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车回到京溪街褚夜沉租的公寓里,一路上,时云渺费力地搀扶着喝醉了的褚夜沉,好不容易才将他护送进家门。
进卧室了把褚夜沉好好放到了床上,并且贴心盖上了被子。
“……”
做完这一切,时云渺没有立刻就走,他站在床边,静静看了看褚夜沉的睡颜。
“……”
少年冷白的面庞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似乎添了几分温润,即便阖着双眼,那双可以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型依旧清晰可见。
褚夜沉长的真的很好看。时云渺沉默中想。
之前驻联会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觉得,两年不见了,他依然这样觉得。
不怕别人笑话。
时云渺从小到大都有点颜控。
他喜欢欣赏形形色色的美人,纯粹艺术般的欣赏。
当年的褚夜沉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
稚气未脱的年纪便已惊艳绝伦。性格上又热情又冷漠,就像冬日的太阳,光芒四射,情礼兼到,但感受不到真实的温度。
通俗来讲就是装乖装热情。
这是当年时云渺初见褚夜沉时的评价。
后面他和褚夜沉相处下来,虽然对方偶尔会对他撒撒娇,闹点小孩脾气,但总的来说,褚夜沉的性格还是和时云渺分析得差不多,伪装出来的礼貌,冷漠得像一潭死水才是底色。
但说实话,正常的褚夜沉,他也好久没见过了。
在医院里的那一次,褚夜沉又病态又脆弱,和印象里的风皇完全不一样,很是失态。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时云渺看着褚夜沉的睡颜,心里想着,“反正我过得不好。”
他扫视了一圈这个宽敞单调的方间,和当年刚两个人搬进来没什么两样。
时云渺又静静看了一会儿,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抬脚走人。
可步子都没迈出去,突然被人扯住手腕!身后传来少年可怜兮兮的声音:
“云渺哥哥,别走……”
时云渺闻言脚步顿住,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就被猛地用力拉倒在床上!
“!”
时云渺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倒在褚夜沉身上,两个人的脸顿时近在咫尺,彼此之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褚夜沉顺势一个翻身,将时云渺压在身下,气氛突然变得无比暧昧起来。
“……”
时云渺的呼吸凝滞。
褚夜沉的身体压在他上方,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眼睛此刻泛着醉意的红,像是浸了血的桃花。少年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某种冷冽的香,将时云渺整个人笼罩其中。
“……褚夜沉,你喝醉了,起来!”
“…我没醉,”褚夜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眼里是无限眷恋:“哥……”
“……”时云渺把脸别过去,有些无语地闭了闭眼。
这小子现在真是醉得不轻。
谁知时云渺的动作像是激怒了褚夜沉,他声音冷了下来:“你看着我!”手指强硬地扳过时云渺的下巴,“两年不见了,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时云渺沉默了片刻,重新对上褚夜沉愤怒又含着水汽的眼睛,叹气道:
“…你现在真的醉得不轻,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喝了好好睡一觉。”说完他就要坐起来——
褚夜沉现在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以为时云渺又要走,猛地把对方又按回床里!
“别想走,别想再离开我!”
“……”时云渺胸口一阵发闷。
按理来说,应该对喝醉的人多点宽容,但被这么强制禁锢地压在床上,他浑身不适。
时云渺强行要起来,喝醉了的风皇见人这么不听话,也是气急了,又要把时云渺按回去。
两人争执起来,缠斗期间,时云渺一不小心碰上了褚夜沉受伤的左臂——
“嘶……”褚夜沉痛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时云渺立刻停止了动作,又忍不住着急:“怎么了?碰到伤口了?我看看?”
褚夜沉却趁他分神之际,再次把他死死扣住。
时云渺:“让我看看,你胳膊有没有事?”
“……很疼。”
那股焦躁再次涌上时云渺心头,他皱起了眉:“真的?是出血了吗?”
褚夜沉没有再说话,他轻抚上时云渺的脸,“云渺哥哥……”
下一秒,褚夜沉不管不顾地,竟然直接吻上了时云渺的唇!
时云渺瞳孔骤缩!
他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两年来的思念全都倾注在这个吻上。时云渺只感觉到唇上传来灼热的温度和微微的酒气。褚夜沉的舌尖撬开他的齿关,强势地入侵他的口腔,不容拒绝地与他纠缠。
“唔……褚、褚夜沉!”时云渺强势别过头,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他喘着气,恶狠道:“你真的醉得不轻,在胡闹什么!?”
被推开的褚夜沉仰躺在床上,有些凌乱的黑发散落在雪白的枕间。
他盯着时云渺,含着泪的眼睛看着他,只是看着看着,褚夜沉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听起来有些苦涩。
“云渺哥哥……我又出现幻觉了。”
“又是幻觉……”
时云渺:“……”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滴落到发间,褚夜沉绝望悲怆地闭上了双眼。
“……”时云渺在旁边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回事?
这小子又怎么了?
幻觉?什么幻觉?
“夜沉…”时云渺下意识叫了一声,但褚夜沉没有睁眼,反倒把头转过去埋起脸来。声音有些自嘲般地发闷:“每次都是这样,都是假的……”
时云渺:“……”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莫名的焦躁感又涌了上来,连胸口都有些闷重。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
太奇怪了,在医院的时候就不太正常,又突然跑去喝酒,喝完还跑东溪街街口蹲着,还说什么幻觉幻觉的。
他想知道答案,但褚夜沉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不一定能回答问题。
时云渺重新坐下来,弯下腰靠近褚夜沉的耳边。
“小沉…能不能跟哥哥说说是怎么了?”他放柔了声音,像从前一样哄道:“什么幻觉?”
别说褚夜沉现在喝醉了,两年前,就是清醒的时候,也招架不住时云渺用这样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希望现在也一样有用。
少年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目光涣散地看着他:“就是,就是每次看到你…过一会儿,你都会消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每次都是这样。”
时云渺:“……”
什么意思?
他不太理解褚夜沉在说什么。
但似乎有一件他从前忽略不见的事情在心里破土而出。
褚夜沉是不是……
褚夜沉突然扯住了时云渺的手腕,哀求一般的语气:“如果是幻觉,这次能不能多待一会儿。”
“云渺哥哥…不要走。”
“……”
手腕被褚夜沉攥得生疼,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要嵌入他的皮肉。时云渺低头看着少年泛红的眼尾,心脏像是被人一下子攥住了。
时云渺:“不是幻觉,我就在这里。”
褚夜沉的瞳孔微微扩大,醉酒让他的反应变得迟缓。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骗人...”他声音嘶哑,“上次你也这么说,然后就不见了。”
时云渺:“……”
空气寂静了好久。
褚夜沉握着他的手腕睡过去,呼吸逐渐变得安稳绵长。
时云渺刚想抽出手,半梦半醒间褚夜沉就立刻收紧手指,眉头不安地蹙起。他只得放弃,轻轻叹了口气 ,用另一只手拨开了少年额前汗湿的发。
他凝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轻道:“不过就两年不见,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回复他的只有少年的平稳的呼吸声。
……
“风皇?风皇?”
褚夜沉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偌大的会议室里。
“……”
他记得,这里是第二行界总领府的会议室。
“风皇?”
褚夜沉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会议室主位上,正和蔼可亲微笑着看着自己。
褚夜沉:“纪总领?”
纪鸿霄笑着不说话。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寂静的诡异。
一小阵敲门声突然传过来,会议室的两个人同时向门口看去。
“老师。”十八岁的时云渺脸上带着盈盈的笑,神采奕奕地推门走进会议室。
“啊,云渺,你来了。”纪鸿霄看见时云渺,脸上的笑意更深,“来,快来坐。”
后面纪鸿霄在说什么,褚夜沉已经听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的目光像是黏在了时云渺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云渺哥哥……”
时云渺也向他投过来温润的目光,十八岁的时云渺还有些少年的调皮,笑着朝褚夜沉眨了眨眼。
褚夜沉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
他强行撇开目光,转去看纪鸿霄。
“纪总领,”褚夜沉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你为什么要害时云渺?为什么要诬陷他?”
纪鸿霄脸上的笑破碎了。
下一秒,他的身体,他的脸开始极速老化,佝偻嶙峋,面目全非。
纪鸿霄嘶吼着尖叫着:“啊——时云渺!他好年轻,他还能活好久!啊!!!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他在褚夜沉的震惊中活生生化成了一滩血水。
整个会议室开始扭曲,时云渺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逐渐变得悲伤无比,一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滴落在无边无际海里。
时云渺的身体被海水裹挟,他的神情无限悲伤,却没有泪再流出来。他无可奈何,没有反抗,最终,被海水吞没。
“云渺哥哥!?”
“时云渺——”
褚夜沉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后背。
……
窗外已是黎明时分,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褚夜沉急促的喘息着,受伤的左臂传来阵阵刺痛。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床边,却只摸到泛着微凉的床单。
“……”
昨天晚上是做梦吗?
宿醉的钝痛在太阳穴突突跳直,褚夜沉撑着手臂坐起来。
“又是梦……”
他闭了闭眼,自嘲般的扯扯唇角。
褚夜沉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进浴室……
洗完换好衣服出来,他直接进了外面客厅。
这间位于三号大厦第二十三层的复式公寓,宽敞的近乎奢侈。客厅挑高近六米,巨大的落地窗从地板直抵天花板,将半座岛的晨曦尽收眼底。窗外,天际线被染成淡金色,远处的海湾泛着粼粼波光,一眼看过去,心旷神怡。
但褚夜沉没什么高兴的。
他机械的朝茶几桌走过去,摸起桌上的烟。
“……”
然后,
他瞳孔微微缩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烟盒。
有人动过他的烟。
有人来过这里……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让褚夜沉微惊,他猛地看向玄关处,手中的烟盒也被一下子捏变形。
时云渺拎着早餐推门而入。
“……”
来人的黑色长发披散着,上面还带着晨露的湿气,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看见褚夜沉站在客厅中央,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笑:“醒了?正好我买了早餐。”
“这里还是这么方便,下了楼就有卖饭的。”
“……”
褚夜沉手里的烟“啪嗒”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时,云,渺……
这是哪一年?
是他十六岁参加曼因岛驻联会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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