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就旷工？不想来可以滚蛋！”
廖兴，是的檀楚煜居然还记得自己领导的大名，直接将他拉到礼堂后方，想大骂特骂又不敢太大声。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毕竟这可是秦少爷难得的致辞时间，没有人敢公然打断。
“第一次我暂且不罚你，该做什么心里清楚。”廖兴一瞥他的领口，眉头紧皱，“注意点形象。”
熟练地将领口拢了拢遮住疤痕，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与此同时，秦玄奕的演讲恰好结束。
“希望各位同学在秦都大学大放异彩，活出最闪耀的人生！”
廖兴没功夫再管他，急匆匆地往前台走去，大概是去找他的领导去了。
檀楚煜站在原地眺望整个礼堂，只一眼便将目光锁定在林赫炎身上。
果不其然，林赫炎依旧两眼放光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的秦玄奕，整个世界里好像只有那个人的存在，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冷落的事实。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秦玄奕从来都是如此冠冕堂皇，将表面功夫做到极致。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也很难相信对方竟是那样一个腐烂到骨子里的人。
所幸现在一切都来得及，他还有机会改变……
他有过去的记忆，行事应该会更加轻松。
正如他此刻在办公室内处理开学的各项事宜，行动比上辈子熟练很多，也更加适应工位的环境。
随手在抽屉里找到留存的橘子，他熟练地剥皮准备将之作为水分补充。
酸甜又有些涩嘴的汁水在口腔内迸开，嚼着嚼着他蓦然顿住。
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找到水果，是因为他上辈子就是这么做的，可为什么他上辈子刚重生回来时，工位的布局也都按照他的习惯布置？
那个时候他仅仅知道自己不是把某个无辜的人给夺舍了，重生之后他依旧是他，却没有思考过在他重生以前，这个老师的身份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居住环境乃至办公设置都与他的习惯别无二致？
他想到一个很恐怖的可能。
或许在他已经重生过一次，所以那些事物才会按照他的习惯摆放……
“嘶……”
突然咬到舌头，他疼得直抽气，匆忙擦嘴时，又不知怎么的让脖子上的伤口渗进橘子汁，两者相加，令他难掩生理性的泪水。
狼狈地找寻抽屉里的创口贴，他听见边上的同事窃窃私语。
“这人还怪可怜的，刚入职就给骂成这样，啧啧啧……”
“新人是这样的，以后多关照下吧……”
他依稀记得这两人上辈子还在说他行为古怪，这辈子怎么就开始同情他了。
没敢多想其中的原因，也没再去深思那些奇特的习惯，他姑且认为系统什么都能做到，毕竟单是系统的存在便已超乎常理。
找到隐藏在电脑内的秘密文件夹，他新建一个文档，姑且将这些推断都写了下来，又加上一点二次重生后的感想，权当给自己留个纪念，顺便打发无聊的上班时间。
一直到宿舍门口，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上辈子，尤其是两人难得愉快的那些时光。
“老师……”
“嗯……嗯？！”他略感恍惚地抬头，看到了刚刚还停留在回忆里的人。
这里是宿舍门口，打开门就是他的房间，而不是单纯的教师宿舍楼下。
脑子里的线索瞬间穿成一条线，他上辈子带林赫炎来过这里，一般的学生怎么可能知道老师的宿舍。
是不是意味着……
林赫炎其实还有记忆？
惊喜地靠过去，所有重逢的画面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却独独没有现实发生的这一幕。
林赫炎向后瑟缩半步，背靠大门警惕地望向他，一如之前一样陌生。
“你真的……没有记忆了？”他带着一丝颤音问道。
林赫炎紧紧皱眉：“老师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忘带生活必需品了，想过来找辅导员要一些，地址也是问代班老师要的。”
檀楚煜愣愣地点头，好似没反应过来。
今天迟到太久惊动了廖兴，是他的顶头上司替他代班的，这么说也很合理。
“……那先跟我进来吧。”
他拿出钥匙开门，却独独没有想过林赫炎怎么突然能够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怎么就知道他疑惑的问题。
于是在门锁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知道了答案。
“缺什么东西，我这里有的尽量提供……”他转身询问，却在对上林赫炎的刹那将所有话语吞回腹中。
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人消失不见，也未像上辈子那样永远纯粹而专注地望向他，取而代之的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审视与难以察觉的悲伤。
他被骗了。
林赫炎分明有记忆。
“檀老师。”眼前的人骤然转变态度，笑得令他浑身起一阵鸡皮疙瘩，“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活一世……”
莫名有些看不透他，檀楚煜下意识后退：“你、你真的是他？”
然后就在他最紧张的时刻，林赫炎忽然松了口气，在他眼下十分自然地脱了鞋走进来，面色如常地同他说话。
“抱歉，我是担心你不是本人才故意这么做的，别害怕。”
没有重逢后的喜悦，眼底只有一片淡然，仿佛他们的关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师生，没有过往相处的愉快，也没有经历过生死难以忘怀的感动。
“你真的……是他？”檀楚煜像是不信邪，又问一遍。
但林赫炎似乎以为他只是在表达字面意思，耐心地重复：“真的是，被你从泳池里救回来的人是我，陪你逛街还有领养雪煤的，都是我。”
檀楚煜将信将疑：“你也有记忆，那你也看到那个系统了？”
“我不想谈那些多余的东西。”林赫炎进一步靠近他，目光下移，睫毛挡住眼睛，不知视线具体停留在何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感到一丝窘迫，檀楚煜本以为他们会很高兴地拥抱彼此，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受审的画面。
避开那道灼热的目光，他犹豫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吗……”林赫炎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向卧室。
檀楚煜静静地看着他行动，那副失望的模样莫名令他揪心。但其中夹杂更多的却是难以发泄的愤怒，就好像他自己也看到了什么不争气的玩意。
而那个不争气的玩意正是他本人。
再出来时，林赫炎果然拿着一卷绷带和一瓶碘酒。
“先坐过来吧。”林赫炎拉开餐桌边的椅子，檀楚煜注意到这是那把完好无损的。
乖乖坐下，他偏过头由着对方处理伤口。
“刺啦……”
创口贴被无情摘下，瞬间的疼痛令脖子侧面一阵酸麻，可施暴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带着些惩罚意味地将冰凉的碘酒涂抹在伤口上，而后一圈圈裹上绷带，盖住泛红的皮肤。
裹了两圈后，檀楚煜感到林赫炎的动作顿住，无形的目光犹如能够透视，将他的躯体审视彻底，一只温热的手掌恰好圈住脆弱的脖颈，似乎是在犹豫这么做是否合适。
而后凸起的喉结处传来轻微的钝痛，痛感转瞬即逝，又一圈纱布紧紧缠住的他脖子，却巧妙地避开伤口的位置，像是带着报复的快意，替他戴上枷锁。
檀楚煜始终没敢注视林赫炎的面孔，轻微的窒息感传来，被扼住的咽喉处脉搏跳动得格外明显。
他其实有些委屈，林赫炎似乎无法理解他的苦衷。而且当初一心求死的人是林赫炎，他只是想活下去才选择逃避，反而被恶人先告状。
但偏偏他又很享受这种受伤后被人照顾的感受，哪怕对方的行为有点粗.暴。
他真是疯得彻彻底底。
上辈子对他好的人究竟怀有什么样的心思，他难道不知道吗？
然而面前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始终在渴求的人，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害自己。
无论他们做了什么。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林赫炎将他还支棱着的脑袋掰正，颇感无奈道，“不用再歪头了。”
“哦……”他的目光随着林赫炎蹲下的动作而向下移动，“你别不开心。”
眼前的人抬头仰望他，虔诚得犹如注视自己的神明。眉头微微皱起，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交错的阴影，显得眼睛更加深邃而神秘忧郁。
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上方，想要一窥眼睛主人的秘密，即使那也是他本人。
他一直是很好看的，檀楚煜忍不住伸手抚上那张脸，由着林赫炎再次按住他的手，就像游轮最后一刻发生的那样。
“我是故意的，刚醒来的时候，我真的很痛苦。”料想到对方在想什么，他诚恳地解释，试图缓解此时紧张的关系。
“嗯，我知道。”林赫炎转而将手拿开，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起身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埋在柔软的腹部。
浑身战栗，他扭了扭腰想要移开，可那只手越搂越紧，紧到他几乎不敢呼吸。
“这里好痛。”林赫炎的声音沉闷而委屈，“本来子弹没打在我身上，是从甲板上弹过来的……”
“好了，别说了！”突兀的喊声将过往的记忆碎片彻底打散。
“好，不说了。”林赫炎蒙着声音回答，仿佛带着泣音，令两人的心脏不约而同地揪起。
“……”
静默片刻，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室内陷入一片昏暗，仅剩下一盏夜灯发出微弱的暖光。
林赫炎这才轻声开口：“抱歉，我只是有点生气。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已，觉得你不该逃避……但我没有立场去要求你做这些。”
“我确实……”檀楚煜摸了摸那头更加不受约束的头发，还想再说却被打断。
“不，是我太天真了，如果我再成熟一点，就不会被他拿捏，让你难办。”
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他没在意林赫炎能不能看见，轻微地摇了摇头：“这不能怪你，反抗权力是一件很难的事。”
“嗯……”林赫炎终于松开他的手，将另一只椅子拉过来面对他反坐着，只是一直埋着头，让檀楚煜捉摸不透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林赫炎双手支撑趴在椅背上，脆弱的椅子腿看上去摇摇欲坠。
“怎么了？”檀楚煜的注意力在椅子上，没想到林赫炎是那样直言不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秦玄奕并非好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