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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淬刃风雪折春芒

平静之下却暗藏惊涛骇浪。御书房只闻窗外风拂过竹叶的飒飒声,连带日光投在金砖上的影子都显得格外刺眼。

她干涩地别开眼。

“这些折子,你都看过了。”他行至她身侧,目光落在那些分门别类的奏疏上,语调平平,“周长龄是朕的刀,杨直方是朕的磨刀石。刀要利,石也得够硬才行。”

他并不避讳在她面前展露自己帝王心术的一角,仿佛笃定她无处可逃,翻不出他的掌心。

“昨日在朝上,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杨直方那群人将祖宗之法捧得比天高,句句不离社稷安危。可朕瞧着,他们真正怕的,是动了他们自家那几千几万亩的良田。”

“所以朕才说,先在京畿一带试试水。”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这水深得很,也浑得很。”

便是敲山震虎,既能避开地方世家盘根错节的阻力,又能将这些在京的王公大臣牢牢捏在手心。谁敢阳奉阴违,这把刀便会第一个落在他自己头上。好一招杀鸡儆猴。

崔明禾垂眸听着,面上表情无甚变化。萧承懿也不催促,等她自己慢慢消化。

“杨直方倚老卖老,周长龄咄咄逼人。崔明禾,你说,他们两个,朕究竟要保谁,弃谁?”

他忽然问了这样一句,声音依旧平淡,崔明禾却能从中品出几分玩味。

保谁?弃谁?

“刀与石,皆在陛下手中。是刀是石,也全凭陛下一句话。”他要她答,她便答了,话滴水不漏,“只是这刀用久了会钝,石用久了也会裂。陛下既要清丈田亩,想来心中早有定夺,又何必来问奴婢这等阶下之囚。”

“阶下之囚?”他重复着这四个字,慢条斯理地踱到她身边,“崔明禾,你倒是时刻不忘提醒朕你的处境。”

他伸出手,从那一摞奏折中,精准地抽出了另一本,封皮上端端正正书“右都御史崔伯衍奏”。

“你瞧,”他将那奏折递到她面前,“你父亲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崔明禾这才抬起眼,目光在那奏折上扫过一眼,又很快挪开。

——“右都御史崔伯衍奏,‘陛下圣明,清丈田亩乃江山社稷之福,苍生黎庶之福。然于当下情势,宜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臣愿为陛下马前卒,清丈之事,必竭尽所能。’”

这乃投诚,也是无奈之举、自断根基。

“看看,还是你父亲懂事。”他似笑非笑,“你父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崔家这艘大船,要想不在风浪里翻覆,就得知晓风往何处吹。”

“如今,这风,是朕。”

他将奏折丢回案上时沉闷的一声响。

“有周长龄在前顶着,朕倒也不用太过忧心。朕要瞧瞧,这京畿之地,到底有多少人会跳出来,当朕的磨刀石。”

崔明禾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神情,也无从揣测他的心思。她只是觉得,身侧之人此刻散发的威压与冷酷已非旧时,陌生得令人心悸。

掀眼看他,似是想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瞧出些端倪来,后者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若是只有杨直方一人,这把刀早晚有一天会生锈。可若是有杨家、赵家、崔家……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一同做磨刀石。此刀,方能永淬锋芒。”

“崔明禾,朕记得你曾经说过,‘高下相倾,尊卑相形’,可这世间万物,终有尽时。待朕坐稳这江山,收拾崔家,不过顺手之事。”

“那时候,朕倒要看看,清河崔氏这块磨刀石,会不会崩了朕的刀刃。”

撂下话,萧承懿静静地看她。看她紧抿的唇瓣,看她微微发白的指骨,看她故作冷沉的躯壳。

他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他有的是耐心,去慢慢打磨这块他觊觎已久的璞玉。

“崔明禾,”终于,萧承懿不轻不重地唤了她一声,“你吃的苦头还不够么?”

他倏然倾身,一只手臂撑在她身侧书案,将她困于方寸,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迫她仰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脸颊。

崔明禾被迫落入他眸中翻涌纷繁的情绪里。似有怜惜,有不忍,更多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她本能地想逃。

“你不肯求朕,朕也不逼你。只是崔明禾,”

“你的家人,可未必像你这般硬骨头。”

她总是如此,自恃清高,自以为不肯折腰便能守住那点可怜的体面。是。可她身后是清河崔氏,百年巨族,枝繁叶茂。这艘船上系着千百人的身家性命,她岂敢,又岂能,以全族为注,去赌帝王那深不可测的心意?

崔明禾紧咬下唇,指甲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萧承懿松开手,指腹却顺势滑过她微凉的脸颊,动作轻柔得近乎缱绻。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仿佛能看穿她那些心思,“朕不要你做什么。朕只要你,安分守己。”

“待在朕能看得到的地方,不要再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越是这般执拗倔强,萧承懿却愈是不想遂她的愿。

他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像是一匹细密的网将她牢牢罩住,她挣扎得越烈,束缚便越紧,直至彻底沦陷。

“崔明禾,”

他再次又唤她名字,却在她抬头望来的时候,俯下身,用一种近乎耳语的低沉语调在她耳边道:“你记着,只要你安分守己,朕绝不会动你崔家一根汗毛。”

“……是。”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已是强弩之末。崔明禾不动声色将他二人原本紧贴的距离拉开,似是不愿叫他察觉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垂下眼帘,转而侧身默默替他研墨。

御书房内沉默再度蔓延,唯有窗外风雪渐紧,雪落沙沙作响。一声声,一声声,悉数入耳。

“风倒是够劲,只是,还不够大。”

萧承懿没头没尾道出这么一句话来。崔明禾心知肚明,却也只垂眼,只跟砚台里那汪浓稠的墨较劲,要将自己的神思都溺毙在里头。

直到萧承懿似是也厌了这般压抑的沉寂。

他踱步到窗边,推开窗的瞬间,冷冽的风雪霎时卷进来。崔明禾下意识扑身按住被掀起的宣纸,拿镇纸压平了,只觉那纸上的朱批也带着彻骨的寒意。

“下雪了。”

他望着窗外天地苍茫,琼花乱舞。

崔明禾顺着他视线,只见细雪已悄然积了薄薄一层。覆在琉璃瓦上,缀于嶙峋石间,天地间只余下一片寂寥的苍茫。

这雪来得无声无息,却已有了这般声势。

“你从前不是最爱下雪天么?”他忽然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每逢落雪,便要缠着宫人去梅林折枝,说是要取那花蕊上的初雪来烹茶。”

崔明禾不曾料到他竟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也不指望她会应声,只径自道:“朕一直觉得,你这般跳脱娇蛮的性子,该是如那梅花一般,不惧霜雪,宁折不弯。”

“可是崔明禾,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梅花。”

“若是落了雪,梅花尚可凌寒而开,越冷越艳。就你?”他嗤笑一声。

“你只适合在春光里,招摇,肆意,鲜艳夺目。”

“你也只配活在春光里,永远都走不进这下雪的冬天。”

她听得厌烦。

这人一言不合便阴阳怪气,笑面虎的本事无人能出其右。总有千万种法子来作践她,先以雷霆手段将她踩进泥淖,再假惺惺地伸手,作一副悲悯状问她为何不肯攀附。如今又拿这些陈年旧事来敲打,字字句句提醒她今非昔比,提醒她不过是他掌心里一只被拔了羽毛的雀,永生困于这四四方方的宫墙。

“陛下说的是。”

崔明禾放下手中墨锭,夹枪带棒把他那通阴阳给顶回去,绞尽心思捡直白刻薄的话说,“奴婢自然比不得梅花清高。奴婢不过是凡尘俗物,畏寒惧饥,更贪生畏死。当不起陛下这般抬举。”

“倒是伶牙俐齿。”

萧承懿坐回案后,支颐看她,眼神大有一种“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的意思。

崔明禾气结。

“嘴上不饶人。”他继而淡淡评价,“朕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倒像是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陛下若是无事,奴婢想告假回扶摇宫。”她站起身,福了福身子,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语气疏离得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身子不适,方才吹了风,头有些疼。”

她没能沉住气超过一盏茶功夫便是明晃晃甩脸子,这话里的不痛快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萧承懿一怔,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难得。”他扯了扯唇角,却并未允她退下,“朕记得,崔明禾从前最是擅长自矜。到底是随了崔家人的性子,一盏茶功夫就藏不住了。”

她顿时语塞。

面皮上挂不住,索性也懒得做样子,崔明禾摔了墨条就拂袖愤然出了御书房。

萧承懿招手挥退起身欲拦的内侍,唇角弧度稍稍一扬。

“由她去。”

起身合上窗,抖得上头雪花飘然而落在他手背上,转瞬又化作一汪水渍。

他自语一句。

“这下倒好,气得连轿辇也不愿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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