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怜奈通过了考核,获得了代号“基尔”。
岩上一郎对此又忧又愁。BOSS的赏识在外人看来是平步青云的捷径,但在他这位老牌卧底眼中,这无异于在黑夜里点燃蜡烛,“悄然退场”也变得天方夜谭。
他需要和夏特勒兹谈一谈——但他找不到人。夏特勒兹像是彻底与那场由BOSS直接下令的、雷厉风行的清理行动融为一体,神龙见首不见尾。
“喂,听说林田那个老大哥的朋友……”两个底层人员低声交谈着从岩上身边经过。
“嗯,那个时候我也在场,夏特勒兹真的就直接闯进来把人敲晕拖走了……”
“后来呢?”
“哪里还有后来,后勤组过来处理尸体了呗。”
“欸……所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
“谁知道……说起来还要感谢是直接带走而不是没有当场处决,吓死我了……”
声音渐远。岩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连呼吸频率都控制得完美无缺。
林田的老大的朋友……应该是平松。
又一个名字,夏特勒兹清理名单上的一环。
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清洗的范围和决心远超他最初的预料。
夏特勒兹是动真格的,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在抹杀一切与训练营秘密相关的潜在风险。
那么,作为“风险”源头之一的女儿,以及身为父亲的自己,在这位清理者的眼中,究竟处于什么位置?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需要一个答案。但现在,他连提问的对象都找不到。
————————
与此同时,在基地的射击训练场,苏格兰放下手中的狙击步枪。他刚刚完成一轮射击练习,手里还残留着扣动扳机、击中目标的触感。他看着靶纸上反馈的成绩——比以往又精进了些许,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几天之内,组织内部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三四个名字。都是些中低层人员,而他们消失的理由各不相同:任务失败、意外、甚至是可笑的煤气泄漏。
他知道这是一场关于训练营的清洗,而夏特勒兹则是这场清洗的执行者。
他的效率高得可怕,目标明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指摘的余地——朗姆那边甚至挑不出毛病,只能保持着一种沉默的、警惕的观望。
然后,是杉本的死讯。
他本该知道的,杉本是夏特勒兹在训练营时期的教官,这场清洗行动下,杉本绝对是夏特勒兹的枪下亡魂之一。
可他脑海里重新浮现出那位两鬓华发的老人。他想起老人那看似随性但滴水不漏的言辞,想起那双仿佛看透一切却又缄默不言的眼睛,想起谈及夏特勒兹……不,1007时对方隐隐透露出的复杂情绪。
……他又想起夏特勒兹第一次带他去见对方时,双方平和的交谈和调侃。
而如今,夏特勒兹——那个总是蒙着黑缎、用电子音说话、待人随和却又能高效率执行任务的年轻高层,正以一种绝对的冷酷和精准,执行着来自最顶层的灭绝命令。
最终没有逃掉“毕业就要杀死教官”这个无形共识的蒙眼青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苏格兰感到一丝寒意。并非全然恐惧,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高度警觉、对其效率的敬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探究欲。那个关于夏特勒兹真实身份的荒谬猜想,在此刻变得更加沉重而迫切。
他收起枪,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就看见岩上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手里抱着一沓文件,脸上是惯有的沉静以及疲惫。
“岩上先生。”苏格兰微微点头致意,语气温和。
“苏格兰大人。”岩上停下脚步,收回有些飘忽的心绪。“还在忙?”
“最近几天没有任务,过来练练,防止手感没掉。”苏格兰状似随意地接话,“倒是夏特勒兹大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毕竟是上面的命令,大人定然会全力以赴。”
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沉默了片刻。
苏格兰最终笑了笑,打破沉默,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无害:“也是,希望大人一切顺利。”
希望一切顺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什么。
是希望夏特勒兹顺利完成任务,巩固权力,从而成为一个更可怕的敌人?还是希望他在这场清洗中露出破绽,甚至……?
这个念头太过危险,苏格兰迅速将其掐灭。
*
“渡边先生!!!”
被门铃声砸醒的诸伏清浅猛地打了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他的意识是从那片粘稠的血海中慢慢窒息死亡脱离出来的。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但那并不是现实的声音,而是记忆中无数尖叫、哀嚎、求饶和骨骼碎裂声混合而成的、持续不断的刺耳鸣响,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太阳穴,持续搅动,让他不住地犯恶心;
然后是无孔不入的幻觉性气味。浓烈的血腥味、化学试剂的酸臭味、□□烧焦的糊味…这些根本不存在的气味,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嗅觉神经,引发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他终究还是在下意识的蜷缩中摔下沙发,肩膀重重砸在地板上,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撕裂开一道短暂的口子。
我在哪里?
视野早已习惯的无边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地思考着。
审讯室?没有金属的味道;训练营?没有冰冷的消毒水气息;组织基地?没有那种令人寒芒在背的监控感。
他手指蜷曲一下,抓握到了柔软的地毯。
啊……是这里。
是“浅井尘”的家。
他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记得。记忆的最后片段,似乎是坐在车里,被出租车司机又狠狠敲诈了一笔……
然后,是一片空白。
他被持续高强度运转后骤然松懈的生理极限给强行宕机了。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像一把剪刀,一下子剪断了他脑海中混乱的感官丝线。
他的身体下意识一僵,手探向绑在小腿外侧的短刀——但是那里空无一物。他根本没有带武器回来。
“渡边先生!渡边先生你在吗?上周您的稿子就应该初校了但是您没有发给我——”
竹内编辑。
诸伏清浅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他撑起身体,摸索着走到门边,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门锁的控制面板,给竹内编辑打开院门。
锁咔哒一声弹开,准备继续按门铃的竹内编辑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进去。
当他准备继续进去按房门的门铃时,房门也很快打开了。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他抬起手的动作瞬间凝固,脸上的焦急瞬间转变为一种混杂着震惊和担忧的表情。
“渡…渡边君?!你…你这是…”
清浅此刻的状态确实骇人。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微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狠狠蹂/躏过,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
“……稿子,”清浅避开了他的问题,只是重复了关键词,气音轻得像叹息,“……忘了。”
“稿子什么的……那个不急……”竹内编辑手足无措地摆摆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到他,“渡边君你……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你看起来……”非常不好。
清浅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出来。“……没事。累了。”
竹内编辑看着他靠在门框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样子,话在嘴边滚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关于剧情和ddl的催促。
他是知道渡边……浅井君的情况的,说实话当初被派来负责时,也被浅井君的残疾身份吓了一跳。
——但残疾人的身份并不妨碍他在文学界冉冉升起。
竹内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恳求:
“渡边君,《黄昏后的黎明》第五部……你要是想写得…呃…更‘深刻’一点,也没关系。读者们…反正也被刀习惯了。”
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但是…请你务必、务必先照顾好身体。稿子真的不急,我可以去跟总部周旋……你好好休息,出去散散心,或者听听音乐…怎么样?”
他看着清浅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心里焦急却又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忧心忡忡地补充道:“你快回去躺着吧,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
门缓缓关上。
清浅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竹内编辑的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但他那句“出去散散心”却意外地刺破了那层隔膜。
散心?消化情绪?
他该如何去消化?
那根本不是情绪。它们是构成他此刻存在的、属于夏特勒兹的冰冷和坚硬。
而且——
无需恐慌。他深吸一口气。
……按既定流程处理即可。痛苦是效率的副产品,是可接受的损耗。
*高强度的任务后的生理不适……莫名想到军训时打完两套匕首操结果喊岔气导致跪在地上干呕的我(?
*小夏,休息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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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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