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寂静中倒带,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时光的倒退键。
钢筋扭曲的摩天大楼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如同被无形之手扶起,缓缓恢复成挺拔的模样;那些曾经在灾难中碎裂的玻璃,此刻竟如灵动的拼图,一块块重新拼合;飞扬的尘埃也不再四处飘散,而是收拢回裂缝之中,仿佛从未离开。
雨滴违背重力,如同银色的丝线,向上攀升,在空中汇成悬空的河流,最后倒灌回铅灰色的云层,天空的阴霾似乎也在渐渐消散。
鲜血从伤口倒流,宛如被吸入神秘漩涡,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仿佛那些疼痛从未存在,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而在这一切之外,地下六尺的黑暗深处,杰西猛然吸了一口气。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空气带着泥土的腥甜涌入肺部。这不合常理的苏醒让他瞬间清醒,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他不该醒来。
黑暗如实质般挤压着每一寸感官,腐朽的木质气息灌入鼻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杰西抬手,指节狠狠撞在头顶的棺盖上,沉闷的响声被厚重的泥土吞噬,仿佛从未发出过。
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我死了吗?”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黑暗像沥青一样灌进杰西的肺里,粘稠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最后的记忆是刺目的绿光,然后是腾空、翻滚、剧痛,仿佛身体被撕裂。
但现在,他躺在狭小的棺材里,缺氧让太阳穴突突狂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子,喉咙火辣辣地疼。
“我要死了——”这个念头让杰西几乎疯狂,他发了疯一样肘击棺木,一下又一下,手肘撞得血肉模糊,黏腻的鲜血涂满了狭窄的空间,血腥味在密闭的棺材里愈发浓烈。
指甲劈裂,指节露出森白的骨茬,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棺木纹丝不动。
“救......命......”
嘶哑的呼救卡在喉咙里,变成不成调的呜咽,带着无尽的绝望。
突然,蓬松的土壤耸动起来,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破土而出,指尖还挂着湿漉漉的泥土。
杰西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用尽最后的力气扒开泥土,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腐殖质。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骨骼的咔咔声。
终于,当他把上半身拽出地面时,月光像冰水般浇在他惨白的脸上。
氧气像刀子一样刮进肺里,杰西趴在坟堆上剧烈咳嗽,吐出一嘴腥臭的泥土,混合着血丝。
记忆像坏掉的投影仪断断续续闪现——路易的鳄鱼皮鞋碾在他手指上,那种钻心的疼痛仿佛还在;那群混蛋的笑声混着劣质威士忌的味道,充满了嘲讽和恶意;还有那句“穷鬼连呼吸都要缴税”,如毒蛇般缠绕在耳边。
杰西的膝盖重重磕在碎石路上,粗糙的砂砾扎进皮肉,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窜上来。
他的工装裤膝盖处已经裂开大口子,渗出的血珠很快将布料浸染成暗红色。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妹妹瓦莱里娅,那个总爱把辫子扎成歪歪扭扭蝴蝶结的小女孩,她现在一定正缩在床角,用毯子把自己裹成小小的一团,眼睛哭得通红。
他扶着墙,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却止不住地颤抖。
跌跌撞撞迈出第一步时,胃里突然翻涌,酸苦的胆汁冲上喉头,他弯腰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巷道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污水混着垃圾在脚下流淌。
他机械地挪动脚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脚踩在已经僵硬的流浪猫尸体上,破碎的皮毛粘在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月光从残破的屋檐间漏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
杰西的意识一片混沌,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
他数着记忆中的路口,左转,再右转,终于,那栋熟悉的灰色小楼出现在眼前。
当他伸手去推门时,目光突然被门上的海报吸引。
那是一张印得粗糙的宣传单,边角已经卷起,海报上画着一个身形诡异的怪人,披散的黑色斗篷下露出尖锐的蝙蝠翅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海报下方用潦草的字体写着:“救星还是恶魔?”
他攥紧拳头,用力捶打门板:“莱拉!是我,杰西!”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落,不祥的预感像毒蛇般缠住他的心。
他又一次重重砸门,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开门啊!是哥哥!”
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终于颤巍巍地打开一道小缝,灰扑扑的门缝里探出半张苍白的小脸。
那双蓝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般怯生生地打量着门外,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当月光照亮杰西满是伤痕的脸,门缝突然猛地敞开,带着铁锈味的风卷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头发如瀑般倾泻的小女孩像只雀跃的小猫,连拖鞋都没穿就赤着脚冲出来。
她身上还套着杰西离家前给她买的草莓图案睡裙,裙摆沾着可疑的污渍,发辫松散地耷拉在肩头。
瓦莱里娅扑进杰西怀里的力道大得惊人,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的欢呼震得他耳膜发疼:"哥哥!我还以为你..."
她温热的眼泪顺着杰西的脖颈滑落,在结痂的伤口上泛起细小的刺痛,却比巷口腐臭的污水温柔百倍。
杰西嘴角刚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还未完全绽开,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失去支撑。
他眼前骤然发黑,膝盖重重砸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瓦莱里娅惊恐地尖叫一声,娇小的身躯踉跄着往前扑,拼命想用瘦弱的胳膊架住哥哥不断下沉的身体。
“哥、哥哥!你怎么了?”瓦莱里娅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杰西布满尘土的手臂。
她慌乱地抹了把脸,把害怕的眼泪蹭在袖口,使出浑身力气拖着杰西往屋里挪。
小女孩的拖鞋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她咬着嘴唇,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终于连拉带拽地将杰西拖过门槛。
屋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月光从歪斜的窗户漏进来,
照亮墙角堆着的空罐头盒。
瓦莱里娅跌跌撞撞地搬来唯一的木凳,让杰西靠着墙坐下。
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拍打杰西的脸颊,蓝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醒醒啊,哥哥!你别吓我……”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向角落那个破旧的铁皮盒——那是他们藏“宝贝”的地方,此刻里面仅剩半块干硬的面包。
杰西眼皮沉重如坠铅块,费了好大劲才将眼睛撑开一条缝。
屋内昏暗的光线刺得他眼眶发酸,朦胧间看见瓦莱里娅捧着半块面包,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子:“莱拉......你从哪弄来的食物?”
瓦莱里娅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蓝眼睛亮得惊人,黑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脸颊两侧:“是韦恩集团!前几天有好多穿西装的叔叔阿姨来,给我们这些小孩都发了吃的!”
她掰下一小块面包,轻轻塞进杰西嘴里,“他们说,只要乖乖听话,以后每天都有面包和牛奶......”
杰西咀嚼着干硬的面包,喉咙发紧。
韦恩集团的名字像根刺扎进心里,这些天街头巷尾的变化、墙上的蝙蝠海报、还有突然出现的慈善救助,种种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指腹触到她发间沾着的草屑,良久才吐出一句:“这些天......怕是真的变天了。”
窗外夜风呼啸,卷着那张蝙蝠海报的边角沙沙作响,仿佛预示着哥谭即将迎来一场风暴。
瓦莱里娅攥着杰西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向他,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哥哥!街上的小伙伴都在传,哥谭来了个超级英雄!有人说他像蝙蝠一样在楼顶上飞,还有人看见他从火场里救出三个小孩!”
她掰着脏兮兮的手指头,把听来的传闻一股脑倒出来,“大家有的叫他蝙蝠怪人,有的叫蝙蝠侠,可威风了!”
小女孩站起身,踮着脚模仿飞行的动作,破旧的裙摆随着动作晃荡:“听说他专抓坏人!就像大都会的超人一样!以后晚上睡觉再也不用怕那些醉汉砸门,也不用躲着小巷里的抢劫犯了!”
她忽然停住,认真地看向杰西,蓝眼睛里满是憧憬,“哥谭真的会变好的,对吧?我们以后也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在干净的公园里放风筝了!”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晃,将她稚气未脱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却掩不住那抹对未来的期待。
杰西喉咙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却吐不出半个字。
烛光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恍惚间竟与门外海报上那只张牙舞爪的“蝙蝠”重叠。
他垂眸望着妹妹被希望点亮的蓝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藏在哥谭阴影里的罪恶,绝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能轻易驱散的。
其实杰西是独子哦,至于妹妹的身份嘛要大结局才会揭晓[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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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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