒,“各位公子真是失敬,实在是大人们正在办案,等把事情查清楚了,各位就可以离开了。”
那群学生虽然愤愤,却也无可奈何没再多言。林清川指着里头那个长得最漂亮却一直没有说话的学生,问向一旁的侍从。
“那是哪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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